皇兄,我也想当太子

第五十八章 新手

    开宴的这一日上午,张明德来到了滁州刺史府。

    “康将军?何许人也?”听张明德讲述了邱鹏的问题后,段然问道。

    张明德跪在大堂中央,恭恭敬敬地回答段然提出的问题:“小人不知,只听说原来是建康城的将军,几个月前来的滁州。”

    “荆国的逆贼吗?”

    张明德瑟瑟发抖道:“就、就是,荆国的逆贼。”

    段然从椅子上走下来,在张明德面前来回踱步:“他来滁州做什么?”

    “小人不知。”张明德垂着头,眼珠子左右摇晃,正在看眼前来回经过的、段然的官靴。他说道:“小人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他也只通过邱鹏来传消息。”

    “什么消息?”

    “叫、叫我们,带着盐工,起、起义,不,是造反。”

    听张明德如此说,段然周辅都陷入沉思。

    “他现在在哪儿?手下有多少人?”段然问。

    “小人不知。”张明德重重地磕了个头。

    段然摆摆手:“你出去吧。”

    待张明德走后,周辅靠了过来。

    “康城!”他说。

    段然也猜出来这位康将军正是当初在台城密谋颠覆的康城,没想到他竟然会跑到滁州来。

    陈浩将事情在心中梳理一遍后,却躬身向段然道喜:“耀之,大事可成矣!”

    周辅也点头称是,见段然面色疑惑,解释道:“兵源有了,出兵剿匪的理由也有了。”

    段然顿时了然,也明白了康城来滁州的原因。准确说,不只是滁州,整个淮河流域各州府百姓,都和滁州人差不多,风格剽悍,一言不合即挺身而斗。若是要密谋造反,这里的百姓是极优的兵源。而滁州,一方面最是靠近台城,另一方面,稍加操练,定远盐工更是可以成为一支强军。

    那日在盐场暴动,至今叫段然记忆犹新。

    想起张明德,段然问道:“真假?”

    “九真一假。”周辅说。

    “哪一假?”这话问出,段然自己也就清楚了答案,若说康城至今只和邱鹏勾结,未曾见过张明德等人,段然是不信的。

    周辅见段然已经明了,就接着说道:“盐工可以是康城密谋策反的兵源,那为何又不能成为我们剿匪的兵源呢?”

    “康城能够策反他们的理由,无非是我夏国朝廷要收走他们手里的盐场,他最多只能许诺成事以后,盐场全部交给他们。”

    段然点头称是,十二家豪强也好,两千盐工也罢,只要新的盐政能施行,他们都没有理由跟着康城走了。至于会不会有所谓的爱国志士,毁家舍业地追随康城造反,段然并不担心,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早和林家一般,死在五年前了吗?即使真的有,恐怕也成不了规模。

    到了晚上,段然带着刘全前去赴宴。刘全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武士短打,挎一把腰刀,颇具威严。他算是段然的表兄,段然的母族刘氏,并不是什么大家族,这是刘家能为段然提供的唯一助力了。这些年来,刘全始终任劳任怨担任一马夫的角色,险些忘了自己曾经也是勤于武艺的良家子。

    那些个家主,一见刘全的装束,顿时心中惴惴不安,至于邱鹏,神色厉然。

    滁河古称涂水,流经滁州东南,滁州也因此得名。望都楼便坐落在滁河之畔,曾经也是滁州名楼,而今却颇为冷清了。整个二楼被段然包下,透过窗户,可以赏滁河之水,对岸,便是台城西郊。这也是“望都楼”此名的由来。

    段然原本将宴会设在这里,不过是觉得此处清净,而今既然得知了康城的事,这一选择便颇有些神来之笔的意味。

    一张巨型的圆桌摆在望都楼二层大堂,段然坐在主位上,身边隔着两个空座,刘全站在段然侧后方,一十二家家主列作其次。见人都到齐后,段然指示小厮上菜。

    如初到滁州一般,段然依旧还没习惯本地的口味,面前放一碗清水,段然总要将夹到的食物涮一涮方能入口,却还是咸。诸位宾客几乎未曾动筷,段然仍只顾着自己酒足饭饱,并不与他们寒暄,只是说了一句:“我听说康城来了?”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待吃得差不多后,段然指着窗外:“说是‘望都楼’,原还以为是能直接看到台城的,真是名不副实。”

    顺着段然的手看过去,只能见一条不宽的滁河,且还被淤塞不少,河对岸是小小的一片滩涂,再远些望过去,只是连绵的庄稼,哪里能见到所谓的荆国故都。

    “邺城也有一间酒楼,虽没有‘望都’的名字,可却是实实在在能见着皇宫檐角的。”拿起桌上的帕子,段然擦了擦手,问道:“哪位是邱鹏邱先生?”

    座中鸦雀无声,竟无一人响应。

    “邱先生没来吗?”段然再问。

    又过了许久,邱鹏才从座位中站起:“正是小人。”说完,其人怒目圆瞪,盯着席中的曹培同、张明德等人。

    “刘全!”段然大喝一声。

    正站在段然身侧的刘全,得令后,如出匣的猛虎,两步跃到邱鹏身后,大手伸出,一把掐住邱鹏的脖子,使力一按,邱鹏如一只烧红的虾,脸贴在桌上,身躯拧成一把弯弓。

    刘全转头看向段然。

    “动手!”

    不顾邱鹏的挣扎,刘全换左手箍住他,右手别扭地从身体左侧刀鞘里抽出明晃晃的腰刀,抽出时候顺带割伤了邱鹏的大腿,其人“嗷”地一声大叫。刘全也不管他,只将握刀的右手挪来挪去,挑了个趁手的持法,一刀劈下,鲜血喷涌,却没能立时将邱鹏杀死,他竟还能喊叫。刘全面露尴尬,扬起刀再度下劈,这才结果了邱鹏的性命,而刀却卡在了肉和骨头上,刘全奋力拔出刀来,又是几次猛劈,邱鹏才得以身首分离,断口处一块块全是烂肉。

    鲜血流满了餐桌,喷溅到刘全以及旁边几人的脸上身上,却无一人轻举妄动。待刘全回到原位,段然还能感受到刘全肌肉在颤抖,腥气熏得段然想吐,而剩下的十一人,早已吐了满桌,桌上鲜血混着饭菜,还有从人口中吐出来的剩菜以及大量的唾沫,真是恶心至极。

    这就轮到段然尴尬了,他也没想到做得这样难看,喊来早已瘫软在地的酒楼小厮,叫他去准备热水和房间,菜实在太硬,得先消化消化,才曾吃接下来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