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斓曦的表妹要结婚了，全家准备去那个大城市临海市，为表妹庆祝新婚。苏斓曦的母亲苏大英一直和大姨苏大羚最为交好，在她们家最困难的时候，是大姨借钱给她们开养鸡场、买农用三轮车，每逢过年过节大姨回老家，还总是给她几百块钱，买学习用品。

    所以，这次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大家庭里只有苏斓曦家有车，虽然只是辆国产轿车。表弟韩辉跟单位借了一辆大商务车，可以多载几个人。

    正值冬天，前几天刚刚下过大雪，清晨起来，天又冷路上又滑，雪全部化开，又结成了冰。父亲苏进比较明智，说这个天还怎么去？王青山也是走来走去，看着外面的路面状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家里有事，人家是怎么做的？”母亲苏大英比较固执、不听劝，都说好的事怎么能变呢？

    苏进上了表弟韩辉的车，王青山开车载着其余几人。苏斓曦坐在副驾驶，母亲苏大英和妹妹苏斓媛坐在后座，中间抱着小王赫。

    市内交通还算顺畅，应该是撒了盐或者化雪的药剂，也可能是车多人多，把冰都压化了。真正到了省道上，才发现简直是太危险了，像在滑冰一样。这是一条比较长的路，路两侧没有栏杆保护，只有两条沟渠，旁边种着树。

    路上有的车闯入了冰沟，有的原地不敢走了，就停在了路边，有的车在轮胎上挂上了防滑链，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世界仿佛变成了雪刻冰雕的。

    “哎呀……”“呀……”大家都在这里讨论着路况，提心吊胆着。

    苏进特意打电话过来说，远远跟着商务车，不要跟太近了。言外之意就是，国产车轮胎质量一般，可能会出意外。

    正当大家都捏着一把汗的时候，和王赫的玩闹声都停了，不知从哪里蹿出一条小黑狗，跑到路中间。王青山不忍压过去，稍微打了一下方向盘，想避开它，结果车像滑冰一样，瞬间坠入了冰沟。

    苏斓曦像做梦一样，只感觉咣当一声，车从高处落地的巨大冲击，让他们都顿了一下。看看周围，是撞在了一棵树上，到了雪窠子里，幸好沟很浅，没有水。

    大家检查了一下，看看都没有受伤，只是被冲撞顶了一两下，无大碍，尤其是孩子王赫被母亲紧紧抱着，没有什么事。大家试着从车里出来，然后寻求救援。王青山在焦急地给保险公司和交警打电话，苏进坐在商务车的后座，不时盯着他们，一个瞅不见，就猜着可能下去了。他们把商务车停下来，来向这边救援。

    苏斓曦此时冻得受不了，抱着孩子，坐上了商务车，看着拖车队在忙碌。不知是谁给大舅家的表哥苏延武打了电话，他马上就开车来接了。

    大家都挤在商务车里，先行前往临海市。苏延武陪着王青山处理事故现场，并找人把车拖回当地维修。

    苏斓曦他们来到了大舅苏田家，围着火锅吃了一顿饱饭，刚才的惊惧才算是压下去了。苏斓曦观察他们油田的房子其实并不大，也是老房子，但是每次回老家都穿得光鲜亮丽的，对人对事很挑剔，导致父亲苏进爱慕虚荣和面子，非要在婚礼上请到了饭馆里，全了礼仪。

    晚上，苏斓曦一行来到了大姨苏大羚家，逼仄的小两居收拾得很干净，屋里全是人，在安排明天早上的送嫁事宜。

    苏大羚给苏斓曦他们剥了一个柚子吃，那竟然是她第一次吃柚子，酸酸甜甜的，像极了此刻的心境。表哥苏延武过来找他们，带他们去了ktv压压惊，还跳了搞笑的骑马舞。

    第二天一早，苏斓曦他们跟着去送嫁，来到了临海市附近的一个乡村。他们坐在院子里观礼，虽然是在村里，各项安排礼仪都不少，表妹幸福得不得了。

    大姨苏大羚只有这一个女儿，上学时学习不好，毕业后当了工人，大姨不放心他们的生活，本来考虑到男方家境，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后来拗不过女儿，在新区给他们小两口买了新房子。

    妹妹苏斓媛悄悄跟苏斓曦说，为什么我们表姐妹长得都这么漂亮，都找的村里的男人？苏斓曦笑笑没有说话，心想都是恋爱脑吧，心智不成熟。

    礼成后，苏斓曦他们来到表妹农村的新房闲聊，有的亲戚上来搭讪说，你就是闫文秋的表姐吧，你是学历最高的孩子。苏斓曦不知道该说什么，笑着点点头，长期与文字工作打交道，她已经不太会基本的待人接物了。

    返程后，大姨苏大羚专门在大酒店设宴招待苏斓曦他们从老家过去的亲戚，感谢他们远道而来，对他们的出事表示愧疚。临行前，大姨苏大羚还递给母亲苏大英一大包瓜子和糖，等车子启程后，才打电话过来说，里面放了一万块钱，让苏大英先还别人的欠款，或者给王青山添上买辆车。

    受损车辆光维修就需要一个多月，正逢年底，王青山需要到各单位去结账、送发票、送货、走访，正是需要用车的时候，打车很不方便。

    王青山决定再买一辆车，于是在网上看车，跟合作伙伴借钱，这时候家里大部分钱已经全部投资到房子上了。节俭的苏斓曦不太同意此时换车，但是她早就已经没有经济主动权和控制权了。

    更令人不适的是，王青山还瞒着苏斓曦跑到丈母娘家，为买车借10000块钱。母亲苏大英打电话给苏斓曦，“你让王青山过来拿钱的吗？”苏斓曦蒙了，他竟然学会撒谎了。苏大英已经把钱给了他，说自己曾经说过要资助他买车的。此时，苏斓曦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终，王青山东拼西凑，还是买了一辆国产越野车，据说是当年的销量之王。车身是黑色的，很大气，坐在车里就跟坐在椅子上一样，确实很舒适。可是，他们的经济状况却是更加窘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