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成醒来后简单洗漱了一下，有个水灵在身边，这水想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喝下去还能填肚子。

    计尘站在石像前，也不知站了多久。王成看着计尘的背影，猜测他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至于他跟莫离之间的事，他作为第三者，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评判什么。

    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而且当年还有其他事情发生，使得他们起誓井水不犯河水，这么些年莫离恪守誓言，在王成看来，这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计尘爷爷，早上好。”净尘牢记王成对他说的话。

    “净尘，你也好啊！”计尘其实不习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不过也跟着学了一下。

    净尘脸色一变，“你个老不羞，偷听我们谈话。”

    “胡闹！要知礼守礼。”说着，王成将手中准备的《太上感应篇》拿出来。“别装，知道你肯定识字，给我去庙门口好好诵读。”

    净尘拿起书，还给计尘鞠了一躬以示道歉，然后就去庙门口读书去了。

    “老计，我就要下山了，能不能给点忠告给我？”

    “忠告？”

    王成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你年岁大，经历的事多，给点人生，就是生活建议。不瞒你说，我不是太想走修行这条路。”

    “老夫经历的事大多都是求神之人的心愿，算不得丰富。真要给建议，只能建议你不要带净尘下山。

    他是山灵，根基在伏牛山，下了山，尘世滚滚，不适合他。”

    王成稍微一想就知道计尘说的对，可是他也犯难，别看他跟净尘相处时间并不长，感情却很深厚，或许是这个陌生世界，还有一个人，能陪他一起怀念前世。

    “至于你，谨慎异常，比老夫这个修行千年的妖怪还厉害，老夫没什么建议。不过修不修行这件事，很难讲，不要太早下决定。”

    “再看吧，或许某一天我突然就改变想法了，谁又说的准，这世上永远不变的只有改变。”

    计尘心有所感，“是啊，一直在变。”

    王成陪着计尘又站了一会，计尘最终动了，拿出镇山印，就见四方印飞到计凡头顶，紧接着化作一个小土丘，将计凡‘吞’进了肚子，柴房在挤压下香消玉殒。

    做完这一切，见看不出什么异常，计尘就打算去见莫离，发现王成还陪着他，于是问道：“你没试一下那个大能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回头试试。”

    “试一下吧，正好老夫还在。”

    王成微笑着看着计尘，知道计尘好心，于是拿出那个薄如蝉翼的东西，“也不知这个东西叫什么，我家乡有个类似的东西，叫美瞳。”

    “哈哈哈，你啊你，真的不老实，你不是说一直在深山隐居的。”

    王成像戴隐形眼镜一样戴这个东西，嘴里却狡辩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我们家是隐居在闹市之中。”

    修仙版美瞳戴起来很快，王成刚将它拿到眼睛边，它就像是被吸引了一般，很丝滑的就贴住眼睛，灵光一闪而逝。

    “净尘，弄个水镜过来，你父亲要看看自己。”

    净尘闻言如蒙大赦，孩子大都不喜欢看书。来到王成身边，双手一拉，一个水镜就出来了。

    王成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自己，老实说还有些激动。

    镜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模样还行。头发只是随便挽了个髻，插着一根小木棍。转头向四周看去。

    整个眼睛戴上美瞳后，灰白色，就跟瞎子一样，可是并不影响他的视力，相反王成觉得自己的眼神更好了，比方说他能看到老远的书上有个阿飘。

    哇靠，大白天还能看到，真见鬼了。

    收回视线，对计尘说道：“这个东西好厉害，开灵后我就能看很远，有了它，我看的更远而且还能看到孤魂野鬼。”

    “你的眼睛本就奇异，戴上它装个瞎子也好，来我这歇脚的行脚商人也说了不少人间事，就像你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一阵沉默，气氛终归不太好。只有净尘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乐呵呵看着水镜中的自己。

    见没什么可说的了，王成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计尘一起去莫离那边，还说按人间规矩送他最后一程。

    计尘虽然无奈的摇头，还是答应了。三人离开山神庙，走出个三五米，计尘便唤出大蚯蚓，王成是忍着恶心上了蚯蚓背，却发现身上显露出那晚的光甲。

    计尘见状很诧异，“没想到你对土行如此精通。”

    “啥？我不知道啊，那晚冥冥中我看到光幕，就凝神观看，心中明悟：藏甲中央，天地玄黄。然后他就进我身体了，我都把它忘了。”

    “这本是一个小术法，作了山神，镇山印内有一到两个土行术法，其中一个就是土甲术，没想到你只是看了就学会了......难道我们跟人类的区别这么大。”

    “不至于，不至于。”

    计尘放弃语言解释，直接释放出他的土甲术，就见他的身体浮现出一块块石头，将全身护的死死的。

    “你还认为一样吗？”

    呃，看着丑不拉几的计尘，王成语言匮乏了，到是净尘口无遮拦，“计尘爷爷，你的土甲好丑。没有爸爸的好看。”

    计尘撤去土甲术，一言不发，估计扎心了。

    王成感受到空气变得很湿润，估计要到莫离的地盘了，这时计尘叫停大蚯蚓，“地龙，以后你就自己修行吧，轻易不要出来，这座山还是很危险的，如果有你应付不了的危险，可去山神庙躲躲看。”

    地龙万般不舍，计尘拍了拍它的头，“去吧。”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地龙这才离开。

    走到潭水边，王成见水边竖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相思潭”，还有一些小字写着关于潭水名字的典故。

    王成看了看四周，觉得这个典故就是神经病写的，这座山这么大，能爬到这里的人，除了修行者，想不出其他人，你都修行了还相思，看来成就有限。

    “莫离，老夫到了。”

    潭水翻涌，莫离露出硕大的蛟蛇头，“计尘，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会来，毕竟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现在看来计凡是救治过来了。”

    计尘拱手施礼，“还要感谢你的援手。在老夫履行誓言之前，能否提个请求？”

    莫离蛇眼一寒，“老东西，你莫不是想反悔？”

    “非也，这位王道长不日下山，去伏牛镇，可是山灵净尘根基在伏牛山，老夫替王道长请莫道友帮个忙，代为照顾一下净尘可好？”

    王成三人都没想到计尘会提出这个请求，净尘首先不乐意了，“爸爸，我不想离开你。你......”

    王成连忙制止了他的哭泣，解释道：“修行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爸爸只是一介凡人，天下间没有父母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飞得更高，走的更远。

    你本就是伏牛山孕育出来的，你真正的父亲应该是这座山，你只有在这里才能寻得大道。”

    莫离看了看净尘，也没有打断王成父子之间的对的话，对着计尘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她心里也是衡量过的，净尘是水灵，对她这样的水中修行的妖怪来说，有大大的裨益；而且这个王成之前观察下来，将来必定了不得，结个善缘也不赖。

    许是王成父子两能在一定程度上心意相通，净尘闹了一会也就不闹了，随即王成答应他，每半个月会来山上看他，净尘也只是点头不在吭声，情绪明显不高。

    “净尘，护好你父亲。”

    看着飞到十来丈远的计尘，王成幽幽叹了一口气：

    “再见，老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