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九长腿一伸，把葛云一拌了个狗啃泥。

    拍了拍身上的土，葛云一啐了一口唾沫，脸臭臭的，“小样儿，长能耐了？”

    慕风伸出颀长的手掌，轻抚高世情瘦削的脸颊，高级感满满的瓜子脸上淌下两行清泪，“哭什么？”声音轻柔温润。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痛。”高世情泪落如雨，泣不成声。两只手拽紧慕风的衣袖。

    慕风伸出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把人揽进自己的怀里，右手抚着她的头，轻声呢喃，“你还有我啊，别怕。”

    高世情缩在慕风怀里，竟然有几分罕见的脆弱。

    金九九葛云一看着两人你侬我侬，交颈相依，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恋人。

    金九九掏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碎，让葛云一一脸惊诧，“你都这么吃糖？”

    “你有意见？”金九九剥开另一颗塞进他嘴里，“吃！”

    葛云一调笑着点点头，“不敢不敢。”

    “我请客，吃炸酱面吗？”葛云一拿出一张宣传页，新店开张吃一碗送一碗。

    原来自己是个配头，金九九本着不吃白不吃，“去，怎么不去。”

    “说好了，不许放我鸽子。”葛云一喝了口绿茶，把瓶子放到她手里，“拿去。”

    慕风从教室后面拉了一个蛇皮袋子，“都给你。”

    “本来就是我的。”

    慕风一阵脸红，“我帮你拿回去吧。”

    高世情撅嘴，“不许去。”

    在蛇皮袋上踩了几脚，几个饮料瓶滚了出来。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笑话。

    “此生多少情与重，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慕风的手机响了，他匆匆迈开大长腿快步走了出去。

    有葛云一在高世情不敢对金九九动手，收敛了很多。

    金九九中午又省了一顿饭钱，自然心情愉悦。

    掏出小计算器噼里啪啦算了一通，废品收入一百零二块八毛。

    省着点花可以撑一个月。

    昨天商场外面推广银行信用卡，她去办了两张，一张通过了，没有去柜台激活，一张拒绝审批，说好送行李箱，自行车，结果什么都没有，因为还要去银行领卡，上当了。

    中午葛云一骑着自行车，戴着她送的冬天三件套，在楼底下等着她，她花了十五块钱买了一副加绒手套，新买的羽绒服还没有到货，穿了一件银灰色双面毛绒外套，下面一条带绒薄裤子，穿出去不怎么暖和。

    大概在几百米以外的林荫路，门前的停车位都满了，看来生意不错，门口有刚剪完的彩带，花篮，里面的向日葵百合都带着露水。

    “下车。”葛云一把车停在电瓶车旁边，从车框里掏出一把锁。

    金九九抖了抖，面部被冻的有些僵硬，下车时右脚充血，筋涨得疼。

    “两碗面，不要饮料，喝热水就行。”金九九跟在葛云一屁股后面，替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刮的走形的头发领子。

    “你不是喜欢吃椒麻鸡块吗，点一份，一起吃。”葛云一坐在位置上手机下单，灌了一口白开水。

    “面条可以续，基本就饱了，点多了浪费。”金九九看了眼菜单，本着超过5块钱以上的不要叫我的原则，飞快地合上了菜单。

    “那多没面子，你看我像缺少的人吗？”葛云一站起来去了趟卫生间，估计是喝水喝多了。

    排队取餐，等着叫号，服务员替他们拌面，黄瓜丝，萝卜丝，小绿豆芽，黄豆，芹菜丁，葱花，香菜，黑猪肉酱。

    “来两碗面汤。”金九九招呼服务员，嘴里塞的鼓鼓的。

    桌子上有腊八蒜，颜色黑绿色，她以前吃的糖蒜都是酱色或者白色，没有动。

    葛云一怕她不够吃，分了一半给她，“吃饱。”

    他没什么胃口，心情不是很好。

    去门口抽了一支云烟，味道点重，呛得咳嗽了几声。

    用脚把烟头踩灭，捏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最近感冒流鼻涕，鼻子都擦破皮了。

    “买点感冒冲剂。”金九九吃的干净，剩了点汤。

    “吃不吃药都得一个星期，花钱找罪受，何必呢？”葛云一右手食指一搭一搭地扣着桌子，洁白的桌布上都是溅上去的油星子。

    “你的成绩考不上大学。”金九九无情的说出事实。

    “不用你操心，山人自有妙计。”葛云一卖个关子，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脸因为生病通红，像猴屁股。

    “吃饱了，我们走吧。”戴上手套，葛云一把围巾帽子给她戴上。

    “外面风大，这样暖和。”葛云一接过金九九的手套，骑车回了学校，路过百货商店，金九九吵吵着要下车。

    “买什么？”葛云一眉毛拧成了麻花，心情不是很舒畅。

    金九九掏出手绢，里面包一叠零钱，大都是一块五毛的，还有钢蹦，几个一毛硬币滚到了地上。

    葛云一耐着性子捡起来，掏出新版人名币一百块，“拿去花，不用找，不许拒绝我。”

    金九九转身挑了一个洗脸盆，一双不锈钢筷子，一条毛巾，几双袜子，一共不到五十块，眨着一双大眼睛对葛云一示意。

    葛云一心领神会，立刻去收银台结账。

    电脑里公式化的女声提示，“微信收款45元。”

    “我整理了数学物理生物化学笔记还有错题，去抄一遍，不会的问我。”金九九端着洗脸盆，坐到了自行车后座。

    葛云一把东西接过来放到车框里，“前面有卖糖炒板栗和麻辣烫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我是要吃。”

    不由分说买了一包。

    拉着人坐在了店里，“老板，又来了，多浇点麻酱辣椒油，她的不放辣。”葛云一挑了几串蟹棒，鱼豆腐，豆泡，土豆片，撩妹经验，女生都爱吃这个。

    金九九打了个饱嗝，胃里一阵翻涌，“真吃不下了。”

    葛云一笑的刺眼，“你不是号称大胃王吗，吃遍一条街没有对手。”

    “今儿个我请客，敞开了吃。”

    开了瓶啤酒，冰镇的，葛云一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金九九硬着头皮坐下，默默塞串。

    “别噎着了，喝口水。”葛云一端起茶壶满上一杯热水。

    金九九乖乖灌水，很快一盘子麻辣烫见底了。

    满意地笑了笑，把自己的那一盘推过去，“别客气，都是你的。”

    又点了几瓶冰镇啤酒，咕咚咕咚喝了个不停。

    金九九跑到洗手池手塞进嘴里往外扣，呼啦一下子全都吐了出来。

    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吃。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心照不宣，心不在焉地吃串喝酒，相对沉默。

    吃到第八盘，葛云一“唰”地站起来“老板结账。”

    拍下几张毛爷爷，潇洒离开。

    金九九肚皮鼓了一圈，走路都费劲，一摇一摆像个南极帝企鹅。

    抬腿上不去，葛云一不耐烦地把她抱起来，放到后座，小小的身材，大大的分量，像抱了一块秤砣，差点没趴下，可能是喝了点假酒感冒发烧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