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九在被窝里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对数函数幂函数指数函数公式不是太熟，很多变式一时间掌握不过来。

    物理的能量守恒定律，万有引力定律，光电效应，延伸出来的题目不太会做。

    生物的基因遗传定律，伴X伴Y染色体遗传的大题总是做不出来。

    密码子碱基配对的题，还有链状氨基酸分子的脱水缩合，R基的题。

    时不时还要应对不同的命题作文半命题作文，与实事结合不能太老套。

    写完老师布置的题，已经将近天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橘红色的朝霞在蓝灰色的天幕里，太阳周围一圈柔和的光晕。

    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又写完了一本英语练习题。

    想起那句话，“一支笔，一个晚上，一个奇迹。”不禁自己笑了笑自己。

    合上笔盖，探出头深呼吸口气，脸热的像颗柿子，手机响了，葛云一发了一条信息，“新年快乐。”

    金九九看了一眼，当作垃圾信息删了。

    窗外忽然放起了烟花，像昙花一现，转瞬即逝，美好而脆弱。

    她下床上个厕所，摸索着开灯，脚踢翻了一个塑料盒，里面的汤汁撒了一地，洒到了金九九的脚上。

    回头看，女生的床底下全是吃完的外卖盒子袋子，还有没洗的臭袜子，有一股酸臭发霉的味道。

    金九九已经习惯了，少见多怪。

    低头弯腰捡起塑料盒扫扫地，拖拖地。

    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出门倒躺垃圾，走廊里应急灯开着，模糊看到一个女生坐在地上。

    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

    她在走廊的一头，那个人在走廊的尽头。

    当长夜过去，夜尽天明。

    一回首的功夫，女生就不见了。这让她想起寝室人讲的鬼故事。

    有个女生半夜穿着红衣服坐在床上，但其他人都看不见她。

    地理老师平时只发卷子不讲课，上自习，偶尔讲一个鬼故事。

    其中还有一个，门卫晚上回家，自行车后座多了一个人，而他毫无察觉。

    金九九当时尚小，吓的好久不能平静，心有余悸，晚上吓的睡不着觉。

    时隔多年，似曾相识，而今她已能平静地面对这种场景。

    估计又是谁的恶作剧，扭头回了寝室，洗把脸，带上课本静静漫步校园，清晨的校园没有化完的积雪，堆积在树梢路边，桃树光秃秃的枝丫裸露着，融化的雪水打湿了树干，深黑色。

    路上没有同学。

    碰巧大门开了，不住校的学生一股脑蜂拥而至，人都被挤成了肉饼。

    车棚里停满了自行车和电车，摸黑停好车，楚逸大大咧咧大摇大摆地背着登山包进了学校，里面装着一个棒球棍。

    哥哥这两天被关禁闭，他转学到这所贵族子弟聚居的学校，费了好大的劲儿。

    但坏毛病改不了，一众小弟，在后面前呼后拥，吆五喝六，头发染的五颜六色，校门口被拦了下来，“不许进去，学校不污染头发，你们不知道吗？”

    眼神中透漏着不甘和戒备，这群人在门卫的阻拦下悻悻地走了。

    留下光杆司令一枚，金九九和他大眼瞪小眼。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儿啊？”楚逸调笑，这个美女有点傻的可爱。

    金九九回过神，这个男生长得和之前欺负她的那个男生好像，但他好像不认识她，不像是装出来的。

    几乎一模一样的轮廓，连说话的神态也都像极了那个人。

    “没什么，认错人了。”金九九抱着作业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楚逸却不依不饶，在后面跟着，“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金九九扬了扬手中的作业本，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怎么听着像武汉九九鸭的名字。”楚逸拿过作业本，草草翻了翻。

    字迹工整圆润，不怎么秀气。

    “看来学习不错，我是今天来的转校生，带我去教室，高三6班。”楚逸掏出学生证，崭新的证件照挂在楚逸俊朗的脖子上。

    金九九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瘦削的身影背挺得很直，早晨熹微的阳光照到她身上，投下长长的浅影。

    楚逸走过去拍在金九九的肩膀上，“别不说话，多没意思。”

    金九九夸张地甩开楚逸的胳膊，一脸嫌弃地抹了抹肩膀，“放尊重点。”

    “有人追你吗，你看我怎么样？”楚逸嬉皮笑脸，揉了揉头发。

    “没戏，死了这条心吧。”金九九毫不留情地打击对方。

    葛云一头昏脑涨地扶着墙走了过来，眼睛里全是血丝，宿醉一晚精神颓废萎靡不振。

    家里的琐事大事都事无巨细交由他处理，甚至院子的花需不需要修剪这种小事都要问他一遍，忍无可忍，出来一个人喝闷酒。

    “遇见你准没好事。”金九九撇撇嘴，准备绕开他走。

    两个人同时伸出手，异口同声，“去哪儿？”

    金九九推了葛云一一把，他仰头倒在地上，皱眉蜷缩在水泥地板上，无助又脆弱。

    无奈抬脚踢了踢他，“喂，还没死给我起来。”

    楚逸看不下去了，“干什么。”

    金九九面无表情地对楚逸吩咐，“说的就是你，给我把他背起来，跟着我走。”

    楚逸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反驳，顺从地背起葛云一跟在后面。

    “看样子你们两个很熟，是你不愿透露的男朋友吗？”楚逸调笑道。

    “多管闲事，跟我来。”金九九推开教室门，门框上的尘土被震地飞起。

    “人我帮你带到了，说谢谢。”楚逸摸了摸鼻子，不怀好意的坏笑。

    葛云一往桌子上一趴像一摊烂泥，头发乱成一团鸡窝，身上的衣服全是灰尘，一双皮鞋被踩的全是脚印。

    叹了口气，“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金九九把书“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转身从课桌里拿出一包吃饭送的湿巾，精准无误地拍在葛云一脸上，他瞬间睁开了铜铃般的牛眼。

    “不想活了，是谁？”葛云一怒目圆睁，煞是骇人。

    可金九九偏是个不怕死的，作死地回答，“擦擦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