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哥。”

    “……”

    屋里，陆长河何桂香已经退场了，剩下都还在，气氛颇有些沉默。

    陆岩抬了抬手：“没事，吃你们的。”

    话语间落座，调侃何淼道：“行啊舅，乖乖听话这么多年，今天终于硬气了一回。”

    何淼老脸通红：“哪有，我那还不是没办法，要是说我，我肯定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反正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习惯了。”

    “对梅姨不好就不行对吧？”陆岩哈哈一笑，抓过酒瓶倒了两杯酒：“行了，不说了，路是你自己选的，但愿多年以后你还记得这份坚持，来，干。”

    没法说。

    说白了这种事就没有对错，因为人生很漫长，谁都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

    若能一直好下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固然是一桩美事，可中途嫌弃，觉得不好，见异思迁，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淼点头，碰杯一口闷了：“嗯，我都明白，今天的事多谢了，你妈那边回头我再去道歉。”

    “犯不着，有我爸呢，实在不行，还有我姐，小晴，莉莉，关键是你们，你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陆岩罕见的认真。

    诚然他现在的年纪还不如何淼大，但有些事，何淼真不如他懂。

    说罢又倒了两杯，一杯端给张梅，笑道：“很快就要改口喊舅妈了，咱们也喝一杯，同样的，希望多年以后你还记得。

    哦不对，孕妇不能喝酒，莉莉你也记住了，不要沾酒，对孩子不好。”

    “没事，一杯而已，不多，应该喝的。”张梅红着眼，终于还是笑了，抹了抹泪端起酒杯。

    陆岩摆手拿掉，笑道：“真不行，还是留待以后吧，有机会的，到时候喝多少舅妈你说，我都奉陪。”

    话语间酒杯又放到何淼面前：“来，最后一杯，喝完这事就算是过了，都别往心里去，饭好好吃，日子好好过。”

    “嗯。”

    何淼点头，一仰脖子，忽然眼泪又出来了，渐渐就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些年，他也委屈。

    好在都过去了，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

    陆岩哈哈一笑，却也没怎么理会，问陆强道：“把脉过后大夫有没有说要注意些什么？”

    “说了，要好好休养，不要剧烈运动。”

    “还有呢？”

    “尽量不要行房，以免动了胎气……”

    果然，该说的还是都说了。

    看那扭捏样，陆岩白了一眼：“知道就好，行了，吃饭。”

    “哦。”

    “哥我也敬你一杯。”

    “滚，没看我刚喝了两杯？”

    “……”

    又开始吃。

    渐渐的，气氛又好起来。

    饭后一番收拾，陆明撤了，陆强王莉撤了，何淼带着张梅思思也撤了，寂静的夜，月华如水。

    杨雪陪着坐了一会，笑道：“要不还是好好休息吧，大晚上的就别出去浪了。”

    陆岩斜觑，片刻凑到耳边带着微微的醉意呢喃道：“可是我想，怎么办？”

    “啊？”

    “那……那还能怎么办？”

    姐姐便又不会了，无端端面颊火烫，一双眸子润得仿佛要溢出水来。

    忽然又有脚步声临近，却是张梅拉着思思去而复返。

    陆岩奇道：“怎么，落东西了？”

    张梅咬唇，没出声。

    杨雪察言观色，心知肯定有话，便起身笑道：“你们聊，夜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便径直离去。

    紧跟着张梅便跪了下来，陆岩吓一跳，赶紧拉：“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让人看了像什么话？思思，快点，帮忙拉妈妈起来。”

    “思思你也跪下。”

    陆岩：“……”

    干嘛呢？

    玩尬的是吧？

    心里想着，干脆他也跪了下来：“满意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这样？”

    “我……我……”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都想着不要孩子了的，真的。”

    “……”

    张梅憋得满脸通红，显然她也清楚要是没有陆岩从中斡旋，这事没那么容易过。

    陆岩无语：“那也不用这样啊，说白了我没有明确立场的，我谁都不站，哪怕我帮忙了，也不代表我觉得你们是对，而我妈是错。”

    “可你还是帮忙了。”

    张梅不太理解陆岩到底什么意思，此时的她也没空去想。

    她就是单纯的感激。

    陆岩便笑道：“好吧，那现在跪也跪了，是不是就该起来了？”

    “嗯。”张梅红着脸，这才起身，良久，鼓足勇气说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舅好的，只要他一天还要我，我就不会辜负他。”

    “嗯，这个对头，但没必要跟我说啊，我还是晚辈呢，用不了几天就该改口叫舅妈了。”陆岩笑着打趣。

    闻言张梅脸色更红了：“反正，反正就是这个意思，那什么，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了，思思，跟岩哥哥说再见。”

    “岩哥哥再见。”

    小丫头很是乖巧，清澈的瞳孔中又满是不解，返回路上问道：“妈妈为什么要来给岩哥哥磕头啊？”

    “因为岩哥哥有本事，说话管用，帮了我们啊，而且这不是磕头，是感谢。”

    “哦，那回头我还要去，自从来到这里，都没人欺负我了呢！”

    “不用，记在心里就好，很快就要上学了，以后你就跟你淼叔叔姓好不好？”

    “好，我会好好念书的，长大了孝敬淼叔叔，孝敬岩哥哥，还有爷爷奶奶。”

    “嗯，还有岩哥哥的爸爸妈妈，也要孝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另外，小名也改改，就叫，婷婷。”

    “……”

    夜色静谧。

    如水的月光照出了往后的影子，同时也照亮了前行的路，母女俩低声细语着，那是从未有过的欢快与轻松。

    陆岩这边，张梅走后不久，杨雪又哼着小曲走了回来：“说什么了？”

    “没什么，走吧，夜钓，希望今晚不会下雨。”

    “嗯，应该没雨，晚霞那么好呢，不过要准备一下。”

    说完便行动起来，蚊香，凉席，被子，碗筷，煤炉。

    甚至于连菜刀菜板都带上了，还特意抓了萤火虫，做了两盏纱灯。

    随后便出发了。

    还是老地方，先把竹筒钓放了，而后直接划到莲叶边上。

    “噗通”，陆岩跳湖里游泳，洗澡，竹筏上，杨雪挂好纱灯，点燃炉火。

    到午夜，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