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说的是真的’小女娃搂着旁边男娃的胳膊，朝着男娃侧躺着蜷缩着身体。

    ‘哥，我真的听到了，爷爷的声音’女娃声音有些哭腔。

    男娃望着屋顶，眼神涣散，额头渗出冷汗。

    ‘哥，咱们去看看吧’女娃小声抽泣起来。

    一阵寒风吹进木屋，破木门吱呀吱呀作响。屋中只有些微的月光和火炕的红光。

    男娃转头看向妹妹，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

    起身下炕往火坑中加了根柴。转身上炕给女娃裹紧了被子。

    ‘哥~’

    ‘妞妞，睡吧。’

    ’明天咱们去洞中看看’男娃嘴唇泛白。搂紧了妹妹。

    ‘嗯~’

    。。

    女娃的名字叫二妞，男娃的名字叫自强。

    名字是爷爷取的。

    爷爷已经死去三年。

    。。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的两小娃面容都有些憔悴。

    木屋在一山坳中。

    男娃去山壁边的小水坑中打了水。水洼从石壁缝隙渗出汇聚而成。

    屋前一头皮包骨头的老黑牛在吃着碎石间隙的杂草。

    冰冷的水中映出一个瘦弱脏乱的小娃，可还是能看出来眉目清朗，翩翩少年。

    男娃磨着柴刀，旁边还放着已经磨好的镰刀，看向在土灶台边煮着粟米野菜汤的妹妹。

    二妞瘦瘦小小，大眼睛，圆脸蛋，纸白的皮肤皲裂发红，小巧的鼻子时不时抽着鼻涕皱成一团。

    ‘咳咳’柴火的烟气熏得她眼泪直流。

    她捂着嘴推了推灶台边的破木窗，推不开。

    ‘咔’‘吱呀’男娃一肘撞开了木窗。

    。。

    初冬的阳光有些暗淡有些冰凉。

    男娃坐在凳子上，看了看二妞，看了看屋外。

    二妞站在他面前，紧张的搓着手看向他。

    ‘妞妞，要不你先别去，我先去去看看’

    ‘不行，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二妞急忙说道

    ‘爷爷，爷爷不会害我们的’二妞抬起头望着哥哥，眼神哀切。

    。。

    男娃手举着一根点燃的柴火走在前面，拉着老黑牛。

    二妞紧紧跟在后面一手里握着镰刀，一手拉着哥哥衣角。

    一个洞口在木屋后不远处的石壁处显现。

    ‘唔’男娃深深的吐了口气走入石洞中。

    这是一处溶洞，是他们进入山坳必经的道路。已走过不知多少遍。

    洞内窄处将将容的黑牛通过。

    柴火火焰忽明忽暗，一条条白色石柱从洞顶垂下，一座座石墩从地面升起。

    咔哒咔哒，牛蹄声在洞中回响。

    两人一牛走的很慢，洞中阴冷潮湿，两人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哥哥’二妞轻轻唤了声。

    男娃转头向她点点头。

    继续往前走。

    。。

    ‘吴迪~’‘吴迪~’‘吴迪~’

    汗毛倒竖。

    ‘吴迪，你回来啦，妈妈做好了饭，你怎么不来吃呀’

    ‘草！’心跳停了一拍，然后越跳越快。

    ‘爷爷’‘哥哥，爷爷在叫我们’‘你听到了吗，爷爷在叫我们’

    吴迪拦住要往前走的妹妹。心跳快的让他几乎干呕出来。

    吴迪是他的本名，十几天前他穿越到这个叫自强的小娃身上。

    ‘妞妞，别动，那不是爷爷’

    ‘是爷爷，爷爷在叫我们呢，哥哥你听，爷爷在叫我们呢’二妞眼泪一条条流了下来。

    ‘爷爷~’二妞朝一处漆黑的洞口呼唤。

    ‘二妞，别动！’吴迪厉声喝道。

    ‘不是爷爷，爷爷死了！’吴迪猛地晃了晃二妞肩膀。瘦弱的身躯抖如筛糠。

    ‘可是，可是，爷爷~’二妞停下了动作，啜泣着看向吴迪。

    ‘哞~’黑牛急躁起来，甩着脑袋想转头回去。

    ‘大黑！’吴迪狠狠的拉了把牛绳。黑牛打了个响鼻，不再转头，原地颤抖着踏着步。

    ‘吴迪~吴迪~妈妈在这呢，你怎么不回家吃饭啊~’声音又传来。

    ‘草！’骂声在洞中回荡。

    ‘草你妈的！’仿佛是恐惧产生出愤怒，吴迪头皮扎紧，咬紧牙关痛骂。

    ‘老子要弄死你个傻逼！’

    全身肌肉绷紧，身体停止了从出门时就开始的微微颤抖。

    ‘爷爷’二妞嗫嚅一句，赶忙狠狠的摇了摇脑袋。

    ‘哥~，你别下去’

    等不了了，这声音夜夜在脑海中回响，吴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二妞，你在这儿等着，我要把下面那畜生宰了！’

    。。

    窄窄的通道向下只容的半蹲着往下走。吴迪把柴刀指向前方。

    ‘吴迪，吴迪~妈妈在这儿呢，快来呀~’

    ‘操你妈，操你妈的！’

    一股腥臭味传来，越来越浓，火把火焰越来越弱。

    。。

    洞底。

    ‘嘶~’‘嘶嘶~’

    腰粗细，一丈来长，只剩半截身子。

    被钉在地上。一把长剑刺穿身体，紧紧的钉在洞底。

    长剑已然锈红。

    日日夜夜的胡思乱想终于凝成实质，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

    ‘就是你这畜生！’

    ‘嘶’‘嘶嘶！’

    巨蛇吐着红信。

    ‘唰’瞬间蛇头便离吴迪三尺之遥。

    身躯伸直，再不能往前。

    吴迪一个趔趄，往后倒坐在洞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坐在地上的吴迪颤抖着大笑出来。

    巨蛇抽回身体，摇摆着蛇头，两双阴冷的眸子闪出精光。

    ‘吴迪~，吴迪~，爸爸妈妈好想你啊~爸爸妈妈好想你啊~’声音又传入他的脑海。

    ‘去你妈的！去你妈的！’瞬间恍惚，又瞬间清醒。

    蛇头一瞬又刺过来，红信吐出。

    ‘咔’一拆刀砍出。

    ‘嗖’蛇头收回，信子小半截提拉着，流出猩红的鲜血。

    ‘来呀！来呀！你再来呀！’吴迪怒吼。

    蛇身围绕着长剑不停扭曲缠绕起来，地面发出轻轻的咔咔声。长剑微微摇晃。

    ‘唰’又一次冲来。几尺长尖牙已经到了吴迪眼前。

    ‘铛’又是一刀。

    吴迪已经起身，全身紧绷半蹲，刀锋砍在蛇头，震得手臂酥麻。

    蛇头鳞甲如铁，并无损伤。长剑被这一冲弯折，又回弹回去。

    ‘翁’剑身晃动，发出一阵剑鸣。锈迹抖落。

    蛇身被割出一寸长的伤口，鳞片外翻，流出黄脓和鲜血。

    ‘嘶！’

    ’嘶！’

    ’嘶！’

    巨蛇仿佛出离愤怒，全身在不大的洞中左右摆动，长剑左右摇晃，地面咔咔作响。

    ‘哈哈！’‘呼，呼’

    ’你来呀！‘’你再来呀！’

    吴迪喘着粗气，不知哪来的力气，紧握柴刀在前，目光死死的盯着蛇头。

    ‘嘶~！’巨蛇仰头嘶鸣，这一声震动山岩。伸长了身子，鳞片微张，缓慢坚定的摇晃。

    洞顶在震动，地底在震动，剑身在震动。

    吴迪只觉得心脏拉扯到极限，死亡的恐惧忽然间撅住了身体。

    ‘唰’蛇头袭来，力达千钧。

    ‘咔’‘咔’‘咔’

    ‘彭’金属的碎裂声。

    插，，，

    吴迪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刀插到了猩红巨口上颚。

    眼前蛇口变得恍惚，只看见见柴刀绷紧弯曲到极限。

    蛇牙已进入肩膀一寸。感觉不到疼痛。

    ‘哥！！！’

    ‘咔’

    一晃的黑影。

    ‘呲~’

    什么东西喷了出来。全身瘫软了下来。

    。。

    。。

    等吴迪睁开眼睛。二妞正伏在他身上不停呼唤。

    地上只剩卷曲的蛇皮，和一滩黑色脓血。

    长剑断为数节，泡在黑血中只剩锈迹斑斑的废铁。

    ‘哥’

    ‘你咋样了哥，哥你说句话’

    二妞抱着瘫坐在地上的吴迪失声哭泣。

    仿佛回过了神，灵魂又重新附着在肉体上。

    ‘妞妞，哥没事，哥没事’

    ‘别哭啦’吴迪捏了捏二妞鼻头，止住了哭声。

    ‘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二妞用手臂擦着眼泪。

    ‘你要吓死我了’

    ‘真的没事，一点伤没有’

    ‘妞妞，你来的太及时了，真厉害’

    吴迪起身拿起身边的火把打量起这个洞窟。看到地上的蛇皮，精神一下就松弛了下来。

    心中一块巨石落下，有些兴奋，也有些疲惫。

    ‘妞妞，咱们真的把这畜生给杀了’

    ‘咱俩竟然杀了个妖怪，哈哈’

    ‘嗯，太好了，不过可惜不是爷爷’二妞眼神有些落寞。

    ‘不是有哥哥呢么，哥哥以后给你打肉吃’说着摸了摸二妞脑袋。

    ‘嗯嗯’二妞的愁容总算舒展开。

    白色的溶洞窟不大，两章方圆，即使火光昏暗也一目了然。

    段剑处围绕蛇皮有一圈各式各样的白骨。

    其余空无一物。

    吴迪走到洞口左边有一斜着突出的石柱。

    ‘哥，这是手？’二妞又抽了下鼻涕，指着石柱上的白骨问道。

    一段手骨，直到小臂，手骨还紧紧的抓着石柱。

    他们以前在村中也见过逃荒来人的尸骨，一段手骨还吓不到二人。

    ‘哥，这是？’

    吴迪还在观察手骨边的墙壁，那墙上有暗红的字迹。

    二妞又指向地面问道。

    吴迪蹲下身，拨开碎步片，捡起一个卷轴。那卷轴很小，比手指长不了多少。

    吴迪把火把递给二妞。卷轴白玉坐骨展开来三寸来长。

    不知是什么材质，绢帛摸起来冰冰凉凉，微微泛着光晕。

    只有四个字。

    升仙福禄。

    字迹彷如流水。吴迪翻来复去看，只有这四个字。

    忽然流水开始变动，十三载。

    吴迪心中巨震‘这是件仙物，升仙，妞妞！’

    ‘妞妞，咱们要能成仙了，哈哈’

    二妞也正盯着那福禄，她不认字，但也看到了字迹的变动。

    ‘成仙了？’

    ‘妞妞，咱们要成仙了’，吴迪太兴奋了，抱起二妞转了一圈。

    ‘哈哈，哈哈’二妞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起来。

    吴迪早知道这个世界有神仙，原身自强的记忆中就听说刘家村是一位仙人的亲戚挟族定居而成。

    可那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传说，自强的记忆中从未见过仙人，从未见过妖魔。

    吴迪初来时也幻想过在这世界修仙登极，可每日凄惨的生活让他渐渐绝望。

    他连刘家村外的世界长什么样也不知道。

    ‘哈哈，哥哥，那咱们怎么成仙’二妞脸上还有泪痕，笑起来像只小花猫。

    ‘呃，这。。。’

    ‘现在还不知道，以后总会知道的’

    ‘对了，墙上的字’

    火光映出白石壁上暗红的字。

    余修真三十年，冥冥指引，来此洞中寻觅机缘。

    忽遇此蛇妖，修道之人柄天地大道正应为苍生除害。

    只叹道行微薄，缠斗数日，身负重伤，恐天不假年，半道而卒。

    甚憾。

    若有缘人来此，可自取此天道福禄。

    并赠吾云行剑及云萍剑诀，以继吾道。天道昭昭，吾道不孤。

    云萍剑诀传自云萍祖师，祖师年二百载登九天，灵皇皇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余代师传道，学此剑诀者，自为祖师弟子，须深念祖师恩德，伏惟祖师济世之心。

    剑诀共七诀四十九式。

    第一诀，秋-

    字迹戛然而至，一道血痕。

    吴迪摇摇头，来到断剑处，剑断为五节，每一节都锈迹斑斑，泡在污血中。

    吴迪用柴刀拨动其中一节，脆断。化为几块黑秀。

    又转身来到石壁字前，又看了一遍。

    摇摇头。心道‘前辈，写文不能有这么多铺垫。。。’

    吴迪把手骨摘下，又捡起地上的几片碎布，一起放入胸口衣中。

    二妞感觉到气氛严肃，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嘟着嘴跟着吴迪左跑右跑。

    。。

    洞穴中空气凝滞，腥臭难闻。两人看了看再没有别的什么，便回到溶洞。

    黑牛看到二人‘哞’一声，脚踏了下地面，神情安定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