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多时的雨在午后到底倾盆而下，昏昏欲睡的青树翠枝似被淋漓浇醒，在风中痛快的摇头晃脑。水帘顺着窗子汩汩流成小溪，见缝而入的沿着窗台渗进了敞窗的室内，缭绕的潮热已淡了不少。

    牧长珞起身关上了窗子，看看身边满头是汗的四象，到衣帽间的大橱中取出另外一床单被，又来到林若床边。

    林若睡过觉后吃了一点粥，似乎有了点精神气。牧长珞蹲下身，将林若四散的长发理在一起，听到身后四象说到：

    “这头发应该扎在一起，我看其他女人都是扎起来，这样多热呀。”

    牧长珞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因为他曾经早在碧落城就给林若订购过扎头发的那些饰带，可是林若很少用，说扎起头发头皮会痛，他看看她一头浓密黑发，心想恐怕是头发太多，是不是太重，就提议林若剪一剪，林若却坚决不剪。

    牧长珞不知道林若不剪头发是因为他牧长珞曾经目光专注的对林若的头发多有盛赞，认为那是她林若生命力旺盛的表现。只要牧长珞喜欢的，林若都会格外用心呵护。

    眼下牧长珞拿了另外一床单被过来，林若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把空调打开吧，我好多了。”

    “不用开空调，不热不热。”四象也很聪明的理会到开空调是对他的照顾，他赶紧明确表态，“我一个健康的大男人，热点有什么，不就出点汗吗，又少不了什么。”心道自己怎么会和一个生病的弱小女子计较温度，如果照顾他那他会流更多冷汗。

    “我确实好多了，我现在想开空调。”为了表示自己所述非虚，林若一翻身坐了起来，还下了床，在床前走了两步。

    “这就好了？”四象因为不能理解女性这种动物一会儿一个样而格外吃惊。

    林若换了睡衣睡裤，看上去闲适正常，只是一张小脸仍如洁白栀子花样缺乏血色，显得柳眉杏眼格外醒目。看到林若在他的目光中有些不自在的垂下长睫，四象突然意识到自己眼光过于直白冒失，就赶紧把头扭开，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少看她，她跟碧落城主一样的容颜，总让他有些把持不住，失了分寸。

    那边牧长珞已经打开了空调，他转身又回到林若身边。林若在牧长珞身影挡住四象的视线后突然双手捂住肚子，动作僵硬的弯下腰翘着屁股往床边蹭，牧长珞弯腰抱住她，把她轻轻重新放到床上。

    林若根本坐不住，手还有些凉。牧长珞把两床被子都给她盖上，拿了几个瓶子去换热水，看到身后四象跟了过来。

    “长珞，你看这事有没有必要改天再议？”四象感觉对女人的要求不能跟男人一样，何况这个女人是林若。对牧长珞他多是直言不讳，对林若他立即降低几十个台阶，心想这位殿下只能奉行小心翼翼或者倍加小心的原则，标准一降到底也没关系。

    “开始我就提过了，这事没必要这样着急，我们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指望一蹴而就，只要人好好的，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也是太急，昨晚没必要约今天这些事情。”

    牧长珞很是后悔昨夜的工作热情。他对林若宣示主权的照片已经登上热搜，这个步骤超出计划范围，他跟林若的关系有必要对亲近的人有所交代，尤其是本来就熟悉牛若琳的人，最重要的是马维成这种亲近的朋友，他已经跟马维成讲了林若的身份，但是马维成显然并不理解其中看似玄妙的关系，电话里少见的支支吾吾一阵，最后牧长珞只能说林若就是牛若琳，马维成总算理解了这件事情。

    所以牧长珞开始怀疑到底有几个人真正理解了他昨天的讲座，这会对他开展下一步的工作有影响，所以他今天除了约几个前教授想看看他们的工作，也是想了解他们对他讲座的理解程度。马维成毕竟不是专业科研人员，再说这样一个概念消化起来是需要时间的，但是今天他惊喜的发现，这几个前教授是理解这个概念的，至少部分理解，甚至他的几个学生也理解了部分。这让牧长珞十分惊喜。

    对林若的态度明确之后，牧长珞跟四象关系十分融洽。四象现在紧跟牧长珞的步伐，鉴于四象工作的特殊性以及工作热情，恐怕后面的事还要四象挑大梁，牧长珞愿意带着四象到处走走，与大家都接触一下，四象主意多，顺便就解决了部分人的生活工作问题，比如他那几个学生。

    牧长珞没想到他开始都想放弃的今日里得谷之行非常有成果，这让他十分兴奋。在打电话问林若情况的时候，情绪里就带了出来。林若竟然气息奄奄的要求来她房间谈谈。

    “是林若让我们过来的，这事还是听她的吧。”牧长珞无可奈何摇摇头对四象说。

    林若状况似乎好了一些，但离正常工作那还差了一截。想想她多年来每月都要经历的痛苦，牧长珞突然感觉四象说的对，其他一切都没有眼前的林若重要，他需要解决林若的问题。

    “好些了吗？”看到林若又坐了起来，两人都十分惊喜。

    林若点点头，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我不要紧，一阵一阵的。”

    林若眼中显是缺乏平日光芒，她中午依然没吃多少东西，果然一会儿又令人失望的重新缩回被窝里，手却指向一旁的电脑，“看我写的提纲。”

    两人看到平板电脑里的文档：一、项目名称：关于地球至碧落城虫洞星际飞船制造计划；项目单位：拟招标；二、项目建设地点：待定；三、可行性研究范围：以原有飞船为模版，根据现有条件调整；四、编制依据和技术原则：以原有飞船为模版，根据现有条件调整；五、建设背景、规模：根据地球现有人口，以及目前灾难发展速度（需相关技术部门比如气象、地理地质专业综合评估）制定移民速度，总的原则是尽快。六、项目建设进度：受限于资金技术人力，总的原则尽快。七、原辅材料及设备。。。八、环境影响。。。九、建设投资估算。。。

    光是提纲就有两页，也仅限提纲，内容还没填满。

    “林若，什么时候列的？也是个急性子呀，你是想按照这个提纲来是吗？关于飞船制造场，你想建在哪里？”四象如看到了宝贝样眼睛铮亮，他看看床上的林若，想起不能总盯着她看，就站起身走来走去，体会到室内空气因为空调畅通变得非常清凉，这让四象心情格外愉快，他自言自语道，“你有这个指导意见，我才能象黑夜中的航船样照着这个灯塔驶过去，本来真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