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从水母开始

第30章 回程

    很多时候,遮遮掩掩比实话更加伤人,林耀即便不说,陈夫人出来看到这两堆土包自然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确实不需要我开口

    林耀如此想着,让了一步,这样能让陈夫人看得清楚些。

    一大一小两个土包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插着陈沉之前用的半截铁棒。

    一匹白布挂在上头,乘着风,飘啊飘。

    陈夫人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她几乎是手脚并用才爬到了那土包前头,整个人趴伏在上面,身子一抽一抽的。

    林耀自认为很会安慰人,但到了生死离别之际,很多安慰的话含在嘴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亲人离世的悲痛,纵然是时间都无法抚平,更何况是几句轻飘飘的话?

    他也只能带着叶子,走进林子里。

    那黑蚕早已在里面等待多时,看到林耀,便很高兴地爬了过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

    林耀并不想拐弯抹角。

    水母依旧充当着翻译。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我和小白出生以来,每天都会有人类来到这里。”

    “我很喜欢人类,因为他们每次来都会带好吃的,只是小白似乎尝不出那些东西的味道。”

    林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淡淡开口:

    “所以,它就改吃人了?”

    黑蚕倒是也不遮掩什么,它十分拟人地点点脑袋:“对。”

    “这样看来,你俩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否则,这破庙怎么会突然多出两条有这种能力的妖兽,而且似乎还是成双入对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离开呢?”

    思忖片刻,林耀询问道,先不说白蚕未死,就算死了,它的丝线也不会失活,这就导致一般人即便真的杀死了白蚕也大概率被永远困在这个庙里。

    当然,这个问题纯属是白问的,他已经知道了黑蚕丝可以抵消白蚕丝的影响,说这话只是想看看黑蚕的意思。

    果然,黑蚕似乎并没有半点城府的爽快道:“我会用蚕丝替你打开道路。”

    眼见谈妥,林耀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你要袭击我?”

    “袭击?不不不不。”黑蚕猛地坍塌下来,化成了数不胜数的黑色小虫:“我是想吓唬一下你们,把你们吓走。”

    “只是可惜在你们逃跑的时候,小白牵制住了我,不让我清理它的蚕丝。”

    一切都有了答案,林耀让黑蚕停在原地等他,自己走到土包边上,却发现陈夫人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端坐在土包旁。

    多少的话,最后也只是汇成了一句:“走吧,陈夫人。”

    “嗯。”

    陈夫人红彤彤的眼眶上尤留着几点晶莹的泪,但她并不在意,只是莺莺燕燕般点了点头,接着站起身子,向着马车走去。

    要说所有人里最幸运的,莫过于那匹马了,累瘫以后便再没有人管过它,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自顾自在那啃着地上的杂草。

    林耀翻身上马,学着之前陈沉的样子,扬起了马鞭。

    “驾!”

    山门愈行愈远,这回,再也没有什么阻拦马车,他们就这么顺利地出了林子。

    黑蚕紧随其后。

    “你想要跟着我吗?”

    林耀随口问道,他不介意多一只驭兽。

    同时他也很眼馋黑蚕能够剪裁空间的丝线,若是以后遇上强敌,有心算无心,必是一出奇制胜的杀招。

    然而黑蚕只是摇了摇头,没了水母链接思想,林耀已经不再能听懂它说的话,看它拒绝也只能任由他去。

    强人所难不是他林耀的风格。

    回程的路,走的比想象中顺利,没有拦路的劫匪,也没有不开眼的妖兽,陈夫人坐在车内不哭不闹,顺着她的指引,很快,一座巍峨的城门便矗立在林耀等人的面前。

    金碧辉煌的赤红牌匾,挂在那足有三米的大门之上,上书三个大字:美鸾城。

    “站住!”

    城门的守卫自然是没见过林耀这个生面孔,手中兵器一横就把马车拦了下来。

    林耀眉头微微一挑,倒也不慌,要是他想,叶子对付这俩普通守卫自然不在话下,只是闹得太大,必然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自己现在刚进城,还是低调点好。

    心下打定主意,刚想编个身份,却听到身后,一女声响起:

    “小李,是我啊。”

    陈夫人掀开门帘,探出头来。

    那守卫一看,连忙道:

    “嫂子,唉,陈大哥呢?平时不都是他驾马吗?”

    “你陈大哥他……”陈夫人眼眸低垂:“他陪小宝去看大夫去了,这趟差是叫我表弟代为劳碌的。”

    “奥,这,这样啊……”

    饶是这小李再怎样愚钝,此时也看出来大嫂脸色不对,正所谓夫唱妇随,陈大哥带儿子看病,你做妻子的居然和一个年轻男人出去送货。

    “嗯……一定是陈大哥做了啥对不起嫂子的事情,俩口子闹离隙了”

    小李思考再三得出这样的结论,连忙道:

    “大嫂,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两口子没有隔夜仇,要是陈大哥做了啥事那都是猪油蒙了心,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看得出,这小李平日里和陈沉关系不错,但他这么一说,哪壶不开提哪壶,只见陈夫人把脸一沉,眼眶红红的,眼看又是哭了起来。

    “小李哥,最近姐姐家出了点事,不方便啊,见谅见谅。”

    林耀和那个守卫赔了个不是,稍稍安抚了一下陈夫人后,驾着马车向城里走。

    那守卫一见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自然是不敢再拦,任由这马车前进。

    “夫人,这车,该怎么弄?”

    “往城西走,看到一颗老枣树以后向右拐,阿沉当初已经把着马车从公家手里买下来了。”

    马车不疾不徐地走在石铺的街道上,不一会儿就有人认出了这是陈沉的车。

    “老陈啊,你都几天没来我这茶馆喝茶了,是又接了活吗?”

    “陈大哥,多谢你上次帮忙找的草药,我家孩子已经好多了,这些缎子是我家新织的,拿给嫂子,让她给小宝做几件衣裳。”

    显然,这些居民都曾多少受过陈沉的照顾,或者和陈沉有着不错的私交,这一路上,打招呼的,嘘寒问暖的,甚至抱着东西来答谢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陈沉的死讯,林耀也只能强撑着笑脸,推脱道:

    “我姐夫最近有急事,这些好意,乡亲们还是亲自送给他的好,小弟我就恕不代管了。”

    “陈大哥的小舅子?我怎么没听说嫂子有这么个弟弟?”

    “远,远房的。”

    陈夫人悄悄抹了把泪水开口道。

    既然有陈夫人作证,那旁人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马车总算是摆脱了热情的人群,兜兜转转,来到了那颗老枣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