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圣墓之影

第三章 遗落的黑剑

    莱迪娅·索拉尔舰长有着一对金色的双眸。

    这并非一种自然的颜色,尽管在这个年代“自然”是一种很大的奢侈。但我见过自然的金色——尽管也只是经过人类改造的所谓“自然”。我去过数以百计的不同世界,几乎见过帝国疆域内的每一类景观和构造。有时候,这样的事实在让人恍惚,在战团的生活令人对年月的跨度浑然不觉,我常常忽略一件事:我已经到了即使在铸造世界也可以退休的年纪。而哪怕是贪得无厌的巢都商会,也不会再期待从一个我这样年龄的老家伙身上榨出油水。

    但在远征军,我还是个年轻人,甚至还是个新人。距离我的第一颗服役钉尚有数十年的光景。

    总之,我曾经见过相对自然的金色。那是来自农业世界的高产麦田。并不美好,和帝国所有的农业世界一样枯燥乏味。索拉尔舰长的眼睛并不是这样的,它们更暗淡,更华贵。毫不掩饰它经历改造的本质。它们让我想起永恒之门之上的浮雕:那些充溢着艺术性的黄金雕塑,镌刻着一万年前圣吉列斯在那扇大门前的传奇过往。在每一年的圣吉列斯升天节,朝圣者齐聚于永恒之门的大道前时,你就能看见那幅浮雕:它会在神圣泰拉那终年不散的风暴下闪烁,残光黯淡。

    “幸会,女士。”我看着那对黯淡的金眸说道,“你好吗?”

    她看起来并不高兴,好像不是她在战舰的过道里把我拦下来的。

    “我很好,李锡尼大人。”索拉尔舰长脸色不善,“燃烧绝望号有四十二处大小损伤需要处理,每一项资源都需要补充——燃料,弹药,钢铁和食物。而最近的铸造世界在两个次星区之外。我们脚下是一座嗷嗷待哺的巢都,这座巢都群龙无首,所有的统治阶级都死在了——感谢神皇——的裁决中。所以,是啊,我很好。”

    “看得出来,情况不容乐观。”我不咸不淡的答道。

    “详细情况您可以从您兄弟的简报里看见。”索拉尔舰长烦躁地说,“总之,按照现在的情况,不出三周,咱们就得请各位大人们下地捡垃圾养活远征军了。”

    从我兄弟的简报,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这句话这可不太寻常。

    “我的兄弟,卡鲁日。”我念出那个不安分的兄弟的名字,“他又在大包大揽了,是吗?”

    “的确。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在这里说话。”索拉尔舰长语气不善,“待办事项堆积如山,而舰队的指挥层却无所事事。我并不想指责卡鲁日大人的积极性——但是情况紧急,而哪怕是一个阿斯塔特,效率也是有限的。我暂时还不太想走出我的指挥甲板下地捡垃圾。”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女舰长身旁,“我会和他谈谈。但是在那之前,您在走廊上拦住我,不是只为了这件事吧?”

    她的身旁站着另一个女孩,金发,身材娇小,皮肤苍白。一条黑色的缎带系在她的额头,遮住了那里的什么东西。只有一种人会佩戴这种缎带。星语者。

    阿加莎,燃烧绝望号星语合唱团次席。我和她大概十五分钟前才见过面。

    “是的,阿加莎……”女舰长表现出罕见的犹豫,“阿加莎,她做了一个梦。”

    “如果合唱团收到什么星语传讯。你们应该去找抄写员和侍僧团解密。”我用平淡的语气答道,“而不是我。”

    “不,不是个信号。”女舰长烦躁地说,“是个梦……而她相信这是个预言,或者预兆。”

    没什么沟通的必要了,我转身离开。索拉尔舰长在身后冲我高喊。

    “等等!”女舰长喊道,语气恼火,“你至少听我说完!”

    “我们是黑色圣堂。”我没有停下脚步,用冰冷——至少我认为冰冷的语气回答道,“我们跟随帝皇的旨意行事,而不是星语者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预兆。”

    “她梦见了帝皇黑剑!”女舰长高喊道,“就在下面,就在下面的星球上,她梦见了帝皇黑剑!”

    我停下了脚步,或许这是个值得注意的预兆。在我沉思时,她们带着紧张的神色望向我。

    我忽略她们的目光,走向船舱过道一侧,舷窗外,圣莫瑞甘巢都在厚重的云层下燃烧,炽烈火焰照亮星球那终年不散的灰黄大气。它看起来是如此肮脏,炽白的烈火在大气层的掩映下称为一个脏污的晦暗光点。

    就像一个疮。我想,一道银河中腐烂,肮脏的疮。

    “圣莫瑞甘。”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圣墓次星区核心世界。国教圣地。圣人莫瑞甘的殉道之处,你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圣地世界该有的所有东西——”

    “——还有战场遗址。”索拉尔舰长抢过我的话,并且在我看向她时挑战的回望。

    “是的,还有战场遗址。”我选择忽略她的挑战,“在我们之前,上一支圣墓远征军曾经于此血战,并且全军覆没。帝皇冠军,远征军元帅伯里斯兄弟与二百八十一名战斗修士殒命于此,他的帝皇黑剑落在星球表面,无人回收……但那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我转向阿加莎,“或许这梦的确有些价值,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阿加莎没有回答,她看起来很害怕。

    “她不敢。”索拉尔舰长直言不讳,“请原谅,但您有些时候看起来很……”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很多时候我看起来的确不算友好。

    “我是个裁决者。”我耸了耸肩,算是对这个问题做出些回答,“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找我导师,瓦沙克大师聊聊?他才是远征军的牧师长,他有权决定一切。”

    “瓦沙克大师是个真正的黑色圣堂。”索拉尔舰长说,“他很……狂热,不太可能相信阿加莎。”

    “所以你们找到了我。”我点点头,“远征军里最年轻,资历最浅,最不黑色圣堂的修士。是啊,很聪明。”

    我注意到索拉尔舰长的面色因恐慌变得苍白。

    “我无意冒犯。”她解释道,“我们只是觉得,您不像其他修士一样,对星语者避之唯恐不及。”

    “我会具体的评判每一个人,而不是简单的分门别类。”我转身离去,示意她们跟上,“是啊,我明白了。走吧,我们去见见我的兄弟。问问他们的看法。”

    她们匆匆跟上,因为身高原因,阿加莎不得不小跑着。我从眼角看见了她的踉跄,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找你的导师?”索拉尔舰长问道,“你刚才说了,瓦沙克大师才有权决定一切。”

    “而你刚才说了,瓦沙克大师是一个真正的黑色圣堂。”我不无讽刺地答道,“他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