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圣墓之影

第四十八章 表演一个奇迹

    阿加莎从梦中惊醒。

    她本不该睡着,整条战舰在一次又一次冲击中颤抖。而脚下的呼嚎和爆弹震耳欲聋。但她却无理由的昏迷过去,她的梦混乱而遥远。重复着战争和死亡。

    她梦见了李锡尼。裁决者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回荡。

    “我们一定犯了错。”裁决者说道。

    “该死。”阿加莎喃喃地说,她在梦中看见了一切。她看见至高天的浪潮席卷世界,看见黑色圣堂的漆黑之甲在血海间沉浮。她看见尸骸,几万,几千万,几亿。她看见李锡尼的尸体。裁决者倒在破碎的黑甲之间,为一道恶魔的利刃斩成两截。

    她再一次回忆李锡尼的话语。

    “我们一定犯了错。”

    是的,是的,他们一定犯了错,来这颗星球是一个错误,一个铸铁成山的错误。潮水正在漫向生人的世界,而它不可阻挡。

    战端将开,而它将点燃万物。

    她跳下床,赤裸的双脚落在冰凉的地板上。阿加莎迈步走出自己那小小的房间。房间外的走廊冰冷而安静,游离着无声嘲笑的阴影。

    她走了出去。

    ……

    瓦沙克迈步向前,黑剑斜斩而下。

    维拉德安静地看着帝皇亲赐的黑剑落向他的脖颈。他笑着,双手摊开,放弃一切抵抗。

    这里是个去死的好地方,晦暗,冰冷。正像此刻他脑海中查瓜尔萨的嚎哭长廊。

    “快点。”但在无人听到之处,维拉德无声地说,“给我表演个像话的奇迹。”

    他知道不该抱有期望,他知道不应当期待变数。维拉德的征战跨越人类帝国的整个历史,他对这场刀剑和爆矢的舞蹈的理解已经近乎触及人类的知识的尽头。而他脑中的每一条经验都告诉了他自己必死无疑。固然,他心脏仍然在跳动,仍然将力量传向全身。肌肉和神经前所未有的敏锐,当黑剑的风声在他耳畔响起时,他的脑海不受控制的中闪现出数十种应对之策。计算着,模拟着,将现实的刀光剑影拓印于思维内。

    但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他必死无疑。即使他依然能够挡开黑剑与链枷,依然可以挥舞着链锯反击,他甚至可能再一次击伤面前的多恩之子。但这一切毫无意义。那只不过是将死亡拖后的负隅顽抗。他必死无疑。

    但他依然期待着什么,依然怀抱着些看似不切实际的渴望。这里不是他的埋骨之地,而他将继续前行。

    因为康拉德·科兹曾经预言过他的死地,并非在此。

    “维拉德,你逃不掉的。”记忆中的午夜游魂带着恶毒的微笑。

    “来吧。”维拉德再次重复道,抬头看着利剑落下,“给我表演个像样的奇迹。”

    于是奇迹降临。

    传送的白光照亮视野,一只病态而虬结的手臂凌空挡住黑剑。那只手臂上包裹着赤红的厚重甲胄,依稀能够看见终结者铠甲的残余。那是一个扭曲的怪物,一个比终结者更加高耸的可怖存在。至高天的力量过份的充斥了它的身躯。骨肉与陶钢交织,血管与弹链相连。就在维拉德的面前,那流淌的血肉和骨骸相互吞吃,最终凝结为粗犷的炮管,钷素开始燃烧,热量向着四周逸散不止。

    “泯灭者!”帝皇冠军惊叫道,向后抽回黑剑。

    泯灭者之上的切割者突击炮开始嘶吼,数以千计的弹头在开火的轰响之间飞出。弹药的风暴如同一条甩动的金属长鞭。所到之处机械与大理石一并破碎。

    裂石穿空,那些破碎的钢铁和石块化作横飞的箭矢,将整个多恩圣所笼罩于毁灭的熔流之中,湮灭了那些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圣物。

    如果此刻有凡人身处其间,他们必将死无全尸。

    即使黑色圣堂的战士也在弹雨之下屈服。瓦沙克在风暴间规避,闪身躲入突击炮齐射的死角之中。埃弗雷德元帅则侧身迎敌,用厚重的肩甲抵御弹雨。

    “你走,去星语塔。”泯灭者说道。维拉德从他的话语中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科尔·纳赛尔,那个死于他们手下的终结者冠军。

    “这次你的狗屁诸神和尸皇一样有用。”维拉德在面甲下微笑。他转身跑向多恩圣所的出口。在他的脑海中,查瓜尔萨的阴影游荡不止。

    而在他背后,热熔迸发,光芒撕裂黑夜。灼热的空气如同滚滚波涛自身后涌来,将世界照亮成温暖的金红。他一头扎进星语塔,厚重的门扉在身后关紧,隔绝了汹涌而来的热潮。

    视野重回黯淡,冰凉的空气令视野中的温度数据下跌。维拉德大声喘息着,身上没有一处不痛。阿斯塔特能够毫不间歇的激战数十个小时,但并不是指与帝皇冠军这样的对手激战。

    他喘息着,等待着力量重回躯体。阿斯塔特的身体机能赋予他超乎凡人的恢复力,从方才的疲惫到重回战斗姿态只需要几分钟。

    而他竭力思考,抵抗着脑中的回忆和往昔。查瓜尔萨的幽魂拖着他回到过去,而他强迫着自己思考现实。

    猩红使徒派出了他的冠军援助自己。那个强大的附魔领主终于打破了自己的隐忍和执念。维拉德明白怀言者雇佣他们的虚假意义。军团与军团之间的仇恨甚至更甚于军团与帝国,他们永远不可能被怀言者所接纳,正如他们也永无可能接纳怀言者。怀言者畏惧夜之子的力量,而又相信他能够在钢丝之上行走。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这里,作为一个弃子,作为一个拙劣的伪装,一个势单力孤的小小战帮,在一个夜晚无声地摸上黑色圣堂的战舰,偷走一个无关紧要的星语者。与怀言者无关,与即将到来的战争无关,这只会是一次偶发的偷袭。并不会激起黑色圣堂的警惕。

    而眼下,这个拙劣的伪装轻而易举被戳穿。怀言者已经进场,战端将开。而他将彻底点燃战火,他将让黑色圣堂的星语塔化为森罗地狱。

    他将选择杀戮。

    维拉德并不清楚他做出这个选择背后的原因,或许正如他说道一样,是为了挑起战争,或许也只是为了每一个午夜领主心底的杀戮渴望。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几乎能看见他的父亲在脑海中微笑,他的眼中幸灾乐祸。

    “诺斯特拉莫的毒药流淌在每个人的鲜血中。”康拉德·科兹说道。

    他强行驱赶开脑中的回忆,抬起头,看见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女孩,穿着睡衣,娇小而脆弱。

    “那就从你开始。”面甲下,维拉德带着狞笑向前走去,那个女孩呆呆地看着他,似乎被吓懵了。

    维拉德走到女孩面前,他高举利刃。

    女孩向着他伸出一只手。

    来自查瓜尔萨的梦魇吞没了维拉德,吞没了他周围所有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