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的状态不错。”

    教室里披着暗红色长发的身影笑容温和，像是朝晨的太阳，温暖有力。

    “师兄早上好。”路明非礼貌问好。

    “找到自己的名字到位子上坐好，监考老师是风纪委员会的曼施坦因教授，还有二十分钟考试正式开始。”陈墨瞳见路明非找到位子坐下后微微点头，对考生门开始讲解考试规则。

    确认所有人都明白考试规则后，教室门打开，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头从那里闪出来，曼施坦因教授看了眼腕表眼神冷淡。

    最后十分钟，其余考生匆匆到场。

    “全部人员到齐，我最后再重复一遍考试纪律，不要想着作弊，这里的监控没有死角，信号屏蔽器已经到了最大功率，一旦被发现作弊将会取消一切资格！”

    教室四周雕花木的窗户里缓缓伸出金属挡板，考场变成了只许进不许出的牢笼。

    这样倒也还好，大家都只是以为卡塞尔学院在针对考试作弊方面主打一个零容忍，封闭考场屏蔽外界交流不过是其中一环。

    陈墨瞳抱着试卷和一筐铅笔走下讲台，给每个考生分发完毕后回到了讲台上。

    当有考生发现发下来的试卷只是几张白纸后，骚动不可避免的产生了。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自己出题自己写答案吗？”

    有人愤愤不满的抖着手上的白纸，他们在各自的家乡都是天才类的人物，今天来到卡塞尔满怀期待的参加考试，拿到手里的不是什么千禧年世界难题而是一张白纸，这无疑是对他们天才身份的羞辱！

    曼施坦因教授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不必怀疑，试卷没有任何问题。我会在教室外，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讨论是不禁止的，只要你们不抄袭别人的答案。”曼施坦因教授说，“祝你们好运。”

    监考老师离开了教室，走之前还贴心的把教室的门锁上了，台下年轻人们面面相觑，手里拿着那张白纸大脑宕机。

    路明非坐在位子上不动如山，他盯着白纸好像里面藏着无穷奥妙，实际上他的注意力都在外面。

    考生交流的杂音、呼吸扰动空气的振动、回荡在教室里的乐声……乐声？音乐？路明非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最终落在墙角顶端的播音器上，想来出现在教室里的音乐声就是这场考试的考题了。

    他仔细辨别着音乐的旋律，五分钟一次循环，考试持续时间是三个小时，以他经历过一次灵视的经验来看，用来答题绰绰有余。

    于是路明非选择放开凝聚起来的注意力，让那股隐藏着龙文的音乐拂过心灵，等待他自然开启灵视的时间里，打量着周围的考生。

    同桌是个很典型的印度裔，颧骨略突出，有着深色的皮肤和英俊的面容，这个看起来帅气的小伙此刻跪在地上手拿铅笔，痛哭流涕的在白纸上书写着什么，仿佛是在和谁告别写遗书。

    掠过同桌，从考试开始到现在不过十五分钟，周围的景象就已经陷入群魔乱舞，路明非看不到他人的灵视究竟是什么，但是能从这些人癫狂的举措里感受到直冲心灵的情绪力量。

    哀伤，欢喜，痛楚，愉悦……

    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弥散四周，他现在呆在一个癫狂的世界里，仿佛只有自己神志清楚。

    不过场中清醒的人，似乎并不只有他自己。

    在考场的角落里，有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路明非看不到她的侧脸，却能观察到对方的其他细节：女孩的皮肤白皙的犹如透明，淡金色的头发编成辫子后又从头顶盘着垂下，发丝末端刚好垂到她的白衬衫领子上，露出来的脖子修长，光从背影看去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路明非在意的不是对方的皮肤白皙、容貌如何，而是他能从这女生的身上感受到某种冷漠如机器的“味道”。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像是在千里无人烟的雪山之巅，看到了一株用机械拼接水晶薄片而成的雪莲花，阳光透过水晶片的花瓣折射彩光，可观察者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与生机。

    路明非看到了对方的座位牌，“零”。

    注视到名牌的刹那，他的耳边似乎有钟声敲响，回荡在教室里夹杂着龙文的音乐终于触发了路明非的灵视。

    世界犹如坠入水中，无数波纹扭曲着现实。

    同桌变成了啃食着尸体的恶魔，讲台上书写黑板的女生化作一滩漆黑的阴影，双翼张开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像是撒旦出轨了天使，又或者天堂就是地狱。

    路明非冷眼看着这些事物，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游离在这些光怪陆离中的奇特线条和波纹被他捕捉，成为一个个龙文，线条灵动娇劲如龙蛇。

    龙文也在发着光，这些死去的文字像是活了过来，攀爬重叠交错黑焰熊熊，它们咬住路明非的笔想要拖延他书写的节奏，仿佛一旦他书写完成，这些文字失而复得的生命就会如流水般消逝。

    少年对此无动于衷，他恪守自我视外界干扰为精神受牵引变化的幻想，即便文字上燃烧的黑焰烟雾刺鼻难闻，握笔书写时遇到的阻力每分每秒都在增加，他也依旧不为之所动。

    不知过去多久，妖魔消失，世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路明非的目光从周围转到那个角落里的女生身上，少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向他欠身行礼，礼仪端庄大方不失贵气，无论细节还是整体都挑不出丝毫毛病。

    女生抬起头来露出脸来，不出路明非所料，精致且美丽动人，像是二次元里的loli美少女。

    画面震动，路明非握笔的手轻轻一勾，他的答卷完成了，九张书满各色图卷的纸张。

    教室里面狼藉满地，医护人员推开教室门，把晕倒的考生带出考场，窗口的幕墙缩了回去，花雕木的窗外夕阳斜下，倒映在路明非的眼里呈现出淡红色的光晕。

    角落里“零”的位子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张同样画满图案的答卷整齐的码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