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复仇
狄仁杰一早就被刑部侍郎陆明熏给叫走了。
“狄判佐,你看,街上大乱。”
“到底怎么回事啊!”
“好像是宏兴酒楼有一批细盐,各大户各酒楼争先来抢。”
狄仁杰看着争抢不休的人群。
“细盐不是贡盐吗?宏兴酒楼敢卖贡盐?”
陆明熏拿出贡盐。
“我查过了,好像不是贡盐。比贡盐还细,但是想请你和我一起再来确认一次,不然皇上怪罪下来,我承担不起。”
狄仁杰看到宁望舒站在宏兴酒楼外面。
“素商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望舒上前一步。
“早上默儿出来买盐,各大盐行都已售空。就连小商贩的盐也被不知名的人全部收购,我想知道购买所有盐的到底是谁,刑部侍郎也来了。”
陆明熏行了个礼。
“陆明熏参见素商郡主。”
“免礼了。”
宏兴酒楼的掌柜段宏兴又抬了几袋细盐出来。
“各位乡亲,各位同行,这是今天最后几袋细盐了,需要的来这边排队购买。”
狄仁杰抓了一把盐,然后看向陆明熏摇摇头。
几袋盐一扫而空,段宏兴摸了摸胡子。
“需要细盐的,明天请早。”
宁望舒询问了一下盐的价格比平常贵了两倍不止。
“段掌柜,你这盐比平时贵了两倍不止吧!你这是哄抬物价扰乱市场你知道吗?大唐盐政改革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吃得起盐,你今天售卖的价格是有史以来最高的吧!你难道就不怕被问罪吗?”
段宏兴哈哈大笑。
“第一,我贩卖的盐在唐律规定之内。第二,我有相关证件没有触犯唐法。至于我为什么卖那么贵,商人以赚钱为主,我卖他们买,没有强迫,心甘情愿。”
段宏兴对着宁望舒邪魅一笑转身走进酒楼关闭大门。
“好个没有强迫心甘情愿,小心自食恶果。狄仁杰,虽然段宏兴说他没有触犯唐律。但我敢肯定,他应该囤了很多盐。一定要查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为他制盐。”
陆明熏把唐律说了一遍。
“即便他有相关证件,私自囤盐超过一定的限量罪很大的。如果所有盐都是被他收购,找到盐也是可以定他的罪。我们现在就进去查…”
宁望舒拦着陆明熏。
“大唐律法不止你懂,段宏兴也懂,要是他真的垄断所有商铺的盐也不会放在酒楼。而且制盐需要一个宽敞通风且隐秘的地方,酒楼不具备这些条件。”
狄仁杰和陆明熏盯着宁望舒。
“郡主,你懂制盐?”
“我们郡主别苑的细盐就是我制作的。”
陆明熏从怀里拿出石头般大的盐块。
“这么大的盐块你能做到比贡盐还细。”
宁望舒拿出自己制作的细盐。
“这是我郡主别苑的盐,你看看我可有半句虚言。”
狄仁杰质疑的眼神看着细盐。
“又白又细,确实比贡盐还好,你会制作细盐为什么不早说呢!”
“你们也没问啊!”
“谁知道你会制作细盐啊!”
“你在我别苑吃过不止一吃饭吧!这都没发现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你到底还懂得多少东西。”
“我什么也不懂,就会制点盐,真是没见过世面。赶紧找到段宏兴藏盐之处才是正事。”
陆明熏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宁望舒。
“陆大人,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没什么。”
王元芳押着一个女子从平康坊出来,身后抬着一具尸体。狄仁杰上前询问情况。
“王少卿,什么情况?”
“陆大人、素商郡主也在。兵部尚书甘志被人发现身中数刀死在平康坊。”
宁望舒揭开白布。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可不是嘛!下体也被割掉了。”
宁望舒指着王元芳身后被绑的女子。
“是她杀的吗?”
“她叫艳梅,平康坊的姑娘,也是第一嫌犯,即使不是她杀的,应该也知道点东西。反正要审问后才知道,你们要不要去我们大理寺听审?”
宁望舒他们三个跟着王元芳去了大理寺。艳梅被打得爬不起来还是不认罪…
“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吗?我都说了我没有杀人。如果人是我杀的我会留在那里等你们来抓我吗?”
一个衙役端起艳梅的头。
“要不是我们去得刚刚好,你早就逃跑了。”
宁望舒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艳梅就当场验起尸来。
“狄仁杰,你记一下。甘志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丑时。死因是失血过多,身上所有的大动脉也被刺破。双手双脚的筋均已被挑断防止死者逃跑。嘴巴里有疑似棉布的纤维,应该是防止死者大声呼救。这摆明就是想将甘志折磨致死,按照这个死亡时间,甘志被害时辰大概就在亥时。艳梅姑娘,亥时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艳梅转动着身体。
“亥时我和众姐妹在一起聊悲惨的人生。”
“所有人都在?”
“除了桑陌。”
“桑陌?”
“桑陌是我们平康坊的头牌,昨天朱允诺如约而来,俩人和我们喝酒到了戌时三刻他们就进房间了。当时还被我们开玩笑说允诺公子早已经都不急了。”
“桑陌…”
宁望舒念了好几遍桑陌的名字。
“素商郡主,不会是怀疑甘志是桑陌杀的吧!绝对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桑陌为甘志挡过一刀,如果她想杀甘志就不会为他挡刀了。”
“桑陌为甘志挡过一刀?”
“七天前,甘志来找徐桥阿娘被他夫人发现,提着菜刀就来闹。把所有人吓得四处逃窜,只有桑陌把甘志护在身后就被砍了一刀。不过当时甘志看桑陌的眼神很不一样,有点恐惧。”
狄仁杰又继续问艳梅。
“你何时回房的。”
“好像是亥时两刻。”
“你确定?”
“确定,当时打更老伯就从我们平康坊过去。”
“你一进房间就睡下了吗?”
“是的,和众姐妹聊着聊着就悲伤起来多喝了几杯,一到房间倒头就睡…”
“那你当时没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没点灯吗?按照你回房的时辰来推算,甘志应该还没死。”
艳梅仔细回忆着。
“丫鬟掌灯送我到门外,我睡下了她就去休息了。但是我敢肯定,当时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宁望舒看着艳梅的额头。
“你额头的淤青怎么回事?”
“好像是我起夜时被什么东西给拌摔的。”
宁望舒把王元芳拉到一边。
“王少卿,先把她关起来吧!我们去一趟平康坊。”
陆明熏看到宁望舒如此专业的验尸手法连连赞叹。
“看一眼就能判断死亡时辰和被害时辰,真是厉害。郡主,平康坊我就不去了,我先回刑部。”
宁望舒和王元芳狄仁杰三人来到平康坊。
林箬笠站在楼道瞪着宁望舒。
“以为披着勃辽素商郡主的身份就真的是郡主了,你不是号称断案如神吗?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宁望舒到二楼看着一模一样的房间。
“王少卿,甘志是死在哪个房间?”
王元芳看了又看。
“是这个。”
推门进去,房间里脏乱不堪。
“不对,不是这个。”
“这些房间一模一样,你确定甘志不是死在这个房间?”
“我确定,因为里面布置不一样。”
宁望舒在门口看到林箬笠的背影。
“站住。”
林箬笠阴阳怪气的问。
“郡主是在叫我吗?”
“你是凶手?”
林箬笠冷笑了一下。
“你有证据就把我抓起来,没证据别冤枉我。”
“我是没证据证明你是凶手,但是我有证据证明你进过这个房间。”
林箬笠甩了一下衣袖。
“我走错了不行吗?这么多房间一模一样,要不是以房牌来区分,走错的何止我一个。”
宁望舒恍然大悟。
“对啊!应该就是这样。”
狄仁杰也想到了。
“艳梅的房间是那个?”
林箬笠指着宁望舒左边的房间。
“这个就是艳梅的房间。”
狄仁杰走了进去。
“里面一尘不染,房间里弥漫着有酒味。”
宁望舒把自己当成艳梅,从进门走到床边,又看了甘志死的房间。
“艳梅晕倒在甘志身边被你们当成凶手是因为进错房间,她是丫鬟掌灯送到房间门口的。应该是起夜回来进错了房间,绊倒躺在血珀里的甘志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宁望舒回到甘志被害的房间。
“王少卿,凶器是什么找到了吗?”
“凶器还没找到。”
“从甘志致命伤口来看,凶器应该是长四寸半,宽三分且锋利的匕首。”
“没有这么窄的匕首吧!”
宁望舒擦了擦手。
“该给的线索我都给你了,至于凶手和凶器就得你这个大理寺少卿去查了。”
宁望舒给狄仁杰使了个眼色。
“这是大理寺的案子。”
狄仁杰看了看王元芳。
“是啊!大理寺的案子我们不能插手,走吧!”
刚走出平康坊,狄仁杰就看见人群里的陈楚声和李绮罗。
“郡主你看,那不是陈楚声和李绮罗吗?”
宁望舒转身就想避开。
“绕开走别打扰他们。”
“你没事吧!郡主。”
“没事,走吧!”
李绮罗拉着陈楚声拦住宁望舒和狄仁杰。
“素商郡主,怎么看见我们就走开呢!”
宁望舒瞪着李绮罗。
“你很希望被打扰吗?”
李绮罗靠在陈楚声肩膀上。
“看到我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很难受,过两天我就请皇上赐婚。”
宁望舒盯着陈楚声。
“那就先恭喜了,狄仁杰,我们走。”
陈楚声赶紧解释。
“郡主,你别听她瞎说。”
“你这是在给我解释吗?不需要的。”
陈楚声把李绮罗推开。
“我再郑重的跟你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以后别再来烦我。”
李绮罗拽着陈楚声。
“我到底那里配不上你?”
“在别人眼里你是高贵美丽的县主,可我心有所属。”
“是死去的宁望舒还是洛素商?”
“是谁跟你无关,望你好自为之。”
李绮罗被陈楚声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她的恨在心里慢慢延伸。
江灵泽撑着伞为她挡雨。
“何必这么作践自己呢!”
“江灵泽一,你们不是已经离开大唐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其实我的真名叫江灵泽,我是大唐人为什么要离开大唐。”
“你是大唐人?你不是倭国人吗?”
“我是什么身份取决于皇上怎么安排。”
“难道你是皇上安排去倭国的细作?可是在比武场上你是一直帮着倭国人的呀!”
“不真实怎么赢呢!陈楚声不适合你,放弃他吧!你值得更好的。”
李绮罗白了江灵泽一眼。
“那个更好的不会是你吧!”
江灵泽微微一笑。
“从长相上来看我确实比他更适合,县主看不出来吗?可我对你没兴趣,要不这样吧!我帮你赢得陈楚声的真心…”
李绮罗拿过江灵泽的伞。
“条件是什么?”
江灵泽拨了拨头发。
“人人都说你是笨蛋美人,其实你才是那个做事不留痕迹的人!”
李绮罗歪着头。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江灵泽向李绮罗凑近。
“一半的一半,你找人打素商郡主的事到现在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这足以证明你是多么的聪明啊!”
李绮罗惊讶的后退一步。
“找人打洛素商,没有的事你可别冤枉我。”
江灵泽一脸得意。
“我要是没有证据又怎么会说呢!绮罗县主,要是被素商郡主找到线索你说她会放给你吗?”
李绮罗在江灵泽耳朵边吹了一口气。
“你威胁我?”
江灵泽拿出一封信。
“为了帮你毁灭证据我连人都杀了,你说我威胁你。”
李绮罗瞬间觉得江灵泽如此可怕。
“你杀了他们。”
“你看,承认了吧!”
江灵泽拿出一包白色粉末交到李绮罗手里。
“这是什么?”
江灵泽不紧不慢的说。
“这是治皇上头疼的药。”
李绮罗绕到江灵泽身后。
“皇上的头疼病御医都没办法,你一个细作能治好?”
江灵泽把药放到李绮罗手里。
“不信你给皇上服用就知道了。”
李绮罗反复看着手里的药。
“为什么你不亲自给皇上呢!这种立功出风头的事你居然让给我?”
“这是我向你示好的第一步。”
李绮罗把药还给江灵泽。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不像人人表面说的那么愚昧无知。你这个药来路不明,万一皇上吃出个好歹。我死一百次也难赎其罪,江灵泽,比起找人打洛素商,谋害皇上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别以为抓到我一点把柄就想威胁我,打着帮我赢得陈楚声芳心的旗号想一步一步把陷我于不义。先别急着狡辩,从你表情里我看得出来,你有无穷大的野心。我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怀有家国的良心还是有的,你找错人了。”
李绮罗把伞扔在地上,江灵泽气得一脚把伞踢去好远。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宁望舒从江灵泽身后突然跑出来夺过他手里的药粉。
“素商郡主,你这是干什么,把药还给我。”
“治别人之前为什么不先自医呢!”
“我又没病。”
“你都病入膏肓了还说没病,来,把药吃了。怎么,自己的药自己都不吃。”
江灵泽瞪着宁望舒。
“你不是素商郡主,你是小舒?”
“我是素商郡主也是宁望舒,皇上亲封的。刚刚你和李绮罗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她找人打我害我差点丧命我本来是很恨她的,但是她的话让我很敬佩。打我无非是讨厌我,对于李治和大唐她绝对忠心。想利用她,如意算盘打错了吧!”
江灵泽继续狡辩。
“我就是单纯的想治好皇上的头疼病。”
宁望舒深知江灵泽人品。
“你单不单纯你知我知,我好心提醒你,小心自食恶果。你的手链呢!快给我,我把陈楚声他们带回去。”
“我的手链在恢复记忆的时候不知去向,我怀疑被李明拿走了。”
“少糊弄我。”
江灵泽一把抓着宁望舒的手。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宁望舒甩开江灵泽。
“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你不知道吗?赶紧把手链给我,别逼我对你动手。”
江灵泽伸开双手。
“不相信我就自己搜。”
宁望舒找了半天。
“真的不在你身上,李明他为什么要拿走你的手链。”
江灵泽把声音压了下来。
“你还不知道吧!去不归洞里还有一批宝藏。”
宁望舒看着一脸严肃的江灵泽。
“去不归洞里还有宝藏?”
“是的,富可敌国的宝藏。可是那道石门只有我们八条手链才能打开。李明想独吞宝藏就把我的手链占为己有,他一直在找其余的七把钥匙。”
宁望舒半信半疑,但是江灵泽说的这道门她见过的。
“我们有钥匙的事你没告诉他?”
“当然没有,但他把这个找钥匙重任交给了我。”
宁望舒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江灵泽。
“你知道所有钥匙的所在地却没有告诉他,看来你也没有真心帮他。”
江灵泽把手搭在宁望舒肩膀上。
“小舒,你把七把钥匙借给我,完成李明交给我的任务我们就回去。”
宁望舒邪魅一笑。
“你想用你那一把套我们这七把,江灵泽,你打的什么主意。”
江灵泽有点不耐烦。
“你就说手链借不借给我?”
宁望舒斩钉截铁的说出两个字。
“不借。”
宁望舒甩手离开,江灵泽气得一拳打在石柱上…
“总有一天我要登上九五之位。”
陈楚声等在郡主别苑,宁望舒才到门口他一把把宁望舒拉到他家。
“陈楚声,你这是干什么呀!”
陈楚声赶紧解释。
“小舒…不、素商郡主,刚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宁望舒拿开陈楚声的手。
“我都说了你不需要向我解释。”
陈楚声一把抱着宁望舒。
“我怕你生气。”
“我哪有空生气啊!来这边快一年了,好不容易找到江灵泽,他的手链又丢了。回去遥遥无期,我都急死了。”
陈楚声安慰道
“回不去就不回去了,我现在觉得在这里挺好的。”
宁望舒抬头看着一望无垠的天空。
“我们始终不属于这里,他们也就算了。你和苏笑醒不一样,除了有父母还有妻有子。王悦忻有儿有女,虽然他每天笑逐颜开,我知道他心里比谁都急。”
陈楚声把程潇卉搬出来。
“可是程潇卉已经闯进他心里去了。”
宁望舒轻轻抚摸陈楚声的脸。
“他不会为了程潇卉不管一双儿女的。就算他们有留在这里的理由,那你呢!你的理由呢!难道是哪个倾国倾城的县主李绮罗吗?”
“我都这样抱着你了,你觉得还会是李绮罗吗?”
“你这样只是想利用我来拒绝李绮罗。”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到现在还看不出我对你的真心呢!”
宁望舒敲了一下陈楚声的额头。
“你妻子可是你花了很大代价娶回来的。我承认我很喜欢你,但是如果要让你做出有违道义的事我不许。”
“可我们有过…”
“那事迫于无奈,以后别提了。好像王悦忻来别苑找我,我先走了。”
“小舒,等我…”
王悦忻上来就语无伦次。
“郡主,狄知逊和皇上吵起来了。”
“在哪里?”
“狄府。”
“去看看。”
来到狄府,满院子里跪满了人。
“皇上因何发怒。”
李治指着狄知逊。
“你还不觉得自己错吗?”
狄知逊也是也一个犟骨头。
“臣没错。”
“好好好,来人,打一百大板。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朕的板子硬。”
宁望舒赶紧跪在地上为狄知逊求情。
“皇上,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因何而不愉快,但是狄知逊他忠心耿耿。再加上一把年纪经不住这一百大板…”
狄知逊解下官帽。
“如果皇上执意要立武媚娘为妃我就辞官。”
李治更加愤怒。
“给我打。”
宁望舒把狄知逊护在身后。
“郡主,臣没有错,你就让皇上打吧!”
宁望舒跪着走到李治面前。
“皇上,狄知逊这样做是为了大唐的名声,你如果打了他以后还有谁效忠你。”
李治蹲下把宁望舒扶起来。
“我这是杀鸡儆猴,都阻止我立武媚娘为妃。那我就先拿他开刀…”
宁望舒拼命压制情绪。
“你就算杀鸡儆猴也要杀对人啊!狄家一门忠烈,为的又是你李家名声…”
李治又指着狄知逊。
“朕再问你一遍,你拼死也要阻止我立武媚娘为妃是不是?”
宁望舒急得替狄知逊回答。
“不阻止了。”
李治把宁望舒推到一边。
“郡主别替他说,我要他自己说。”
狄知逊脱下官服。
“你有你的态度我也有我的态度。”
李治气得一脚踢在椅子上。
“好,很好,给我狠狠地打。”
宁望舒死死护住狄知逊,板子重重打在她身上。
李治叫人把宁望舒拉到一边,所有人都在磕头求情。
宁望舒挣脱爬到李治面前抱着他的腿。
“打之前能不能再听我说几句话。”
“说…。”
此时此刻不管宁望舒说什么好话也改变不了糟糕的局面。可她又不能看着李治下令打狄知逊,想了半天,把在电视剧里学到的桥段给用上了。
“月移西楼更鼓罢,渔夫收网转回家。雨过天晴何须伞,铁匠熄灯正喝茶。卖艺之人去投宿,飞蛾团团绕开花。柴夫担柴早下山,猎户唤狗收猎叉。美人下了秋千架,油郎改行谋生涯。忠臣忠言碰尊驾,祈求皇上饶恕他。”
李治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秦千凝站起身来。
“皇上,看在郡主连说十个不打就请皇上月移西楼,雨过天晴好不好?”
“十个不打?”
“是的,月移西楼更鼓罢是不打更,渔夫收网转回家是不打鱼。雨过天晴何须伞是不打伞,铁匠熄灯正喝茶是不打铁。卖艺之人去投宿是不打锣,飞蛾团团绕开花是不打茧。柴夫担柴早下山是不打柴,猎户唤狗收猎叉是不打猎。美人下了秋千架是不打秋千,油郎改行谋生涯是不打油。”
李治无奈又佩服的表情把宁望舒扶起来。
“狄知逊,我知道你是为了皇家的名声。能不能让我任性一次面对心中所爱…”
宁望舒给了狄知逊一个眼神,狄知逊看到宁望舒为了他被打得直不起腰重新戴上官帽。
“臣老了,你们年轻人感情的事臣不懂。”
秦千凝把狄仁杰扶起来。
“谢谢郡主替我爹求情,我找李环山大夫来给你看看,那几板子可不轻啊!”
宁望舒松了口气摇摇手。
“我没事,你去看看你父亲吧!”
李治拉着宁望舒走出狄仁杰家。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能不能陪我散散心。”
“去我别苑吧!”
“你别苑有我让我消愁的东西吗?”
“去了就知道了。”
宁望舒又把所有人都叫到别苑,吩咐默儿把她准备好的东西都搬出来。各种食材摆满了桌子,李治看得眼睛都直了。
“皇上,看到了没有,世间没有什么愁是一顿烧烤解不了的。”
宁望舒亲自动手,烧烤味飘满整个别苑。
宁望舒把烤好的食物放到桌子上。李治他们吃得狼吞虎咽,孟锦书和何乙也吃得津津有味。
“郡主,太好吃了,你怎么会做这个。”
“学的呀!”
“在勃辽你只会学跳舞,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那是在勃辽嘛!来到大唐就不一样了。”
宁望舒三两句搪塞孟锦书。
何乙拿着一串鸡皮走到宁望舒身边。
“郡主,以后想吃能不能来找你?”
“当然能啊!好吃的东西大家吃着才香嘛!”
陆小虎吃得最满足,苏笑醒帮所有人倒满酒。张宇安和王悦忻一杯接着一杯,狄仁杰边吃边伺候李治。
秦千凝他们竖起大拇指。陈楚声和俞梓明还在帮忙。
看着厨师杨晓帆和默儿他们几个还在忙碌。
宁望舒烤了一大把拿到他们面前。
“杨叔,来、先尝尝。默儿,带几个姐妹去吃我来串。”
“郡主,你去吃,这种下人的活怎么能让你做呢!”
宁望舒捏了一下刘晗的脸。
“小晗,说错话了要扣银子的哦!我现在命令你们快去吃。”
陈楚声和俞梓明赶紧帮忙串串,王悦忻接过杨晓帆的菜刀。
“杨叔,我来切你去吃。”
李明和王元芳带着侍卫满城找李治找到了郡主别苑。
“皇兄,你出宫好歹说一声嘛!害得所有人到处找你。皇宫里一团乱…”
李治放下手里的食物。
“难道做皇上一点自由都没有吗?”
“自由是普通人才有的,你是一国之主,做事不能随心所欲。”
宁望舒放下手里的活。
“曹王、王少卿来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还吃什么吃,皇宫里一团乱,所有大臣在皇宫等了一整天。”
李治喝了一口酒。
“那个冰冷的皇宫待着让人窒息。”
“窒息你就不管了吗?王皇后为了今天筹备了多久你知道吗?”
又喝了一杯酒。
“可是没人知道我想要什么。”
“整个大唐都是你的你还想要什么呢!”
李明和李治吵了起来,宁望舒和王元芳把两人分开。
“冷静点冷静点。曹王,皇上多喝了几杯,说话有些醉意。你先回宫安抚所有人,皇上就交给我吧!”
李明骂骂咧咧走了,陆小虎把刚烤好的肉递给王元芳。
“就只剩这点了,你要不要尝尝。”
最后的一点烧烤被王元芳一扫而空。看着满地狼籍,宁望舒心里很是开心。
天已经暗了下来,宁望舒把所有事情交代好带着李治骑马而去。
“宁望舒,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去看看你的大好河山。”
来到城外一片空地,宁望舒拿出烟火放向天空。没多久天空飘满灯笼,宁望舒又把制作好的热气球装满煤油点燃。
“皇上,敢不敢跟我飞上天。”
“飞上天,真的能飞上天?”
宁望舒带着李治坐着热气球飞到半空。
“哇!我上天了,宁望舒,我上天了。好漂亮啊!”
宁望舒又放出一只烟火。长安城里瞬间烟花满天,欢乐声响彻半空。
“宁望舒,这是你安排的?”
“现在心情怎么样?”
“好多了,这是怎么做的?”
“就是灯笼的超大号。”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吗?”
“这是你的痛,我不敢在伤口上撒盐。”
“所以你也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也是我母后的死忌?人人都说我母后是因劳累过度,气血两亏才死的。其实是生我难产而死。”
“所以你更要珍惜她用命换来的人生。”
欣赏着烟花满天,李治试探性问宁望舒
“宁望舒,如果给你个妃子你愿不愿意做…”
“不愿意…”
“为什么呀!”
“要我和你三宫六院的女人分享你的爱我不愿意。还有就是后宫尔虞我诈不适合我,耍手段争宠也不适合我。”
“我能征服所有女人却征服不了你。”
“为什么一定要征服呢!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看,那是我专门为你做的烟花。”
“万寿无疆。太壮观了。”
“你都不知道做这些烟花花了我多少银子,家底都快花完了。在别人眼里我是勃辽来的郡主,后又受你卿封。皇上能不能把我的俸禄提高点,不然别人会说你苛刻我。”
“你的银子好像不止是用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吧!陈楚声、何乙生辰你不也安排了大场面吗?他们的事也要我来买单啊!还有我感觉陈楚声生辰的排场比我这个强多了。”
“皇上,你好好看看,到底是你的强还是他的强。烟花花了我一万两,那些灯笼花了一百两。你看,这个热气球花了一百两。还有更壮观的马上要出场了…”
长安城里所有人拿着火把奔跑在长安城街上,形成一条腾飞的巨龙。李治惊叹道。
“宁望舒,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其实不管花多少银子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开心。”
“这是我这辈子收到最好最特别的生辰礼物。宁望舒,谢谢你。”
半空的灯笼越飘越远,烟花火把燃尽,李治看着空旷的夜空感叹。
宁望舒收缩绳子,热气球慢慢降落。
“皇上,该是时候把你送回去了。”
“宁望舒,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问你。”
“皇上请说。”
“翟梓璐是谁,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把我叫成翟梓璐。不许瞎编,我想知道我和他有多象,你居然能认错。”
“你和他确实很像,不止是你,这里的每一个人我感觉都很熟悉又很陌生。上马吧!”
李治跳到马上。
“我坐后面。”
李治从后面紧紧抱着宁望舒。
“皇上,你别抱这么紧嘛!”
“不抱这么紧我会摔下去的。”
“那你来坐前面。”
“我就要坐后面。”
“李治…你…。”
李治起身一跳,坐到前面和宁望舒面对面。
“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大呼皇上大名,臣知罪。”
李治轻轻抚摸宁望舒的脸。
“吓着你了。”
“皇上,你这样太危险了,坐好。”
把李治送到皇宫门口,何乙早已等在那里。
“参见皇上,参见郡主。”
“何乙,皇上就交给你了。”
“臣领命。”
回到皇宫,李治看到一如既往的布置没有半点兴致,直奔武媚娘的寝宫。
陈楚声他们一直等在别苑,宁望舒牵着马慢慢悠悠,她心里瞬间有了留在大唐的冲动。
推开门,王元芳第一个出声。
“刚刚天上的人是你和皇上?”
“我就是要他看一下自己的江山。”
王元芳抬起头。
“俯瞰脚下的一切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这你得问皇上。你们怎么都还没走呢!秦妹妹怎么闷闷不乐?”
“我和怀英下个月成婚,可是人人都说我满腹经纶却长了一张配不上怀英的脸。”
秦千凝把那半拉头发撩起来,宁望舒终于看清那半张脸。
“素商姐姐,你看,我这样怎么嫁给怀英?还有我的眼睛,说好听一点叫小眼聚光,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一条缝。”
宁望舒安慰道。
“有我在,我会让你美美的出嫁。”
秦千凝把头发放下来。
“没用的,看了很多大夫都没用。”
宁望舒撩起秦千凝的头发。
“你不信我?”
秦千凝坚定的眼神看着宁望舒。
“我信。”
宁望舒把事情安排好带着来到自己的实验室。
“素商姐姐,这些是什么?”
宁望舒把秦千凝扶到床上躺下。
“躺到床上,我帮你改变。”
秦千凝虽有执意的眼神,但她还是乖乖躺下。
宁望舒用脸巾沾了一点麻沸散让秦千凝昏睡。
大概一个时辰,秦千凝慢慢醒来。
“素商姐姐,我的脸好痛。眼睛好痛。”
“秦妹妹,别用手去触碰。这是药,一天抹三次。记住,这一个月你的脸和眼睛千万不能碰水,这是我给你的斗笠,戴着它。”
秦千凝戴着斗笠和宁回到院子,程潇卉一把拉着宁望舒的手。
“秦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戴上斗笠了呢!素商姐姐,我们也想下个月三对一起成婚。”
“你们…王悦忻和张宇安同意了?”
苏笑醒和陆小虎把王悦忻和张宇安拉到一边。
“你们两个脑子没问题吧!现在只差最后一条手链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你们如果在这里成婚,走了程潇卉和罗燕怎么办。”
王悦忻冷若冰雪的表情看着陆小虎。
“江灵泽的手链丢了,我们回去遥遥无期。”
陆小虎又看向宁望舒。
“丢了是什么意思,找不到了吗?”
苏笑醒抓着张宇安的手。
“所以你们两个决定不回去了是不是。”
张宇安推开苏笑醒。
“我会帮忙找到手链的,你们回去我的母亲就拜托各位兄弟了,因为那也是你们的责任。”
宁望舒坐到一边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叫你逞能。”
陈楚声心疼得轻轻抚摸着宁望舒泛着五指印的脸。
“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很晚了,你们先回去。手链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宁望舒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把江灵泽的话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不对,江灵泽的手链一定还在他手里。不是李明想独吞那笔宝藏,而是他想独吞。”
天刚大亮宁望舒就迫不及待去找江灵泽,出别苑就撞上狄仁杰。
“狄仁杰,你急匆匆的这是找我吗?”
“郡主,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飞骑慰死了,死壮和甘志一模一样。”
“带我去看看。”
当宁望舒看到飞骑慰的尸体。
“遇害时辰和死亡时辰跟甘志也是一样的。”
“所以凶手不是艳梅,又或者凶手不止一个。”
“凶手是同一个人。可是凶手明明可以一击致命,为什么要把他们弄得这么惨呢!狄仁杰,这两个人有什么关联吗?”
“甘志和钟飞倪他们曾经是中都尉左琼林的两名小将。后来左琼林被一封通敌卖国的信件被太宗抄家,左琼林以死表清白,他的夫人也跟着殉情。有人借此机会屠了左家满门,就连几岁大的孩童都不放过。几年后甘志和钟飞倪一个做了飞骑慰一个做了兵部尚书。”
宁望舒看到钟飞倪身边有一半碎玉。
“这玉…好精致啊!好眼熟,可惜了。”
狄仁杰把玉捡起来。
“这玉好像是…,没错是御赐之物。”
“御赐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狄仁杰拿起玉仔细端详。
“怎么会是…”
“是什么呀!”
狄仁杰再三确认。
“这块玉是左琼林打败突厥先帝赐给他的。”
“所以是有人替左家报仇?”
“不会,左琼林因为为人正直得罪很多朝廷达官显贵,一般人不敢为他们家报仇也不会为他们家报仇的。”
“难道是左家遗孤。”
“更不可能,我接到左家被灭门的消息赶去,想在大火中找到幸存之人。满院子都是尸体…场面极其恐怖。就连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家里的金银财宝不翼而飞。”
宁望舒拳头紧握。
“当年左家的案子是谁负责?”
“大理寺。”
“去大理寺,如果想要查出真凶,先弄清楚当年左家被灭门的真相。”
到大理寺找遍了所有卷宗都没找到关于左家的只言片语。
“狄仁杰,你那边有没有?我一个字都没找到。”
“我也是,真是奇怪,这里存放所有卷宗,怎么就没有左家的呢!”
王元芳被李治下令限期破案,一筹莫展的他又找到了宁望舒和狄仁杰。
“郡主,我被皇上下令限期破案,你们可要帮我啊!”
“我们要左家的卷宗。”
“十几年前的卷宗应该是放在大理寺阁楼。你们要左家的卷宗干嘛!和甘志跟钟飞倪被杀有什么关系吗?”
王元芳带着宁望舒和狄仁杰再次来到大理寺,把阁楼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左家的卷宗。
“怎么会没有呢!所有卷宗都在,就唯独没有左家的。”
宁望舒他们正愁没有线索,林箬笠前来自首。
“人是我杀的,跟艳梅无关。”
“林箬笠,你说甘志和钟飞倪是你杀的?”
“是。”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林箬笠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宁望舒他们。
“他们每次来我们平康坊不是来寻乐,而是来泄愤的。我们很多姐妹都被他俩虐打过,你知道我一向高傲,受不了那样的屈辱所有我就杀了他们。”
宁望舒叫人把艳梅带出来。
“艳梅,你在重说当晚你们聊天的情景。”
林箬笠给艳梅使了个眼色。
“我那天撞到头,一下子忘记那晚的事了。”
宁望舒看到他俩眉目传讯。
“我明白了,来人…把他们都关起来。我们去平康坊…”
林箬笠拦着宁望舒。
“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赶紧定我的罪。”
宁望舒抓着林箬笠的肩膀。
“林箬笠,到底是谁值得你用命去保护。我想这个人应该也是平康坊的姑娘,你说会是谁呢!桑陌…”
林箬笠拼命摇头。
“不是她,不是…”
“是不是她等我们去了平康坊不就知道了吗?”
宁望舒他们来到平康坊,平康坊已是熊熊大火。徐桥被吊在半空,桑陌站在院子里看着惊恐万状的徐桥。
宁望舒飞身想去救人被桑陌拉了回来。
“她不值得你为她不顾生死。”
绳子被烧断徐桥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而亡。
桑陌拔下头上的簪子欲想自尽,狄仁杰弹出一枚石子把簪子打掉。
“甘志和钟飞倪是你杀的?”
桑陌没有否认。
“他们害死我左家五十余口,所以他们该死。”
“你是左家遗孤?”
“是的。”
王元芳把陌桑押回大理寺,宁望舒叫人把李治请来听审。
陌桑跪在公堂上,眼神里的绝望已经不在乎生死了。
狄仁杰心疼的看着桑陌。
“当年我听到左家出事就连夜赶过去,左家五十余口尸体不多不少。”
“那天陈大婶的女儿去我家找我玩捉迷藏。我躲到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后来睡着了。等我醒来回到家,家里已经变成灰烬,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被烧死大火之中。家里的金银珠宝被三辆马车拉走了,我便偷偷跟在马车后面。因为我知道,只要跟着马车就能找到杀害我家人的凶手。后来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了,等我醒来已经身在平康坊。”
“你是如何查到灭了左家的人是甘志和钟飞倪的呢?”
桑陌仰了仰头。
“或许是父母在天有灵吧!甘志和钟飞倪卖主求荣该死,还有写匿名信冤枉我父亲叛国的徐桥也该死。”
“那封匿名信是徐桥写的?”
“我刚开始也是不知的,因为跟着拉银两的马车到了长安我便认定我的仇人肯定就在长安。这么多年我用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暗中调查,结果发现原来我的仇人一直都在我身边。我发过誓,一定要手刃仇人为家人报仇。”
“所以你便设计这一系列的复仇计划。”
桑陌眼睛里泛着血泪。
“狄大人,你尝过那种一瞬间失去所有亲人的感受吗?你又尝试过一瞬间从万千宠爱的小姐变成千人垂涎青楼女子的感受吗?如果我父亲真的如那封匿名信里所说也就罢了,可他是被人陷害的。我们左家无愧于大唐,无愧于李家。这三个人已经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他们欠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所以我就让他们慢慢血流而死…”
“可你犯了唐律了。”
“那他们呢?我家五十余口冤魂又犯了什么?”
狄仁杰既心疼又无助。
“你如果有他们犯罪的罪证我可以帮你的。”
“罪证…?像他们这种人又怎么会留下害人的罪证呢!”
王元芳拍了一下惊堂木。
“那你又怎么断定他们是害你们左家的人。”
桑陌盯着王元芳。
“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从徐桥放门口路过听到的。我根据他们谈话的内容还找到了他们藏匿我家珠宝的地方,就在平康坊地窖。那些都是御赐之物,他们不敢轻易出手,你们拿出来一看便知。”
李治叹了口气。
“素商郡主让我来听审是想让我不要定她的罪。”
“左家忠于的是大唐,是你们李家。她是否有罪你说了算,可惜左家五十余口冤魂,可惜这个带着仇恨过了十年的姑娘。为这几个人还真的是不值得…即便他们死有余辜…”
“郡主别说了,把狄仁杰叫进来。既然桑陌说平康坊地窖藏着左家珠宝,我们就去验证。”
狄仁杰带着所有人来到平康坊,从地窖里抬出左家所有珠宝。陌桑一眼就认出了那块她姐姐生前最珍惜的玉佩。
“这是姐姐和吕崇的定情信物。还有这个是我母亲陪嫁的玉如意,这些这些都是我家的东西。”
李治从人群中走出来,也认出了那些都是当年先皇御赐给左家之物。便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陌桑鞠了一躬,陌桑跪在李治面前。
“我左家五十余口冤魂终于可以明目了。”
陌桑一头撞死在李治面前,宁望舒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郡主,我知道是你在帮我,可是我不能让皇上觉得亏欠我家就饶了我的罪。我左家满门忠烈,又怎么能让皇上落人口舌呢!”
艳梅和林箬笠紧紧搂着陌桑。
“你怎么那么傻,你看我都还如蝼蚁般活着。”
“箬笠妹妹艳梅妹妹,你们是我人生中最骄傲的存在。照顾好自己,我们来世再见了…”
林箬笠捂着桑陌的头。
“不要,陌桑,你说过,我们要玩一辈子,打一辈子,闹一辈子的…你不能食言啊!陌桑,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啊!”
艳梅和林箬笠哭的撕心裂肺,或许这一瞬间陌桑才能真正的快乐。毕竟仇恨在她心里这么多年,吞噬了她原有的纯真。
宁望舒抹了抹眼泪,有些事她不想管又不得不管。
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是陌桑是她最放不下的。
陈楚声跟在宁望舒身后。
“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她内心的仇恨得到了释怀。”
王悦忻骑马而来,宁望舒牵过他的马。
“忻忻,马借我用一下。陈楚声,愿意陪我去城外散散心吗?”
陈楚声一跃而上,两人往城外飞奔而去,直到马累了才停下来。
宁望舒嘶声竭力喊出自己的名字,喊出那个为她而死的洛素商。
陈楚声满眼心疼。
“素商郡主…不对,小舒,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宁望舒靠在陈楚声怀里。
“抱紧我。”
陈楚声紧紧搂着宁望舒,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看着夕阳慢慢沉没。
看着如豆般大的落日,宁望舒不禁感慨道。
“落日一点红如豆,已把相思写满天。”
陈楚声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日落西山非我意,晚霞再好不及你。”
两人就这样相依着,或许这一瞬间他们是心意相通的。
陈楚声突然站起来。
“小舒,你问道一股怪味没有?”
宁望舒揉了揉鼻子。
“我也闻到了。”
随着怪味的地方走去,一股浓烟飘散在哪青山绿水间。宁望舒拳头紧握…
“段宏兴,原来在这里。陈楚声,你回去叫人,我在这里盯着。”
陈楚声一脸疑惑。
“我去叫谁啊!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看守朝着宁望舒和陈楚声方向走近,宁望舒拉着陈楚声躲到一颗大树后面。
“小舒,要被发现了。”
宁望舒捡起一块石头扔到一边,看守就被支开了。
“陈楚声,你快回城叫狄仁杰和刑部侍郎陆明熏来一趟。”
陈楚声把宁望舒推出去。
“我在这里看着,你去叫他们。”
宁望舒深情的看着陈楚声。
“你除了有一副好嗓子,各方面都不如我,别再浪费时间了,赶紧走。”
两人争论起来,宁望舒只好把陈楚声扔上马,挥动着马鞭,马带着陈楚声扬长而去。
马蹄声惊动段宏兴,一个杀手追了上去。他带着几个看守朝着宁望舒藏身之处走去。
敏锐的察觉看到大树后面的宁望舒,他一步一步逼近。
“出来。”
宁望舒从树后面出来。
“段掌柜,你说我们这是什么缘份啊!”
段宏兴咧着嘴。
“素商郡主,你难道是看上我了吗?对我穷追不舍。”
段宏兴举起右手,几个杀手从身后冒了出来。
宁望舒有点心慌,一步一步往后退。
“段掌柜,我可是勃辽来的和亲的郡主,你敢动我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段宏兴哈哈大笑。
“一个人在荒郊野外死于非命,谁知道是我做的。”
宁望舒放松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
段宏兴勃然大怒。
“所以刚刚我听到的马蹄声是…”
宁望舒点点头。
“是的,你听到的马蹄声是和我一起的陈军师。我想他现在应该也进城了…”
段宏兴擦了擦手里的刀。
“你猜他能活着进城吗?既然我的事被你们发现了,我也不怕当这个千古罪人。”
宁望舒看着表情狰狞的段宏兴。
“你想杀了我,挑起唐勃两个的战争。段宏兴,你最好想清楚,这样的罪名你担不起。”
段宏兴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转身看着几个杀手。
“把她给我杀了。”
杀手一拥而上,宁望舒极力抵抗。双拳还是难敌四手…被一刀刺在手臂上,捂着伤口瞪着段宏兴。
“段宏兴,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是不是。”
段宏兴提着大刀架在宁望舒脖子上。
“放心去吧,我会把你的遗言快马加鞭送到勃辽王手里。”
宁望舒闭上眼睛,想着未完成的任务仍是她的遗憾。段宏兴高高举起大刀往宁望舒脖子上砍去。一支箭射在段宏兴手腕上。大刀重重砍在他脚上。转过头,孟锦书和俞梓明奔驰而来。
“谁敢伤我郡主格杀勿论。”
段宏兴躲到杀手身后,孟锦书从马上一跃而起杀了两个杀手把段宏兴拉了出来。俞梓明挥舞着手里的剑解决剩下的几个杀手
“段宏兴,我要在你身上刺一百个口子。”
段宏兴跪在地上。
“郡主饶命。”
宁望舒看着自己血红的手臂。
“我说过杀我的罪名你担不起,我饶了你,勃辽和大唐的百姓能饶你吗?”
段宏兴紧紧抱着宁望舒的腿。
“那就放过我的家人,只要你替皇上答应我放过我的家人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狄仁杰抬着几个大箱子过来。
“你犯了诛九族的大罪还想让郡主替皇上答应放过你的家人,你安的什么心。”
狄仁杰看到宁望舒流血不止的手一刀砍在段宏兴手臂上。
“她上多少你就得百倍千倍偿还。”
宁望舒把狄仁杰拉到一边。
“狄仁杰,陈楚声怎么样?”
狄仁杰摇摇头。
“伤得太重,若不是意志坚定估计已经…”
宁望舒打开几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银子。
“段宏兴,你好大的胆子,敢私自造银。我以为你就造私盐,没想到你胆大包天造私银。”
段宏兴苦苦哀求宁望舒。
“带我去见皇上,我有关于造银的重大要事当面向皇上禀报。”
宁望舒骑上孟锦书的马。
“段宏兴,如果陈楚声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管你是死是活我定要你的九族为他陪葬。”
孟锦书带着宁望舒驾马先行离去,刚走没多远,段宏兴就被躺在地上的杀手一枝穿胸而过。
看着段宏兴倒地不起,杀手也摸了脖子,狄仁杰锤了锤额头。
宁望舒来到李环山医馆,看着昏迷不醒的陈楚声很是自责。
李环山摇摇头走进房间。
“他活不过今晚。”
宁望舒瘫坐在地上。
“你说什么,活不过今晚是什么意思?”
李环山把陈楚声扶起来。
“你看他后背中了箭,直插心脏处,我自知没能力帮他拔箭治伤。”
宁望舒把耳朵凑到陈楚声心脏处。
“李大夫,你帮我准备一些东西我自己替陈楚声治伤。”
李环山按照宁望舒的吩咐准备好一切。她开始给陈楚声做手术,在什么医疗设备都没有的唐朝,宁望舒只能大胆一试了。
等她满头大汗走出房间累倒在王悦忻怀里时。
“他如果能挺过今晚应该就没事了,记住,除了你们几个谁也不能进这个房间。”
王悦忻他们几个轮流照顾陈楚声,第二天一大早。苏笑醒就把还在熟睡的宁望舒叫醒了。
“郡主,陈楚声他…”
宁望舒从床上跳起来。
“陈楚声他怎么了?”
苏笑醒拉着宁望舒往陈楚声房间跑去。
“他的手动了。”
宁望舒握着陈楚声手,不停和他讲话。
三天后陈楚声慢慢睁开眼睛,宁望舒把呼吸器拿掉。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陈楚声看着呼吸器似笑非笑。
“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朝代,呼吸器这东西你都能做出来。你又救了我一命,看来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宁望舒擦掉眼泪。
“你要死也不能死在大唐,不然我回去怎么跟你家人交代。”
陈楚声的死里逃生让所有人喜不自胜,宁望舒更加喜不自禁泣不成声。
看到一旁泪眼婆娑的宁望舒,陈楚声眼神里不止多了几分心疼,还有那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