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地面上遍布鲜血和污垢。吴天成鼻孔被刺激着一阵发痒。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爬到护士站的柜台旁边，用手中的丝袜牢牢捆住桌脚。然后，他转过身，爬向走廊对面的暖气槽，用丝袜的另外一端将其拴住。

    走廊两边都有楼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必须在后面方向多少有那么一点点保护措施。吴天成看得很仔细，那些东西动作僵硬。它们不会奔跑，也不会跳跃。如果后面楼梯上有它们出现，韧度良好的丝袜肯定可以将它们绊倒。就算弄不死这些可怕的怪物，至少可以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现在的位置，是老板办公室旁边。吴天成从地上站起来，从门前轻手轻脚走过去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很幸运，对面病房也关着门，里面没有动静。

    吴天成伸手拉了拉把手，有些微微的松动。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然后在地面上坐下，用刚刚自己白大褂制成的绳子，同样的方法，吴天成在老板办公室边上，栓起了一道保护索。来到

    老板办公室前，门敞开着。吴天成偷偷侧过身子朝里面看了一眼：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人背对自己，正在努力啃吃着一名死者。

    那是一个在山地骑行的时候，不小心撕裂了腿部肌肉，连带着损伤了生殖器括约肌的倒霉蛋。这种情况通常都是送到外科处理。偏偏这个家伙在伤病中还是惦记着身为男人的权利和义务。他觉得只是一点儿小伤，觉得以自己强悍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带伤作战，结果，一下子变成了整个泌尿系统大出血的悲剧。

    他躺在病床上起不来，身体从中间被咬撕开。两条胳膊都被吃光，被扯开的部位又是从胸口开始，就造成下半身变成了其它丧尸的食物，吴天成总是忍不住将这些怪物跟丧尸联想在一起，

    吴天成认出了那头正在抱着男人大腿胡吃海塞的丧尸，就是这自己的同事。

    她的脖子断了，只有三分之一的部分连着肩膀。头部与身体倾斜超过九十度，真不知道她在这种情况下究竟怎么进食？不过，她仍然努力地吃着，就像餐厅里最粗鲁的客人，毫无顾忌，发出“吧唧吧唧”的嚼咽声。

    我需要某种能够当做武器的东西。

    四处看了看，吴天成蹑手蹑脚走进了办公室，抓起了摆在门口的一把折叠椅。刀就挂在门后的墙壁上。

    同事跪在地上，吃得很专心，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异常。

    吴天成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她左手握紧了折叠椅，侧过身子，右手朝着刀伸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吴天成忽然很想吃糖。

    这种感觉无比强烈。脑子里全是疯狂无比的欲望。

    他非常艰难的转过头，看见了从同事脚下流出来的那些血。

    那里有新鲜的肉，还有血。颜色鲜艳，看起来应该很好吃。

    血的味道，应该很甜。

    不，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到这些？

    吴天成仿佛电击一般清醒过来，肩膀撞到了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同事转过身，一言不发瞪着吴天成。

    她看起来很激动，脑袋歪靠在肩膀上，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她的衬衫正面布满了红色污痕，与背后看过去洁白的护士服形成鲜明对比。

    同事朝着她猛扑过来。

    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拿到刀子。同事的模样很恐怖，更可怕的是她的力气。

    吴天成猝不及防，被这股迎面而来的力量重重扑倒。他脚下一滑，跌在了门后。同事满是血污的嘴里，发出亢奋的嚎叫声。她的双手紧紧抱住吴天成肩膀，尽管脑袋歪着，却并不妨碍她从另外一个角度进食。

    折叠椅挡在两个人中间。

    “不要过来。滚！滚开啊！你这该死的怪物！”

    吴天成双脚在地上乱蹬，满脸恐惧地拼命挣扎。

    这种近距离的面对，无论震撼程度还是对于死亡的迫近，都要远远超过之前藏在自己办公室的时候。

    他听见隔壁病房传来混乱的响动，听见房门不断撞击发出的“嘭嘭”声。

    旁边病房里的丧尸察觉有有活人存在。它们很兴奋，想要吃肉，却一时间打不开房门。

    同事的胸口隔着折叠椅背压在吴天成身上，双手死死掐住吴天成肩膀，撕裂着她的衣服。吴天成拼尽全力，左手扯住同事的头发，朝旁边狠拽。

    他只能做这个动作，让对方的牙齿不会碰到自己的身体。

    书上都说这玩意会传染，他也确信这玩意会传染，要不然这么短的时间整个医院怎么么会成这样，可是，同事的力气太大了，吴天成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她的嘴很臭，浓烈的血腥气味强到吴天成无法忍受。

    更糟糕的还不止是这个。这个婆娘上一顿肯定吃的韭菜和大蒜，说不定还有臭豆腐。这些可怕的气味从她的胃里升腾出来，简直就是杀伤力比病毒感染还要强烈千百倍的生化武器。

    刀已经掉在了地上，偏过头就能看见。

    可是，吴天成根本腾不出手去拿。

    “帮我一把。郑小月，快出来，快来帮我！”吴天成尽量把身体朝着同事脑袋离远一些，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就算是声音引起了其它丧尸的注意，也总要好过被同事活活吃掉。

    “郑小月，你听见了没有？快出来帮帮我！”吴天成觉得自己快没力气了。这个时候，唯一的指望就是郑小月。尤其是后者。

    自己办公室门开了，郑小月从里面钻出来，跌跌撞撞跑进了老板办公室。

    她的头发上沾着几块灰尘。纽扣脱落的护士服无法合拢，

    “我，我该怎么做？”郑小月满脸的惊慌失措。她的确想要帮忙，可是腿脚颤抖得厉害，双手也紧张得不听控制。

    吴天成左手死死揪住同事的脑袋，瞪圆的眼睛里有些充血：“刀。拿刀，砍掉她的头！”

    吴天成现在的样子非常狰狞，看上去就像菜市场里屠夫，要是嘴里能叼着一根烟就更像。

    郑小月看见了掉在吴天成旁边的刀。

    房门和折叠椅挡住了去路，嘴里“咿咿呀呀”胡乱叫嚷的同事趴在吴天成身上。刀偏偏掉在最里面的靠墙位置。尽管郑小月听到了吴天成的话，也知道该怎么做，可是看着血迹斑斑的病房，还有比暴力型疯子还要可怕的同事，她怎么也迈不出自己的脚步。

    “我，我够不着啊！”

    郑小月一边哭着，一边伸手朝着刀探过去。可是手指尚未触及，就被凶狠狂乱的同事硬生生吓得缩了回来。

    吴天成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他大声呼喊着，冲着郑小月咆哮：“快拿刀子啊，砍掉她的头。你在发什么呆？”

    郑小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我够不着。我不敢啊！”

    这种事情应该让男人来做。

    女人，尤其是这个年龄的女孩，都应该是躺在坚强的怀抱里，享受安全和温暖。

    “小月，我快死了！我快要死了！”

    吴天成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艰难的抵挡着同事的进攻，粗暴地吼道：“帮帮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快帮帮我！”

    房间里只有同事一头行尸。

    在吴天成看来，对付这样一头几乎是半残废的行尸其实很简单。何况，自己又抓住了同事的脑袋，她无法对郑小月构成威胁。可是郑小月没有丝毫胆量。

    看来，我今天真要死在这里吗？

    就在吴天成觉得一切都完蛋了的时候，郑小月却做出了举动。

    她脱掉了护士服。然后，用极其麻利的动作，用其中布料紧紧围住同事的嘴。然后，将护士服拉紧，在同事脑袋后面迅速结成疙瘩，双手抓紧，左脚踩住她的后背，用力拖拽。

    吴天成听见同事脖子上传来清晰的断裂声，看见同事头部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朝后偏转。

    她的眼睛里一片死白，被布料紧紧捂住的嘴巴里，发出“唔唔”的闷声嚎叫。郑小月多少还是有些力气，也可能是因为同事的喉咙此前已经断掉。总之，脑袋与脖颈上最后的连接部分被彻底拉开，那双钢钳般紧紧固定吴天成的手，也仿佛失去了动力能源，慢慢松开。

    吴天成大口喘息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

    他从地上拿起那把刀，朝着滚落在地上的同事头部用力劈砍，吴天成也实在是被吓得精神紧绷了太久。他需要释放，需要报复，这一刀一刀的力量也较平时大了很多。

    郑小月双手抱在胸前，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瑟瑟缩缩蹲在墙角。

    所有这些事情，彻底超出了她的正常认知。

    何况，就在几秒钟前，自己刚刚扯掉了一个人的脑袋。

    吴天成看了一眼郑小月几乎赤裸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