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

69 不讲道义

    王秀雯从武安侯府出嫁,三天回门自然也是回的武安侯府。

    桑拧月没凑热闹,陪着弟弟在蔷薇苑读书。

    老夫人倒是特意派人来请他们去赴宴,桑拧月却借口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不过去了。

    桑拧月知道老夫人此举,是因为王秀雯添妆和嫁娶那日她都没露面。虽然这个朝代的惯例如此,这些场合对寡居的妇人都是排斥的,可老夫人心里肯定会为此愧疚,所以才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来请她。

    但桑拧月是真不想去。

    她本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再来王家和她有仇。让她看着满屋子的王家人,她的情绪很难稳定的住。届时若忍不住一杯酒泼过去,那场面就难看了。

    桑拧月不过去,清儿肯定也不去。姐弟俩安然自在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读书都读的特别有滋味。

    很快王秀雯和荀家五公子离开了,又很快,到了王家诸人离京的时间。

    王家人原本想留在京城的,王秀雯不知道和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便拍板决定所有人都回灵州去。甚至就连她老人家,也不在武安侯府住了,辞别了在家清修的太夫人后,姑太太便和儿孙们一道离了京。

    王家人一离开,整个侯府都清净了下来。

    这时候距离年关愈发近了,距离沈玉瑶及笄的日子也更近了。

    腊月十八那天,桑拧月接到奶娘的书信再次出门,去了之前买的宅子处。

    奶娘和雀儿、小燕已经搬进了这宅子。宅子门头上挂着一块红褐色的匾额,上边题着“桑府”两字。

    推开大门走进去,里边和之前的模样已经大相径庭。那些枯枝败叶全部被收拾妥当了,屋顶的瓦片全被更换了一个遍,漆块儿脱落的地方重新描补过,甚至整个宅院都被重新粉刷了一遍……

    整个宅子被收拾的非常清雅,看起来干净利索,让人心旷神怡。只是如今是隆冬,院里没多少绿意,便有些萧条。

    但整体看起来还是非常不错的,桑拧月自在的转了两圈,眸中盈满了笑意。

    奶娘说,“屋内霉味儿还有些大,加上重新粉刷了油漆,就需要再散下味儿。我和小雀、燕儿先住在门房哪里,这些天倒也有些邻居过来打听。”

    奶娘细细说了周边的邻家都是什么情况,又说匾额是她寻人定制的,挑了个吉日就挂了上去,也不知道姑娘见怪不见怪。

    之后又说,屋内的家具原来的主人家都带走了,她重新找了人定制些桌椅床柜子等物,桑拧月的院子就还按照她在桑家时的模样来,至于小少爷的院子,她的意思是按照大少爷的院子布置,也不知道小少爷喜不喜欢。

    不等桑拧月开口,清儿便抢先说,“奶娘,我肯定会喜欢啊。我听姐姐说过,大哥的院子是爹和娘一起给他布置的,又舒适又清雅,我心向往之许久了。”

    奶娘闻言便怜惜的摸摸清儿的脑袋,她想说“可怜的孩子,你兄姐他们还享了十多年的清福,唯独你,出生没多久就开始寄人篱下过日子。你倒是托生了个富贵命,可就是运道不好,至今也没畅快的过过一天日子。”

    桑拧月眼瞅着奶娘红了眼圈,眼中盈满了泪花。奶娘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桑拧月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桑拧月赶紧拦住奶娘的话头,打趣道,“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记得我和我大哥的院子是怎么布置的啊?您老这记性可真好。”

    奶娘拍了桑拧月一下,“不管过去多久,咱们老家宅子离得一草一木什么模样,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这宅子小,不如咱们的宅子是五进的,不然我能把所有景色都给你复刻出来。”

    “那等我缓过劲儿,就去城郊买块地,到时候比着家里的宅子建起来,里边的布置就都交给您?”

    奶娘气怒不得,“姑娘你就会拿我寻开心。”

    几人都笑起来,又在这宅子中转了转,便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时,桑拧月和奶娘说,“看谁家有狗,抱养两只来,家中只有你们三人,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边治安可好了。衙门的人一天三趟巡逻,街上连个小偷小摸的都没有。姑娘你别担心,我们不怕的。再来,我们看起来就是下人,身上没几个钱的,即便真有歹人也不会寻我们下手。”

    “奶娘你尽胡说,哪里来的歹人?”

    “好好好,没有歹人。”

    一会儿有歹人一会儿没歹人的,几人全都蒙圈了。

    如今外边天还亮着,可天阴沉沉的,云层压下来,好似触手可及。

    街头上走的行人很少,大家都缩着脖子,打着哆嗦快步往家赶。

    有老人家嘟囔,“这贼老天,指定又要下雪。”

    “今年才下两场雪,不算多哩。钦天监的官老爷不是说了,今年有雪灾,让多囤煤炭柴薪,还要修好房屋哩。”

    桑拧月和清儿听到此,便嘱咐驾车的车夫,“走快些,落雪就不好赶路了。”

    也好在这边的居所距离武安侯府并不远,只隔了两条大街而已。若是走后门回去武安侯府,那更近,仅仅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

    后门有几家食铺,味道非常不错,马车本已经从这边驶过去,桑拧月却喊了停车。

    “姐姐想做什么?去这铺子用些晚食么?”

    桑拧月下了马车又觉得不妥,赧然道,“我之前和老夫人说,若外出会给她带些小食回来。之前没带过,这次碰巧遇到……”

    清儿笑起来,“姐姐想给老夫人带些吃的回去?”

    “是,只是老夫人金尊玉贵的,外边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她吃不吃的惯。”

    清儿握住姐姐的手说,“还是买了吧,不管老夫人吃不吃,哪怕是之后被老夫人身边的人丢了呢,可姐姐说到就做到了,这是姐姐的一份心意。”

    桑拧月被弟弟说服了,“那就进去买点?”

    “我和姐姐一起去。”

    武安侯府后门有许多食铺,还有两栋酒楼。因为是要送给老夫人吃的东西,桑拧月原本不想在街边买,担心入不了老夫人的口。但又想这边是武安侯府的后门,依照侯府几位爷孝顺的做派,酒楼中的菜肴老夫人指定都吃过了,既然要给老夫人惊喜,就不好送重复的东西了。

    最后姐弟俩挑挑拣拣,选了一个特别干净的食肆,打包了六个小菜回去。

    因为担心菜肴冷了不好吃,也担心凉了回头还得重新热太麻烦,姐弟俩特意问店家借了一个食盒,然后脚步匆匆进了侯府后门。

    他们走的太仓促,也就没来得及观察四周,自然也就没发现,依旧是上次那扇二楼窗户处,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不同于上次,这次沈廷钧手中拿着的是茶盏。

    倒是他对面坐着的人,依旧和上次的人相同,可不正是梁昊升。

    梁昊升见他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一个方向看,耳朵也竖起来,好似在听什么动静,不由好奇的推开窗子看过去。

    可是,天真冷啊,梁昊升又立即把脑袋缩回来。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这边是你家后门,难道有那个不长眼的在这边做坏事了?”

    “做坏事的没有,做好事的倒是有两个。”

    “那两个?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梁昊升追问。

    沈廷钧不理会梁昊升的好奇,将茶盏放在桌上径直起身。梁昊升连忙“唉”了几声,“你做什么去?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一下衙就逮到了要回府的沈廷钧,把他拉到这老地方来喝酒。

    那点乌糟的家事扯扯拉拉到今天也没彻底了断,梁昊升心烦意乱,才来寻好友解闷。

    熟料沈廷钧不讲道义,刚还好好的,这不知道看见什么了,起身就要走。

    沈廷钧:“今天没兴趣,不想喝,来日吧。”

    “不是,沈廷钧你逗我呢?”梁昊升气笑了,“不想喝你也不拒绝我,还在这二楼听我叨叨陪我喝茶,你玩我呢?”

    “总之今天没空,你自己喝吧,回头我再请你。”

    “唉,唉,你到底干什么去,你倒是说清楚啊……”

    回应梁昊升的是一串下楼的脚步声,等梁昊升再次将头探出窗户,就见沈廷钧已经出现在楼下了。

    梁昊升吼了一句,“沈廷钧你给我等着,你做事不仗义,就别怪我不顾念兄弟情分,回头我就把你陪姑娘吃饭的事儿告诉你家老夫人。”

    这一嗓子梁昊升是压制了声音的,但这是武安侯府的后门啊。

    沈廷钧一走出酒楼,整个街道都静了几分。街两边的人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梁昊升声音本不高,奈何众人一直关注着这边。于是,不用再广而告之了,几乎是一瞬间,大家都知道侯爷陪姑娘吃饭的事情了。

    只是,侯爷陪姑娘吃饭?

    谁家的姑娘?什么时候的事儿?在哪里吃的饭?

    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都没人分享?京城的百姓都眼瞎了么?

    再说梁昊升接收到沈廷钧的死亡视线,整个人一激灵,立马缩回头坐回原位。

    这时候他才醒悟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由懊恼的往自己脸上拍,“坏了,这次把那小心眼得罪狠了。”

    一想到方才沈廷钧看过来的那个眼神,梁昊升心有余悸,当即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勒紧裤腰带就下楼打马回家。他保证在年前都避着沈廷钧走,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揍得脑袋开花。

    不说梁昊升现在有多狼狈,只说桑拧月和清儿走得快,很快就到了二院门口。

    守门的婆子在这边候着,看见桑拧月后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姑娘又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啊?您怎么挑了这个时候,这眼瞅着可要天黑了。”

    桑拧月道,“刚从外边回来,带了几道菜肴,去给老夫人尝尝鲜。”

    守门婆子看着眼前五层的食盒,嗅着丝丝缕缕溢出来的香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也不敢耽搁桑拧月的时间,立马就放了行,只是清儿要进去时,婆子却犹豫了。

    就听这婆子说,“姑娘,不是老奴为难您,实在是小公子年纪不小了。”

    虽说也就十岁有余,但这两个月吃好喝好,清儿个头往上窜了一大截,看着也是个清秀的小少年了。没有老夫人的吩咐,这样大的少年她可不敢放进去,若是冲撞了瑶儿姑娘或是别的那个,她开罪不起。

    桑拧月看向清儿,清儿裂开嘴巴笑一笑,“那我就不去了,姐姐你带着素锦姐姐过去吧。我跑了一下午也累了,我先回蔷薇苑去。春雨姐姐指定做了咱们的饭,我若也不回去吃,今天怕要剩下许多。”

    桑拧月点头同意,“那你多吃点。”又说,“姐姐一会儿就回去。”

    “唉。”

    姐弟俩分道扬镳,桑拧月带着素锦来到鹤延堂。

    此时鹤延堂中灯火通明,刚巧到了老夫人用膳的时间,丫鬟们鱼贯端上菜肴,桑拧月见状,走的更快了一些。

    得知桑拧月这时候过来了,且手中还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老夫人顿时想到什么,赶紧把她招到跟前,整个人欢喜的什么似的,“你还真给我带吃的回来了?”

    “今天刚好出门,就给您带了些回来。我承诺过您的,不好食言的。只是这些不是贵重东西,我也不太清楚您的口味,就怕您不喜欢。”

    老夫人却笑说,“我怎么不喜欢,我喜欢的很呢。只要是你带来的,就是几根野菜,我也能吃出御宴的味道来。”

    下人们都笑起来,赶紧把府里准备的菜肴往一边摆摆,又把桑拧月带来的菜肴放到老夫人跟前。两人说笑几句,这就准备开饭了,院外却突然传来请安的声音,随即,一道熟悉的男声传到屋内众人耳朵中。

    是沈廷钧来了。

    桑拧月心一提,老夫人却一笑,等儿子走进门,老夫人一边招手让他在另一侧落座,一边笑盈盈的问,“不是说昊升那小子要你陪他吃酒?我闻着你身上也没酒味啊,你怎么还没吃酒就回来了?”

    “他有事,先回去了,等来日有空再聚。”沈廷钧漫不经心道。

    老夫人唏嘘,“是他家里又闹腾起来了吧?梁太傅这个人啊,在公事上果决,一摊上家务事,他就优柔寡断起来。办个事儿还没我这老太婆利索,他那官儿到底是怎么升上来的?”

    沈廷钧不好在背后说长辈是非,更何况梁太傅还是国之元老,不是他能置喙的,沈廷钧便没说什么,只目光直勾勾看向静默不语的桑拧月。

    老夫人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陡然一拍脑袋,笑了,“瞧我这记性,险些把拧月忘到脑后了。”然后就兴高采烈的将桑拧月特意给她带了菜肴回来的事情说了。

    老夫人显然是高兴坏了,一个劲说桑拧月是“好孩子,我只当她和我说着玩儿的,熟料她还当真了。”

    “说到做到,我受您恩惠良多,不好让您失望的。”桑拧月诚恳道。

    “你这孩子啊,就是太较真。”

    沈廷钧则道,“表妹有心了。”

    因时间不早了,几人在丫鬟的服侍下净了手,便开始用膳。

    饭桌上沈廷钧给老夫人盛了一碗汤,又递给桑拧月一碗。

    老夫人见桑拧月诚惶诚恐的,就说,“只当是在自己家,该怎么用膳还怎么用。廷钧是你表哥,给你盛一碗汤没什么受不起的。”

    “有劳……侯爷”。

    桑拧月梗着脖子,艰难的咽下一口乌鸡汤。这鸡汤不知是咸是苦,是酸是辣,总之滋味难言,她一时间竟消化不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讲规矩了,你喊大郎一声表哥就是,喊侯爷太见外了。”

    桑拧月轻笑,但不说话。她用公筷给老夫人夹了一块儿她喜欢的鱼肉,老夫人喜滋滋吃了,看起来今晚的胃口好得不得了。

    反观桑拧月,不知是菜肴不合胃口,还是对面人的视线太灼人,以至于她一整晚都心慌意乱,勉强往肚里塞了半碗米饭,就感觉胃里顶得慌,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饭后空中落下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小丫鬟们欢呼雀跃起来,“下雪了,下雪了。”

    她们在廊檐下蹦蹦跳跳,完全不知愁滋味的年纪。看见下雪就想要堆雪人、丢雪球,满腹心思都是玩,不知道这一场大雪下下来,又有多少百姓要冻死在房屋内,又有多少百姓会因为房屋倒塌,在梦中失去性命。

    老夫人唏嘘不已,“明天就让人去城门口施粥。”

    “这事儿您别管了,我让管家去忙吧。瑶儿的及笄礼在即,你看看妹妹那边是不是还缺少什么。”

    “东西倒是不缺了,只是眼瞅着就是你妹妹的好日子,老天爷偏要下雪,这要是多出几条人命,多伤你妹妹的福气。”

    沈廷钧便说,“明天我让管家派人多支几个粥棚,再分些御寒的衣物下去,看是不是能腾出几个庄子安置无家可归的灾民,尽可能挽救人命,只当为妹妹祈福了。”

    “好,大郎你有心了。”

    雪越下越大,天也愈来愈晚。担心待会儿路上积雪不好走,桑拧月就提出告辞。

    老夫人不好再留她,便让人取了一件她年轻时候的大氅来。

    虽说是她年轻时候的衣裳,但老夫人从未穿过。这衣裳不算多贵重,但是大红色,衣裳非常鲜亮,加上帽边上一圈白色的狐狸毛滚边,大氅上还绣着金银线,真是肉眼可见的华丽富贵。

    桑拧月不想接,老夫人却绷着脸佯怒道,“你可是嫌弃我老人家的东西?若是嫌弃,我便不给你了。”

    桑拧月无法,只能接下。她自己披上大氅,系上带子,那雪肤花貌,在这红色大氅的映衬下,整个人更显冰肌玉骨,宛若九天神女下凡来。

    “好看。”老夫人乐呵呵的,“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穿红色最亮眼。这大氅就留给你穿了,我老了,再穿这么鲜亮的颜色,人家背后怕不得笑我老太婆作妖。”

    桑拧月带着素锦,在老夫人的目送下走出了鹤延堂。

    沈廷钧坐在花厅中又陪母亲喝了一杯茶,这才起身离开。

    老夫人年迈了,在儿子离开后就洗漱好躺在了床上。

    忽而她想到什么,就问双鲤,“大郎是去松柏院落脚,还是又回了前院?”

    “侯爷去前院了老夫人。”

    暗夜中,响起老夫人轻轻的一声叹气,“唉……”

    却说桑拧月和素锦主仆,此时已经将要走到通往蔷薇苑的那条岔路口。

    天冷的厉害,桑拧月身上穿着大氅,便将自己手中的手炉硬塞给素锦。

    因地上已经布满一指厚的雪花,两人担心摔倒,便走的很慢。

    路上隔着不远就挂着一盏灯笼,加上他们也打着一盏灯笼,到不害怕。只是实在天冷的厉害,两人鼻尖都被冻红了。

    素锦问,“姑娘,咱们新宅中有地龙么?”

    桑拧月被问住了,“这个我也不清楚。”

    素锦吸吸鼻子,“京城的冬天可太冷了,比晋州和徽州都更难熬。蔷薇苑中没有地龙,只能燃炭火取暖,可炭火有烟尘……我之前还想着,今天去新宅要看看有没有地龙,结果到了后把这事儿全忘干净了。姑娘,回头我再过去瞧瞧吧,趁现在家具还没进屋,要是想通地龙,现在还来得及。”

    桑拧月正想回一句“好”,也就是此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雪花被踩的咯吱咯吱作响,那人呼吸中带来的热气似乎扑到了她后颈。

    桑拧月陡然生出毛骨悚然之感,回头的瞬间警惕的问了一声,“谁在后边?”

    “表妹在外边买了宅子?何时买的?”

    来人说话不紧不慢,却自带一股压迫人的威严。桑拧月本就紧绷的情绪,在看到从阴影处走出来的人是沈廷钧后,那个弦儿绷的更紧了。

    她想质问沈廷钧,堂堂武安侯总是在人身后听人私语,是不是太不君子?

    可她又不敢。

    只能不情不愿的回答他的问题,“是买了宅子,才置办好没几天,如今正在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