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梦情

第九章 媞娜

    宴会直到亥时仍未结束,大厅内进进出出的宛天宇也已经见过了大概有三十余人,庄白中途来拿过一次酒就出去了,但尼尔船长却一直都未曾出现。

    宛天宇已经喝醉了,虽然看得不太真切,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但却总恍觉这船上的每一个人都超然的有些与众不同,不只是外表的差异,还有深潜于精神与习性的多样性。

    后来,直到宛天宇真正融入这一群人,他才真正明白,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都真正各有千秋。

    ……

    “阿玛莉娅,还有蔬菜水果沙拉吗?”正当阿玛莉娅还在挑逗宛天宇的时候,一名青发金眸的白人女性走入了大厅,看向吧台边微醺的阿玛莉娅温柔地喊道,声音里自有一种对小妹妹的关切之感。

    “哦!媞娜,才忙完呢!”阿玛莉娅缓缓坐直身子转首含笑道,“沙拉?当然有,这东西实在没什么人会吃!”

    “嗯!这次出海很危险,我得多配制一些药物才行。”名叫媞娜的年轻女人微笑着说道,一袭白色衣裳与白皙的皮肤相称,修长窈窕的身姿走起路来婀娜婉转,虽然面容含笑,但却给人一种望而生敬的感受。

    “对了,有新朋友,媞娜你也来认识一下。”阿玛莉娅朝媞娜说道。

    “好的,也许就是我的下一个病人了,确实需要提前了解一下。”媞娜微笑着温柔地说道,但宛天宇听来却不由地不寒而栗。

    “是呢!”阿玛莉娅颔首笑道。

    “先生,你好!”媞娜走到吧台边向宛天宇伸出了右手,他知道,这是西方人见面的礼数。

    于是,宛天宇赶忙站起身来与她握手,脸上先是紧张的神色,但却在握住她手掌的那一刻,突被那温和的热度安抚,心绪自发地平静了下来。

    “你好,小姐!”宛天宇平静地颔首道,有一种初来乍到被好心人帮扶的感受。

    “我叫休斯顿·莫比·媞娜,是这艘海王号上的医药师,你可以直接叫我媞娜,或者叫我媞娜医生。”她优雅而幽默地微笑道,“但请不要叫我小姐,因为我已经不小了。”

    “哦,好的,媞娜医生。”宛天宇尴尬地微笑道,“我叫宛天宇,刚上船不久,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我可是医生。”媞娜诙谐地说道,“有病记得找我,其它时候我很忙的。”

    “哈!心病算病吗?”宛天宇确实有被幽默到,于是接茬道。

    “应该算,但我治不了。”

    “小哥哥,你怎么跟媞娜姐姐就能说这么多话,刚才可是理都不理我,难道,你喜欢???大姐姐。”阿玛莉娅突然恰到好处地插嘴道。

    “没,没……”宛天宇立即放下酒杯慌忙摇手表示否定。

    “那你就是讨厌我喽?”媞娜古怪地微笑着质问道。

    “没,绝没有!”宛天宇立刻否决道,感觉像是被戏耍了,但却轻易又不敢翻脸。

    “没有吗?!”阿玛莉娅有意质问道,把语气词“吗”拖的很长,媞娜也在旁捂脸窃笑起来。

    “两位好心的姐姐,还请你们不要调笑在下了。”宛天宇着实是被搞地手足无措了,于是直白地请求道。

    “好啦!不戏弄你了。但,小哥哥,我可不是好心的姐姐哟!而是花心的妹妹呢!”

    “啊!方便问您的芳龄吗?”宛天宇确实无法从外貌上准确判断对方的年龄,所以才唐突地问道,“这样我才能知道应该是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这样可不礼貌哦!不论几岁,你都应该叫我妹妹才是。”

    “为何?”

    “因为妹妹永远年轻啊!你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子。”

    “抱歉!我明白了。”

    ……

    媞娜一边在打包沙拉,一边听着阿玛莉娅和宛天宇的对话,良久,她礼貌地微笑着告别道:“好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忙去了。”

    “媞娜医生,有醒酒汤吗?”宛天宇叫住正打算离开的媞娜,问道。

    “有啊,你怎么了?”

    “喝多了,有点儿头晕,我讨厌这种感觉。”此刻,宛天宇看起来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的模样,脸颊通红,血丝盈目。

    “嗯,那你随我来吧!”媞娜前面徐步走着,宛天宇立即与阿玛莉娅告别道:“再见,阿玛莉娅小姐。”

    “哼!”阿玛莉娅气闷地撇过头去,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宛天宇无奈地鞠了一躬,然后缓缓转身慢跑着跟上媞娜的脚步走出了大厅。

    “媞娜医生,如果您实在忙碌,我也可以不打扰您。”宛天宇见媞娜医生顾自往前走着,怕打扰到她,赶忙解释道,“我睡一觉也能醒酒。”

    “不打扰,就调一碗醒酒汤,花不了我多久。”宛天宇随媞娜徐徐走过中央甲板,进入了甲板后一层的船舱内,其间有一条走廊,整条走廊都有灯光照明,恍如白夜。走廊两侧是连排的房间,房门上各有牌匾,匾额上写有每个房间对应的名称。

    走到走廊的尽头,正对面就是一扇木质的平开门,门上匾额写着“医务室”三个大字。媞娜站于门前,一边目不暇视地开门,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宛天宇道:“对了,你才刚来,船长有给你安排休憩的卧室吗?”

    “没有啊!”

    “那你今晚就睡我这儿吧!”

    “啥?这样不好吧!”宛天宇有些错愕地惊道,不禁后退远离了媞娜一步。

    “想什么呢?安排住宿本来是我的工作,但今晚我很忙,你就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将就一晚吧!明天我再找时间给你安排。”媞娜走进房内,似乎伸手拉了什么东西一下,宛天宇不敢多问,只听“咔噔”一声,原本暗淡的房间就忽然明亮了。

    “哦,好的。原来如此!”此时此刻,宛天宇正尴尬地低着头,随媞娜进入了医务室。

    眼前的医务室并不大,只有十来平米,但整洁明净。入门的正对面是一张办公桌,桌面上摆放有书籍、笔墨、台式电灯以及些许杂物,而办公桌后面则是满墙的立式书柜,书柜里整整齐齐地被摆满了书籍。房间两侧的墙面上贴挂着各式的表格、画框、地图和钟表等挂件,并且各有一扇与正门一模一样的木质平开门,但却没有匾额,不知通向什么房间。

    “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给你调醒酒汤去。”说着,媞娜右手指了指办公桌前那张奇怪的椅子,然后向右侧房间推门而入了。

    “哦,好。”宛天宇微微点头答应道,然后走到那张椅子边坐下了。

    坐下以后,宛天宇才惊奇地发现了这把椅子的奇特之处,它的椅面及椅背都如棉花般柔软,又如皮革般充满韧性,坐在上面就有一种在做全身按摩的感觉。

    坐等良久,媞娜拿着一个透明的烧杯从那房间内走出来,在烧杯内盛以棕黄色液体。

    “喝了吧!”走近,把烧杯递给宛天宇,媞娜平静地说道。

    “谢谢!”接过烧杯,杯壁还温热着,宛天宇稍微犹豫了一下,深呼吸一阵,然后一口把汤药闷掉了。

    “你这?我又没给你下毒,怎么感觉你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啊,说不定呢!”宛天宇不合时宜地玩笑道,“医生给的药,即便真是毒药,我也情愿喝了!”

    喝下这杯醒酒汤,等喉间的滋润感一过,宛天宇就立即头脑清醒了。这种莫名而强烈的感受,就好像在课堂上酣困时忽地瞥见了教员靠近的身影,也好像凌晨三点钟从浮华梦境中被生理驱逐了睡意。

    “看来你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寡言淡语,而是个心思玲珑、大辩不言的贤人。”媞娜略带佻达口吻地说道,接过了宛天宇递回的烧杯。

    “哈!过誉了,媞娜医生。”听出了媞娜的言外之意,宛天宇有意将其忽略,谦卑地浅笑着挠了挠头,转移话题道,“嗯…上船之后,我就发现,这艘船上的设施,甚至是结构布局,与我先前接触过的都大为不同,不知媞娜医生能否为在下解惑?”

    “现如今,蓝域的大部分造船技术还停留在人力和风力的范畴,只有少部分船只会配备蒸汽技术,但我们这艘海王号却在以上的基础上已经融入了最新的电力系统,可以在无风的情况下持续航行上千里,甚至可以在极地环境航行。”

    “电力系统,其能源是什么?”

    “煤和瓦斯。”

    “怪不得,这些技术已经超越这个时代了。其原理您知道吗?”

    “我只了解一些基本原理。这并不属于我的专业领域,如果你真的想了解的话,可以去问问我们的船匠总工——豪赫。”

    “那个爆炸头?!”宛天宇内心一怔,露出错愕的表情,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他实在无法将严谨的技术与那个五大三粗的黑人联系起来。

    “嗯,看来你已经见识过了。”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媞娜平静地介绍道,“加西亚·豪赫,曾经哥伦布海的天才船匠,年轻的时候颇负盛名,海王号就是他一手打造的。

    “我和他在同一段时间加入尼尔的船队,已经有二十余年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海王号呢!他这个人,虽然平常的行事作风轻狂了些,说话也没有分寸,并且嗜财吝啬,好勇斗狠,一点都不懂得尊敬女性,惹急了就只会爆粗口,没一点人情味,尤其还毫无自知之明,恃才傲物,长得也不像什么善类,但是对自己的专业领域还是很认真严谨、事无巨细的。

    “所以,原理方面,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媞娜医生,我怎么感觉,你对豪赫兄弟的偏见好像有点大啊?”

    “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媞娜表面上轻描淡写地说道,但宛天宇却隐隐感觉她的语气里有点傲娇。

    “好吧,是我想多了。”宛天宇并没有在意,转而打量起了这医务室内的物品,举手指了指挂在左侧墙面上的地图说道,“媞娜医生这房间里也有很多新奇的东西,那是什么?”

    “蓝域地图。”

    “那上面的标记呢?”

    “上面的标记是我为了方便记忆而留下的。每游经一处地界,我都会考察当地的自然地理环境,寻找当地的药食资源,然后留下标记,以便需要时可以快速寻找取用。”

    “那房门后面是什么,我刚刚看你进去时,很小心翼翼的样子。”

    “那后面是我的实验室,有我的研究器材,以及一些实验材料。”

    “这边呢?”宛天宇指向另一边的房门问道。

    “那里面是病房和手术室,今晚你就在那里休息吧!”

    “您呢?”

    “我得加班!”

    “好,抱歉,不打扰您了。酒也醒了,我就休息去了。”

    “没事儿!”说着,走去打开了病房的门,“咔噔”一声,点亮了病房的灯,媞娜指了指门口和不远处蓝色床头边那精美的拉绳,切声地提醒道,“这个和那个都是灯的开关,再拉一下灯就灭了。”

    “好的,谢谢!”

    这病房空间很大,一共摆放了三张单人病床,床铺被有意铺得整整齐齐的样子,中间还用浅蓝色的幕布隔开,左右两面不是墙壁,而是两扇不透明的玻璃质推拉门,在白色灯光的映射下颇具高级感,显得房内的一切都无比的圣洁,简直是纤尘不染。

    “没事。那里面就是厕所和洗浴室,你可以洗个澡,但暂时没有给你换洗的衣服,就只有病服。”媞娜指了指右手边的那扇玻璃门介绍道。

    “没事,我将就一晚。”

    “那边是手术室,门被我锁了。因为里面的器材很重要,所以一般都不打开。你也注意一点!”媞娜指向另一扇玻璃门说道,似有警告意味。

    “明白。”

    “好,那你休息。”语毕,他们相互告别。

    宛天宇道:“晚安!”

    “嗯!”媞娜颔首而去。

    于是,媞娜离开了病房,宛天宇着实有被这里的设施高级到,淋浴室里捣鼓了半天才洗完澡,然后神清气爽地躺到离淋浴室最近的病床上睡了。

    咔噔~

    灯灭了。这宿,他有一夜好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