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池缘

第二章 双生逆咒

    初云又惊又怕,被吓得矗在那儿不会动弹,就在飞婴即将啃上初云脖颈之时,鹤奴展开羽翼将她护于怀中。

    “呜呜呜,我好怕!”初云在鹤奴怀里瑟瑟发抖地抽泣,

    鹤奴羽翼一甩,那几只飞婴弹回血荷,跌了个仰面朝天。

    初云趔趄地从鹤奴的怀里探出小脑袋,眼见那些飞婴一骨碌爬了起来,很似害怕鹤奴,抱着脑袋在瑟瑟发抖。

    鹤奴把初云甩到背上,昂首阔步向血荷海走去,所到之处血荷纷纷向两边微倾,给她们让出一条道来,飞婴们则缩着脑袋蜷在血荷上。

    它们好像很怕你哎,初云搂着鹤奴的脖颈悄声说。

    鹤奴驼着初云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中央那座挂满风铃的宫殿前,风铃叮叮当当地疯狂作响,初云听闻便有一股浩浩荡荡的悲意从心间喷涌上来,脑海里闪现一幕幕千千万万仙家与万万千千魔族厮杀,血流成河的场景,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扶风殿”初云就着殿门上的牌匾喃喃道。鹤奴双翅一展,一左一右放出两道蓝色火焰,火焰缠绕着殿沿上悬挂的诡秘作响的风铃,风铃个个爆炸,纷纷坠地。周围那种压抑绝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鹤奴驼着初云大摇大摆地进了扶风殿内。

    扶风殿内金碧辉煌、灵力充沛,一尊水晶棺材安置于殿厅的正中央,这水晶棺比一般的棺材大上3倍,四周种满了五颜六色的仙草仙花,整个扶风殿内都氤氲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初云深深地吸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仙气飘飘,在殿外的那种沉重、悲伤、绝望消失的无所遁形。

    鹤奴环视殿厅,向大殿的左边飞去,对着一个墨黑的台子毕恭毕敬地叩拜。

    墨玉台子上仰面朝天睡着一名男子,那男子身材颀长,着一袭华贵黑丝锦袍,头戴金色发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绝美的唇型,浓密而上挑的剑眉,饱满如玉的额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覆盖在微微上翘的凤目上,无一不在彰显着高贵与优雅。

    我本以为羽生哥哥是九州第一美男,没想到这男子比羽生哥哥还要俊美三分,初云在心里嘀咕着。

    鹤奴起身,急吼吼地叼着初云的衣角,把她拖到黑袍男子跟前。

    “你想我救他”,初云问道。鹤奴使劲地点头。

    “你认识他,他是何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鹤奴双翅相合,对着初云作揖,眼里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好吧,好吧,小可怜,问你你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你又不会说话,再说了师傅平日教导我们,众生灵平等,医者当持父母心,我来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初云长袖一舞,启动灵力,先是撒出七根灵丝探向他的心脉:“奇怪,此人灵脉平稳、中气十足,虽中了拔魂丹的毒,这拔魂丹毒是歹毒,中此毒者灵肉无法融合,陷入昏迷状态,但这毒已被清理了九成多,也不知是谁为他清理的?应该无碍了,那他为何昏迷不醒呢。”

    初云撤回灵丝,将纤纤玉手覆于男子前额,闭上眼睛进入男子的灵府探其意识海。

    黑色贫瘠的石山枯木蜿蜒崎岖地林立着、残烟了了,此人的灵府为何已成废墟,灵府虽荒芜,但初云也感到他的修为高到她无法用言语表达。

    “双生逆咒.“初云惊叫一声,从灵府里跌了出来。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中了如此歹毒的双生逆咒,据说这是上古邪术,六界中早已严令废除,失传数万年,又是谁给你种的呢?”初云满肚子疑问。

    双生逆咒,救一人而害一人,据说将一修为高深的活灵在昏迷的状态下用双生逆咒术连接到一死灵上时,能护死灵的灵府保持不生不灭,鲜活如生,等待肉身复活时,灵府的意识海也能重新获得新生。这是一种损人利己的邪术,中咒活灵轻则日日夜夜遭受灵府五雷轰顶的酷刑,重则待到死灵复活之日,便是活灵殒身之时。

    初云再次撒出灵丝,灵丝顺着双生逆咒直至水晶棺内停了下来,水晶棺内静静地躺着一位面若桃花、栩栩如生的白衣女子,灵丝探出这女子灵脉全无,灵府虽在,但仍是死气沉沉的一片,这是死得透透的了,应该是靠着外头的血荷飞婴保着尸身不腐,靠着双生逆咒滋养着灵府尚存。

    这也太不是个正常灵能干出来的事了,把一个好好的、修为深不可测的活灵禁锢在此,日日夜夜地折磨,只为了这么个死透透的女子,这女子到底是谁呢?初云暗想,不管是谁,也不该这么干呀,她爱打抱不平的小心性一上来,不管了,“这位大姐姐,对不住了,你已经死得透透的,就不耽误你轮回了,我得救那黑袍男子。”

    初云将灵丝勾住双生逆咒,一使劲将其连根拔除,甩在鹤奴面前,鹤奴喷出蓝色火焰将咒烧得一干二净。

    初云瞧了瞧水晶棺内的白衣女子,只见她不再是刚才那副面若桃花的模样,变得形容枯槁,有些骇人。

    哎,这样才对嘛。死灵就该有死灵的样子,她说。

    初云蹦跶到黑袍男子跟前,他怎么还不醒呢,明明咒术已经解除:“定是灵府受损和拔魂丹余毒未清的原因,算你运气好,碰到我这个美丽善良医术高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仙女。”

    “呼呼,我现在进去与他双修帮他修灵府,你在外头帮我们护法,千万别让人打扰我们哦,否则我俩都会有生命危险。”

    鹤奴眼神诚恳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说:“你放心吧!你放心吧!”

    初云运袖一搂将殿内所有仙花仙草一并带入黑袍男子的灵府,瞬间撒满整个灵府,他的灵府太荒芜了,让这些花草给他带来些生气。

    初云运气盘坐,感受黑袍男子强大而压迫的气息,将自己的意识海与他的意识海逐渐融合,慢慢地她有些面红耳热,心跳加快,这是怎么回事,初云香汗淋淋,想停又停不下来,这不是她在帮他修补灵府了,而是他领着她双修。

    初云心里一惊,完了完了,自己年少太不更事,自以为是,自不量力,以自己那么废的修为,若黑袍男子是个恶灵,她被他吞噬是分分钟的事。真是有菩萨心肠,还需揣霹雳手段啊。

    鹤奴击碎扶风殿外的风铃,破了控灵结界之时,司空以宁已经开始有知觉,恍恍惚惚觉得有人进了扶风殿。

    3万年前南宫言松率十万仙族陈兵梵天界,打着灭魔族救苍生的旗号,与司空以宁率领的魔族部队展开了血雨腥风的仙魔大战,最后以南宫言松用计使司空以宁误中拔魂丹之毒,司空以宁被俘,梵天界遭屠城,魔族惨败收场。从此,无人知晓,堂堂魔尊司空以宁所在何处。

    这3万年来,司空以宁就算日日饱受雷刑折磨,魂灵分离,他也不忘修炼,雷刑虽折磨着他的神魂,但也令他修为突飞猛进,那拔魂丹之毒已被他自行解去九成。

    蓝羽那日进殿寻他,他就知道逃出升天的日子不远了。

    令他疑惑的是随蓝羽同来的那个声音奶呼呼的小姑娘。她修为极低,却敢独自探他的灵府,有胆魄;而后又一脸轻松地解了困住他3万年的双生逆咒,很是有些本事,不知道什么来历。还有她说,“师傅平日教导我们,众生灵平等;”“这位大姐姐,对不住了,你已经死得透透的,就不耽误你轮回了,我得救那黑袍男子;”“哎,这样才对嘛。死灵就该有死灵的样子”。这些奶呼呼,他从前从未听闻的言论,让他对她多了几分好奇。

    她居然还和蓝羽说要与他双修帮他修灵府,不知道这小姑娘真是善心泛滥还是脑子不灵光,他与她萍水相逢,她到底知不知道双修意味着什么?

    她知不知道他逃出生天之日可能就是她的死期么?所有令他这3万年来遭受如此痛苦如此禁锢的人,甚至知道他如此狼狈境遇的人都得死,他要荡平仙界,光复梵天界,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仙族血债血偿。

    她来了,弄了那么多花花草草来,他的灵府开始飘香,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的心平静了许多。他看清她的真容,小小的一个姑娘,肌肤赛雪、明眸皓齿、乌发如墨,浅浅的笑意挂在小脸上,他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女子,这一刻,他改变了主意,不如留她一命吧,毕竟她一门心思地想救他。

    双修,你到底会不会双修啊?虽然司空以宁也没有双修过,但他还是心想,这节奏,要什么时候才能进入主题,本座剩下的这一成拔魂丹之毒,照她这样,要修到猴年马月才能修好。还是让本座带着她修吧。

    没想到双修是这样啊。初云面红耳赤,心里却暖暖的、湿漉漉的,缠绵、对就是缠绵的感觉,初云,你在干什么呢?你还是师傅师娘的好云儿呢?初云听见砰的一声响,灵府内万物复苏,心想,好了好了,他终于余毒清除了,可以大好了,顷刻间又羞又愧带着“双修到底是什么”这个疑问昏了过去。

    司空以宁搂着怀中的小人儿仔细地端详起来,好一个精致的人儿,小人儿身体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纤腰盈盈一握,丰满的胸部在缓缓起伏,嘟嘟的嘴唇好像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灵府内草木葳蕤,万物嗞嗞地生长,空气中氤氲着暧昧的香芬,司空以宁忍不住向怀中那朵鲜花凑近,想要一亲芳泽。就在他触碰到唇瓣时,怀中的小人儿忽闪开眼睛,那双美目透露出无辜、羞涩、还有一点点害怕,小人儿红着小脸推开他,挣脱出他的怀抱。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小人儿使劲地揉着嘴唇。

    “我.....“司空以宁还在回味小人儿柔软的唇瓣。

    “你,听好了,你、你、你虽然余毒已清,但还需承受七七四十九夜噬魂针的反噬,这四十九日一到夜里你就会疼得生不如死,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知道么?还有、还有,我们双修,是为了救你,并不代表什么,你怎么可以亲我,哼,我不喜欢。”小人儿双手叉腰,奶凶奶凶地说。

    “还有,还有,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来救你的,我都不认识你,我来这儿只是为了取两朵血荷回去治灵根。碰巧遇上你的,呼呼又让我救你,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哦。”初云又道。

    司空以宁听闻她边说着不喜欢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心里不知怎么地闷闷的。

    “哎,你怎么不说话?”初云道。

    “本座有名字,不叫哎。”

    “哦,我叫百里初云,那你叫什么呀?”

    “你是百里医谷的人,难怪医术了得,那百里明赫是你何人呢?”司空以宁问道。

    “他是我师傅,你认识他老人家么?”

    司空以宁听闻对这小姑娘又多了几分喜欢,仙魔对立,但百里医谷一直是和三生圣山一样保持中立,并不参与到仙魔纷争中来,百里医圣虽是仙族,但对魔族、仙族向来一律平等,这数万年不知救了多少魔族子民,司空以宁对他还是有几分尊敬的。

    “知道他,但不认识。”司空以宁淡淡地说。

    “花轻笑,认得吧?”大魔头又问。

    “他是我舅舅。”

    “他,还好吗?”

    “舅舅好的很,一年才来看我们一次,他可忙啦,在梵天界帮他朋友看场子,自己生意做得也很大,顺便还要帮云儿找舅妈。”

    看场子,花轻笑还是没个正经的,也是,花轻笑在帮他稳住梵天界,可不是看场子么,如果他没猜错,蓝羽来栖池渊救他,应该也是他的手笔。

    这人怎地整日面无表情的,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的模样,初云暗想。

    “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本座的名讳你可听好了,司空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