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醒自穿越以来第二次感到人麻了，第一次是飞升系统还没到账的时候。

    这两个分明都是坏消息好吧……

    “换句话说，那位扶音圣主已成就天位之境？”陆醒只感觉人生如戏啊。

    天位境，修仙界千百年都难出一位的存在，偏偏让他赶上这时候了。

    如果在得罪死化苍境和得罪天位境两个其中选择一个，陆醒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渡劫步枪瞥了一眼应如是善尸。

    “既然她还在这里，那就说明那位扶音圣主出了点问题，至少绝没有斩完三尸。”

    “此话何解。”陆醒问道。

    “她还活着就是最大的证明，化苍修士在突破天位的过程中，要依次斩掉善尸、恶尸与自我尸，而每斩出一尸，便会将其杀死，再将之炼化为最为本源的生命力与神意，反哺自身。”

    渡劫步枪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而善尸出逃，那扶音圣主就相当于损失了一大部分本源，能不能再抗衡接下来的二尸都是问题。”

    陆醒听完后心中顿时明了，也算是松了口气，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这的确很合理……

    但斩出另一个自我人格什么的，听上去还是挺邪乎的，陆醒暂时也琢磨不出其中门道。

    “前辈，她为何要来救莫音，那女人又在何处？”陆醒问出了自己的关键问题。

    既然本我定要斩杀三尸，那这拥有自我人格的“分身”理当是与本尊不死不休的存在才对。

    渡劫步枪似是看出陆醒在想什么似的，淡淡道：

    “三尸可不是分身，那本来就是你自己，而善尸顾名思义，那扶音圣主对所有身边之人的挂念，以及对世界正面的向往，皆被融入此身了，这丫头在得知莫音被你抓住后，哪还坐得住，拿着这把南洲癸羽妖族的半仙器就冲过来了。”

    “莫音已经被我送走，我愿意替她留下来。”

    讲到这里，那一直在沉默的应如是突然开口了，此刻的她只剩下了凄惨。

    她的诞生本就是个错误，毫无意义，生来只是为了被本尊所杀死，何其可笑，又何等的绝望。

    都说朝生暮死，岂知晦朔，但她偏偏是那个对世间抱有美好期望的善尸。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本想着利用九霄环佩琴救出莫音之后，便一路奔逃，用自己那短暂且羸弱的生命去一览这最后几年的天地风光。

    只怪自己运气不好，被虚空乱流带入了碧天山的禁地之中。

    “她会如何？”陆醒也有些沉默了。

    “两个下场，就算不被应如是杀掉回收本源，她三尸的特质也注定了活不久远，大概率会是个最短命的乘黄境吧。”

    “短命？是几年？”陆醒有些好奇，这修士和凡人的寿命论可不是一个概念啊。

    “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善尸能活三年以上。”

    渡劫步枪也是有些感慨，思绪被拉回了几千年之前。

    当年它的主人碧天斩三尸之时，倒是十分和谐，或许是碧天这个人的本性就很洒脱，两位一模一样的存在竟是在山巅对饮足足七天七夜，最后是那位善尸甘愿主动赴死，成为了本尊踏足天位境的一块基石。

    “三年？这对一位半步天位的存在应该不过弹指一挥间，难道没人愿意让自己的三尸渡完这一生吗？”陆醒虽然已经尽力在适应修仙界中弱肉强食的规则，但依旧觉得这种证道方法有点离谱了。

    也不知道当初人族先民们是如何开辟出这种修行方式的。

    “陆小子，三尸反噬本尊的例子才是绝大多数，能跨入天位之人，古来又有几位，在活命面前，换做是你，你敢拿自己这一身泼天道行去赌吗？”渡劫步枪一语中的，彻底打破了陆醒那心中最后一点“地球人思维”。

    陆醒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为何修行一途被称之为“逆天而行”。

    “你将来也会有这么一天的……”渡劫步枪难得正经起来。

    它们那个时代，江山才人辈出，但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它与碧天的手中，又有多少人倒在了自身的劫数面前。

    六大圣地，毫不夸张的说，那都是建立在尸山骸骨之上的。

    “我会有……那么一天吗？”陆醒看了看自己左臂的“黄泉”义体，又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乘黄之上神玄未满的境界。

    谁知道呢。

    “小子，你可想好怎么办了？”渡劫步枪饶有兴趣的看着陆醒。

    “九霄环佩琴留下，应如是，你且离去吧，就当从未来过我碧天山。”陆醒叹了口气，这是他最后的仁慈了，虽然人各执立场，但他也没必要难为一位必死之人。

    更不用说他也不算亏，甚至可以说是血赚，虽然没了莫音，但得到了一把沉寂的半仙器，以及搜魂得来的扶音门全套功法，那可是圣主所会的一切秘法。

    至于这位善尸能否善终，那就不应该是他陆醒该出手干预之事了。

    “你……要放了我？”应如是那清冷绝美的脸庞之上第一次出现了错愕之色。

    她想过很多可能，被炼制成本源被吞服，被关押起来要挟她的本尊。

    但从未想过眼前这男人会放了她。

    “怎么，你还要留下来让本座请你吃饭不成？”陆醒脸色一黑，直接撤去了布置在应如是周围的阵法禁制。

    “放心，圣地内不会拦你，你尽管离去就是了。”

    应如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陆醒，最后一咬牙，直接御空而起，往碧天山之外飞去。

    有希望，那她就不会放弃，就算是仅有的几年光阴，她也要为自己争取而来。

    “应如善！”

    临了，只剩下一道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陆醒耳旁。

    “应如善？”陆醒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她为自己取的名字吧，又有哪个三尸，甘愿活在本尊的阴影之下呢。”渡劫步枪感叹一句。

    “此前的困惑也算是解开了，难怪那位扶音圣主这么久了都没动静，原来是在斩三尸自顾不暇。”

    陆醒最希望看到的当然是应如是渡劫失败，以免之后来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