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谅整理思绪，缓缓道来：“病毒血洗了世界，人类减少了四分之一。而剩下的人先后注射了疫苗，流感疫情逐步稳定并最终消失，人们也回到了正常生活……可是，差不多在最早一批人注射疫苗一年后，各种癌症患癌率直线上升，很多人也出现头痛昏迷心脏骤停等急症……”

    “可这不一定就是疫苗引起的吧？”吴亮亮下意识地问，毕竟能影响的因素很多，不能武断地归罪于疫苗。

    “确实，环境、遗传、污染甚至是心理影响都可能有致癌因素，可是，这不是某一区域的现象，而是全球范围不同国家都报告了这种情况，且都是在注射疫苗一年左右……照理说疫苗中编码抗原的DNA与人类DNA没有高度的同源，不会在人或动物体内重组或复制……”于谅顿了顿，继续道：“但随机插入还是有可能的，这就是概率的问题。理论上说，如果发生就可能诱导癌变。”

    “所以，当初医学界几乎已经确定了这是疫苗的副作用。”

    吴亮亮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紧张地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于谅。

    “可不久之后，很多人的某些部位突然开始快速腐烂，一多半的人熬不过去，而活下来的人变成了残疾者…比如我们……”于谅原本舒展的手攥了起来，这个过程割肉刮骨般痛苦，可没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那么轻松，而更多的人受尽了折磨再也没能醒来……

    吴亮亮难以平静，光是想象她都已经脊背发冷，若是阿妤闯过了流感又要面对这个……她双手交缠，使劲儿抠自己的指甲，她焦虑的时候总是这样。

    不知是否注意到她的煎熬，于谅声音平稳继续道：“另一部分人则更诡异，他们发生了前所未见的—变异。”

    “变异？！”吴亮亮先是疑惑，然后忍不住叫道：“就是像吸血鬼狼人那种？？”

    面具后的于谅似乎苦涩地笑了笑，“某种程度上有相似之处，但这变异可没那么浪漫。”。人都觉得小说里的德古拉伯爵凄美，可比起现实竟还是美化了许多呢。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异能呢？”吴亮亮追问到，难道曾经天方夜谭的东西变成了现实？

    “各式各样的，至少目前没有发现固定模式。如果变异者不展示，其他人很难猜到他的异能。”

    吴亮亮立刻想到前不久她躲在大树上看到交战的情形，那呼啸而过、没有高温却灼烧一切的蓝色火焰；还有隔空化叶为刀激射出去的情形……

    “原来如此。”她犹豫了一下，又发出了灵魂拷问：“那变异岂不是好事？”谁的童年没有做过拥有超能力的梦呢？

    于谅摇摇头，“异能的使用似乎会消耗很大的身体精神能量，我所知的异能者都很谨慎地使用异能。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异能者往往寿命不长…”

    “你们呢？”吴亮亮想起营地里的人体型都挺健美，一看就不是孱弱的样子。

    于谅苦笑道：“很讽刺地，我们的身体残缺不全，体质却异常优越，平均寿命远高于普通人，更别提异能者…”

    吴亮亮突然想到什么，惊讶地站了起来，“我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你说你是李德的师兄，我昏迷了65年，所以你已经……”

    “105岁。”他平静地接到。

    吴亮亮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面前这个男人怎么看也不会超过50岁，身体匀称健美，没有丝毫老态，只有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坚毅的眼神里偶尔会露出沧桑。

    “如果不把昏迷的时间算进去，你算是基地里的小辈了，跟何柔差不多。”

    又开始了，吴亮亮发现他的幽默感总在奇怪的时候冒出来，没好气地说：“呵呵，我可真高兴啊。”

    于谅没有说话，好像又陷入某种思绪中。吴亮亮重新坐了下来，她嘀咕道：“这么看来，得到异能的代价也很高，哪条路都不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你没法选择，只能听天由命。”于谅回过神来。

    “若癌症可以解释，但在人类的认知里，即便疫苗DNA与宿主DNA发生了重组，仍无法解释残疾者和变异者的出现…所以，有无数的科学家和机构竭尽全力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因种种变数，进展缓慢。”

    “什么变数？”吴亮亮好奇，这是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问题，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难道不应该放下成见，齐心合力地去寻找解决方案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不应该对人类的觉悟抱有过高的期待……话说回来，直到变异出现十年后，终于有个科学家有了突破性的发现，他公开了自己的研究成果——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提西福病毒。”

    吴亮亮记得这个有些特别的名字，于谅之前提到过。

    吴亮亮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埃博拉，禽流感，HIV……她很确定上个世纪的危险病毒中没有提西福。“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病毒是新发现的么？”难道，又是在哪个深山老林什么动物身上发现了神秘的未知的病毒？因为偶然的事件传播到人类身上，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不是新发现的，而是人类自食恶果。”于谅一字一句道。

    “啊？！”吴亮亮感到自己的三观岌岌可危，她完没有料到这个回答。

    “疫苗DNA并没有按照研发人员的设想运作，而是与流感病毒DNA进行了基因重组，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病毒，就是提西福。”

    “这可能么？”

    “可能，基因重组是病毒非常普遍的一种自然变异方式，但大部分时候是发生在同一种属不同亚种的病毒之间。它们感染同一宿主，都需要利用宿主细胞的复制系统来复制自己。不同亚种的病毒有很多基因片段非常先相似，宿主细胞有时会弄混，把一种病毒的特殊基因片段重组到另一病毒上，形成‘杂交’病毒。新病毒由此可能会具有一些特殊能力。比如人类HIV病毒，就是由最初只感染非灵长类动物的病毒经过重组突变进化而来……”

    “可是，疫苗和病毒不能算是同种属病毒吧？而且疫苗的研发和测试不就是为了排除这种风险么？？”吴亮亮忍不住叫了起来。

    半晌，于谅答道：“你说得没错。”他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低声地喃喃：“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那，那就继续研究，看看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有没有补救的方法。也要调查疫苗公司和相关的研发人员。”吴亮亮急道。

    于谅身体靠向了椅背，头微微仰起，叹了口气：“这大概办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