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李，

    对于你上次来信我再次提起了浓厚的兴趣。自那次回国后我已快十多年未踏足那片古老的土地，我一直十分遗憾当年未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到处都在打仗，如果不是遭遇了轰炸我想我还不会那么快回国。

    ……

    （以上省略他们学校内部的事情）

    你给我的资料让我们对亚人类和神话生物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

    （以上抱怨了一些学术坎坷）

    我想我产生了误区，感谢你给了我新思路，我一直在西南地区研究那些蛇，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与其他的种族通婚。我想他们的某些个体一定也向往广袤的世界，假如它们与深潜者或是别的什么交配会产生怎样的后代呢？你知道，我们在这方面的研究还属于空白，我们之前一直以为各大种族是互相对立排斥的，也许在你的国家中这会不太一样。

    ……

    （以上诉说了笔者十几年前造访我国的所见所闻，BYD没少偷盗珍贵野生动物和古董文献回去，妈的。）

    我会尽快前往一次种花家，那里光怪陆离的奇妙风俗和千奇百怪的独特物种令人着迷。

    祝你身体健康，

    W·A·乔纳德

    1948年12月30日

    信件从头至尾没有写这个叫乔纳德的外国人是哪个学校的，但通篇看下来把董承嗣看得汗流浃背。

    这是一封四年前的回信，按信中所说的话，这个叫乔纳德的应该已经来了，来过了！不知道他研究了什么东西，又带走了什么东西。这段时间是那么特殊，内外应接不暇……董承嗣不敢想太多。愤怒和惊恐让他头皮发麻。

    不过这个情绪很快就被从从一本书里掉落的另一封信件冲散了。这回带了信封，寄信的地方是一个叫马萨诸塞州的地方，写信的应该是乔纳德的妻子。

    信件内容不再赘述，因为通篇言语混乱、焦躁不安，中心思想是：我的丈夫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连封信都没有，你们把他藏哪了？？？！！！

    日期是今年一月。按上面时间推算，乔纳德应该是在建国以后不久就来华了，但因为未知原因，失踪了。

    董承嗣继续往下找，发现这封信果然不是第一封。最早的一封是50年7月，当时写信的人还很镇定，礼貌地说她的丈夫已经很久没往家里寄信了，很担心。

    大约过了半年，信中就明显开始急躁了：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被当局发现了？被当间谍了？被捕了？

    又过了两个月，字迹开始疯狂：他们居然说乔纳德根本没有入境！没有他的记录！（看到这里董承嗣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很怀疑甚至笃定这老小子说不定是非法越境的！）

    后面的信大约每间隔半年一封，字迹一次比一次潦草（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候，但不多），里面的内容要么是辱骂收信人，要么是辱骂失踪的丈夫，再就是辱骂我国政府，然后是恳求新政府帮忙找她老公，以及希望收信人帮忙敦促。

    从最后一封信的疯狂程度来看，她的丈夫至今没有找到。

    董承嗣确认了一番自己没有遗漏什么之后就把它们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在这过程中，门铃突然响了。

    董承嗣一个激灵，他的手不由得按向腰间的手枪，一步一步走到外面。

    在他面前，门铃又响了两声，然后静默了。只有一封信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

    董承嗣拿起来一看，第九封信来了。

    他拆开，上面的字迹混乱的无法辨认。一些地方甚至沾染了暗红色的血迹，还有金色的断发。

    至于内容依然是歇斯底里地质问她丈夫的下落，但中间掺杂了很多难以理解的言语。诸如：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我看得到它们、它们、她们、他们、祂们……（涂抹的痕迹）它们在烟囱里飞，在我的晶状体里飞（混乱的线条）……从我脑子里出去！！（破裂的纸张）伟大的基因不可窥视！伟大的……（无法辨认的字迹）（血迹）（疑似沾上了干掉的肉块的毛发）

    后面很有很多无意义的线条和拟声词，董承嗣几次尝试发音都均告失败。

    在这些混乱的话语中掺杂了不少外国俚语，还有连笔、缺少字母、语法混乱等问题，辨认这些东西让董承嗣头疼不已。

    她遭遇了什么？她丈夫横跨大洋的失踪让她在地球另一面也受到了影响吗？

    她所谓的“在烟囱里飞”和“在晶状体里飞”的东西是确有其物还是只是幻觉？

    没有头绪，完全没有头绪。

    董承嗣停在壁炉旁。

    他忽然发现这是个仿西式建筑，这壁炉是能用的，也就是说，它有烟囱。

    董承嗣钻进烟囱果然发现了一条向上的通道。他把自己的身体缩小了一些，整个人钻了进去。

    向上看不到一点光亮，烟囱口很可能跟门一样用砖头砌死了，这也断绝了他爬上去试试的念头。忽然，他注意到本应该一片漆黑的眼前突然多出了几道光斑。

    像是飞蚊症一样，比飞蚊症要亮，要清晰，而且形态多变。有常规的环节虫形状的，也有不规则的碎片状的，也有点状的。

    这难不成就是写信人所看到的东西？

    董承嗣确定这不可能是自己眼睛的问题，那么出问题的只有可能是这个烟囱。

    他抚摸着烟囱四壁。长年累月的使用让这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烟灰，摸上去很细腻。他拿出手机调出手电筒，强光在墙壁上形成一个光斑。

    他先是向上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然后着重观察正对面的那块区域。

    不对，颜色不对。

    这烟灰居然是有光泽的！

    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它居然散发着彩色的金属光泽。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同时，董承嗣第一时间就要扯出来，但是下一刻，彩色的“烟灰”就扑在他的脸上、身上，让他无法呼吸。

    他感到这些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大脑，他们在掠夺神经中枢的控制权，打算寄生自己！

    董承嗣发出痛苦的惨叫，他企图挣扎，但“烟灰”固定住了他的四肢——这些家伙还在蚕食他的血肉！

    在短短的一分钟后，他终于停止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