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一百四十三序列·黑手初现

    水上乐园的骚动在巴比伦城警察总署的强势介入中落下帷幕,但碍于这一次目击者实在太多,已经无法通过控制舆论的手段来遏制消息的扩散,很快,这座被重金打造的水上乐园,已另一种方式,被整个巴比伦城的市民们所知晓。

    铁具虫的尸骸在太阳下山前就已经被科学院陆续运走,偌大的园区内,此时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堆在一旁清理现场和讨论着发生的一切。

    “我说,这也算是星煌集团投资的,但会出现大型虫子的水上乐园,恐怕不会有什么生意了。”

    “我估计是的,传闻只会越来越夸张,说不定到最后就变成了我们这家水上乐园的水下养了大虫子。”

    “噗噗,哈哈哈,那还真是糟糕啊。”

    “你还笑的那么开心,我们怕是要失业了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过几天就倒闭遣散我们。”

    “这还真是一个糟糕的工作经历。”

    “但想想说出去也是一个不错的谈资,在养着巨型虫子的水上乐园里工作。”

    正当这些工作人员议论的热火朝天,只见一个身影正在锁上休息区小餐厅的门,当下便呼唤起对方:“喂,李琦,下班了,一起喝一杯吗?毕竟,经历了那么精彩的一天。”“不了,你们玩,我约了一位白天来吃饭过的女士。”真实身份为拳师的李琦转过身来,露出得意的笑容,顿时引来了对面那群同事们羡慕的口哨声。

    “不愧是你啊,几乎每个星期都能搭上一个新目标。”“我们也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教教我们秘诀吗,李琦。”有同事还在起哄,而双手插在口袋里准备离开的李琦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做了个鬼脸:“大概是,个人魅力?”“切~”一阵胡闹后,李琦挥手告别了众人,独自一人走在离开乐园园区的路上,就如刚刚那些人议论的那般,出现了铁具虫这种既危险又恶心的生物后,这座水上乐园到底能不能继续营业都是问题,毕竟,没有客人会愿意进入随时有奇怪东西冒出来的水池,想到很可能马上就会失去这个工作,李琦惋惜的自言自语道:“真可惜,我还是蛮喜欢这个工作的。”转过身,偌大的园区渐渐被暮色所淹没,这一天,终将过去。

    某间火锅店内。

    苏恪等人正在这里解决晚餐,不仅在水上乐园玩了大半天,最后还遇到突然冒出来的铁具虫,夏青和苏琉都显得有几分疲惫,倒是白烈和苏恪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

    当然,胡桃也是没有任何影响似的在和白烈抢着肉片,然后满脸向往的看着众人说道:“真是刺激的一天,我可没想到,在这座死气沉沉的钢铁城市里,还能遇到那么多夸张刺激的事情,一会是绑架我,一会又是水里冒出了怪物,当然了,最帅的还是苏恪哥击败那条虫子的样子,我决定了!毕业以后,我也要成为第零科的警察!”和苏恪等人不过相识没多久,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天里,胡桃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情,也难免让她对这份危险的职业产生了美好的向往,而听到胡桃志向的苏恪正在咬着蔬菜,差点一口喷出来,抬头望了一眼满眼都是小星星的女生,斟酌着劝道:“当警察是可以的,但是……第零科的警察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当上的,我们的工作可不是为了耍帅,而是随时要有牺牲的准备。”“这么公式的话,很难想象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苏恪哥。”对于眼前几位比自己不过大了几岁的警员,胡桃没感到有什么距离感,说话间也是熟络的很,“反正,我还有机会去读警察学院的。”“总之,无论你要干什么,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正夹着菜的苏琉漫不经心的支持了一下胡桃的愿望。

    “当然啦,我对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后悔的,说起来西雅今天受到了那么多惊吓,不知道要不要紧。”话题转移之快,也是胡桃的强项,她跳跃的思维瞬间扯到了西雅身上,夏青想起今天弗里德带走西雅时,那位小女孩苍白的面孔,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遇到怪物,又是遭遇绑架,心灵怕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默默叹息:“希望,西雅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留下心理阴影。”“如果她有胡桃那样的承受能力,应该就没问题了,一说到白天的事情,就让我有些不爽,竟然被那个女人逃走了。”听起来像是在赞扬胡桃,引来了少女不好意思的嘿嘿发笑,而白烈更加在意的是从自己和苏恪手中逃走的绑架犯,“弗里德,对绑架犯的身份有什么猜想吗?”“不知道,他拒绝了迪恩要求继续追查的请求,对于我的猜测,他也给予了不冷不热的否定,这位下一任市长的候选人脾气的确是又臭又硬。”想起弗里德最后带着西雅毅然离开的背影,苏恪也只能和迪恩一起对着这个家伙露出苦笑,“但今天的绑架事件,无疑是宣告了一件事,这一届的市长竞选,怕是不会平静的度过……这场无声的战争,已经打响了。”随后,苏恪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在听自己如此酷的发言,反而是开始了争夺新下锅肉片的战争,不禁感慨一句,人生处处是战争,随即也加入进去。

    在喧嚣城市的一角。

    弗里德静静的陪在女儿西雅身旁,窄小的房间里,贴满了女儿喜欢的动画海报,粉色的床铺上也是堆满了各类可爱的娃娃,而本该每天在睡前都会拉着弗里德聊一会天的西雅今天已经早早的睡去,小脸时不时会皱起眉头,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弗里德很是心疼的用那粗糙的大手握住女儿在乱挥的小手,今天的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也知道,会对女儿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一想到那些混蛋竟然敢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下手,满腔的怒火就要燃烧他的理智,可最后,弗里德还是冷静的克制住,内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金基石,但就如他对苏恪所说的那般,在这种几乎必胜的形势下,对方有必要来对付自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候选人吗?即使放在所有竞选人中,弗里德自认为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位,没有任何财团的扶持,也没有惊人的背景和靠山,纯粹凭借着自己这些年所累积下来的名声,他早就听说过,有人在背后嘲讽他身上都是穷鬼的臭味,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根本看不上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律师。

    想要改变命运,跨越等级,光靠努力是远远不够的,弗里德在卢克面前说的很是斩钉截铁和自信十足,但实则,他也很明白自己那不过是倔强的说辞罢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白天卢克的话,会时不时回荡在耳边,弗里德不愿意和卢克合作,但他的内心在告诉他,卢克说的很多话都是正确的。

    选择接受,还是拒绝。

    很久没有沉浸在如此矛盾的心情中,弗里德一直以来都是坚定的前进,那时候,自己的身边还有妻子,而如今,自己心灵最坚固的屏障——妻子已经病逝,唯一留下的女儿又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只能轻轻握住女儿柔软的手,弗里德疲惫的将脑袋贴近过去,略写仿徨的低语:“我该怎么办……”

    而在巴比伦城的另一处。

    完成了任务的白虎哼着小曲来到了要和委托人见面的一间小屋里,小屋被建造在某公园内部,平时被用来堆放工具,很少会有人来这里,在月色迷人的夜晚,充满朝气的白虎一脚踢开了虚掩的门,眼前的小屋里虽然昏暗,但可以感觉到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一张腐朽的椅子上,但白虎在看到对方后,反而是露出了怪异的表情:“你是谁,上次委托我们这个任务的家伙,不是你吧?”“上次出面委托你们新联合的,是我找来的一位部下,因为你们出色的完成了这次委托,所以我决定亲自出面来嘉奖你们一下。”听到黑影中的男人如此高高在上的发言,白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嘉奖我们?是准备加钱吗……你这家伙,摆出那么一副臭屁的样子,当心我杀了你哦,杀死一个普通人,对我而言就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小屋里的人,只是一位普通的人类,白虎也不惧怕对方会不会设置了什么陷阱,干脆的踏入其中,而椅子上的男人也终于抬起头,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孔。

    巴比伦城现任市长——卢克·波卡顿。

    “你……”白虎显然想起了这张脸的主人是谁,脸色微微剧变,但很快就恢复常态的发出啧啧声,“没想到,我们的委托人竟然是你,明明……”“之前对你们进行委托,我借用了金基石的名号,你们会如此放心的接下这个委托,也是因为我派来和你们对接的人,本来就是金基石身边的人,所以你,还有你背后的首领都没有怀疑。”一副了如指掌的口吻,卢克的眼神似乎没在看眼前的白虎,而是投向了更远处,“我知道,你其实也在……不如出来见一面吧,新联合的首领——哀恸小丑。”“什……”就算是白虎也没料到会从这位市长嘴里听到自家组织首领的代号。

    而紧接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从白虎身后弥漫开来,向来胆大暴躁的白虎感觉到了背后的确存在着其他人,想要回头时,耳边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先离开吧,白虎,我有话要和卢克市长聊聊。”第一反应,就是自家首领有悄悄话要和卢克交流,白虎倒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很是听话的转身就离开了小屋,没过多久,一团黑色的烟雾就飘进了小屋里,门也被无形的力量所关上,近在咫尺的黑暗中,一块白色的带着哭泣表情的面具漂浮在半空,而其身体,则完全融入在黑暗里,哀恸小丑率先反问:“卢克市长,能让我如此措手不及的人,你是第一个。”“那我真应该感到荣幸,小家伙,能够得到你称赞的人并不多。”虽然对方将自身隐藏的很好,但在卢克的眼神里,仿佛已经看穿了对方的一切。

    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哀恸小丑自身也察觉到了,这让他很不舒服:“你的话,听起来让我有些疑惑,就像是……你知道我很多事情似的。”“你的感觉没有错哦,我知道一切,你的目的,你的身份,你的……一切,为了那失去的荣耀,那该死的责任,你过的并不幸福,这点我深感遗憾。”并不是表演的神情,从卢克脸上流出的同情是发自内心的,而哀恸小丑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此刻的内心充满着莫大的震撼,虽然是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词汇,但可以确定,这位市长先生没有在说谎,在彼此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哀恸小丑意识到不能被动,于是问道:“看起来,你真的知道些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巴比伦城现任市长,卢克·波卡顿。”这一刻开始,卢克知道,对话的主动权已经落入自己手中。

    “废话,这个大家都知道。”被对方如此调侃般的回答应付,哀恸小丑感到了莫名的烦躁。

    “那么说一点大家不知道的,我既是七星庭院的傀儡,也是一位失败者,更是一位理想家。”说着令哀恸小丑无法理解的自我介绍,卢克坐直了身躯,那柔弱到毫无任何力量的身体里,在这个时刻,似乎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强大到令哀恸小丑都感到压力倍增,“放心,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多想,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仅仅是因为,我和你的父亲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然,据我所知,你的父亲其实也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但通过他透露的一些只言片语,我还是大概猜到了一些。”

    对于这个解释,哀恸小丑不知道该不该信,毕竟,自己那位父亲,已经去世了三年。

    “我假借金基石的名义,委托你们进行这一次绑架,然后又要求你们找机会放走西雅,都只是为了刺激一下弗里德那个家伙顽固的大脑而已,然后,下一步,我要做的,就是在弗里德身后,摧毁掉金基石。”击败一位有着七星庭院鼎力支持的候选人,在卢克嘴里,听起来就像是一脚踩死一只蚂蚁那般随意和简单,可卢克展现出的自信,让哀恸小丑竟然生不出半点怀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