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护花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江湖道义

    神京东城,兰桂胡同的东南一隅矗立着一座五间面阔的大院落,谢参仰头看天,天边红霞桃花也似,“官爷,我们爷有请。”

    谢参方一转头,走了进去。院中素布交错,他目不斜视,径直往大堂去,赵庆早让人摆好了茶,“谢指挥,今日贵脚来此,有失远迎。”

    贾牧看着这位漕帮的新当家,稚气未脱,不过十五岁,一坐下,道:“最近城里可不太平得紧。”

    赵庆笑道:“爹爹死了,最近叔叔伯伯们都分出去干了,指挥,我也管不住。”

    谢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总知道些。前些日子大军开拔的时候,京城里就发生了一桩凶杀案,前些日子三石楼又发生了一桩命案,余翰林家的四个轿夫死了,这有一个大人物也受了惊,上头很生气,一定要我抓些人来,正正京城的风气。”

    “竟有这些事儿?”赵庆忙道:“我这就叫人去查,如果有消息,一定告诉指挥。”

    谢参捏了捏茶杯:“事情火急,还快些把首尾查来才是。”

    “不敢马虎。”

    见谢参起身,赵庆离座相送,回了屋,叫了管家刘大过来,刘大是他们家的老人,跟着他爹出生入死过来的,赵庆问道:“三石楼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刘大四十出头,一张微白的长方脸,这些人瘦了不少,又浓又黑的眉毛下,眼睛也不似往日有神采了,刘大听了小主的问题,答道:“这是小刀会那些人做的,最近小刀会来了个厉害人物,名唤陈三郎,敢打敢杀,这些时候,很是做了一些事情。”

    “他们的胆子那么大?对翰林也敢动手?”

    刘大道:“谁能说得准么,许是不知道身份,见人家富贵就动了手,不想捅了篓子,惹出祸来。”

    “既然和咱们无关,刘叔,你这派个人去谢指挥家,把这件事说了。”

    “这些事儿,咱们还是不说为妙,江湖上的事儿,和官府说了,就违背了江湖道义。会被人瞧不起的。”

    “可那谢指挥已经打了招呼,咱们不说,岂不得罪了人家?”

    “咱们只说不知道就完了,咱们又不掺和在里面,他真能找咱们的事儿不成?”

    赵庆默然。

    ······

    不日,贾牧在兵部看塘报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消息,林如海被叛军劫持了。他便拿着这封塘报,直接进了大明宫,这就是他御前行走的好处,可以随时面圣。

    春熙帝见贾牧来了,把手中的奏疏,放在一边:“你看看罢。”

    贾牧接过奏疏,一展,这奏疏是贾雨村写的,上面说金陵有人响应齐王。

    “你看过了?”春熙帝放下手中的香茗。

    贾牧点头:“这事情当无大碍。”

    春熙帝冷哼一声:“江南那帮士绅,都盼着齐王来了,他们就又好不交那些税了。”他的思绪似乎去到了那江南水乡,那些富可敌国的盐商,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贾牧不敢言语,在一旁候着,身边是宫中的两大金刚,戴权和夏守忠。

    俄尔,春熙帝道:“贾牧,你进宫来是有什么事儿啊?”

    “还请陛下看看这份塘报。”

    春熙帝看罢,叹了口气,贾牧道:“都御史妻子已经身怀六甲,还请陛下把这消息暂时封锁。”

    “这也是人之常情。”

    贾牧继续说道:“陛下,前不久余翰林遇袭的事儿,微臣有些消息了,这是漕帮的人干的。”

    “他们一向在码头运货,怎么干起这种事儿了。”

    “人心不足之故,原先不过是为了漕粮运输,报团取暖,后来有了本事,自然眼界高了,要挣那些不好赚的钱,臣听说,最近这帮人还内讧了,正是剿灭的好时候。”

    “漕帮得有几万人,一着不慎,容易出大事。”

    “依微臣看来,这里面听那些恶霸的,最多也就是几千人,但是只要抓住为首的几十个人,这几千人也就改邪归正了。”

    “论文论武,你都有些见解,贾牧,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如今前方吃紧,神京可乱不得,一定要万无一失。”

    “遵旨。”

    春熙帝道:“你既有准备,说说该如何去除这漕帮之祸?”

    “微臣以为五城兵马司互不统属,易经又曰:‘长子师师,弟子舆尸,贞凶。’,故而臣以为应当把五城兵马司整合起来,方能对漕帮这样的庞然大物,做到重拳出击。”

    春熙帝沉思片刻:“你这主意倒是不错...你吃过了没有?朕这这里有些稀粥,你将就吃点罢。”

    戴权道:“上膳。”

    两个太监把一个火炉抬了进来,烟火是早已没了,但是那锅粥就在上面。两个宫女托着盘子里,盘子里是碗、筷、勺子。

    那两个太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碟子,戴权把粥舀进这两个小碟里。

    两个太监喝下去后,戴权还观察了一会儿,方给春熙帝、贾牧二人舀粥。碗表面是避火图,场景难描,还写着“春宵一刻值千金”,碗里盛放着香稻米粥,倒是别出心裁。

    春熙帝看着贾牧神色,笑道:“子牧是否以为这不堪入目?”

    被春熙帝揭了老底,贾牧难免讪笑:“不敢,食色,性也,就是合在一处,难免让人一时不知如何自处,手足无措。”

    春熙帝一笑,把粥送入嘴里,慢慢含了一会儿,方才咽了下去,贾牧也仿着,春熙帝道:“养生无过津液,把津液引出来,一起咽下去,延年益寿。”

    不一时,这一碗粥吃净,贾牧告辞,春熙帝慨叹道:“怨不得陆家那个丫头挑中他了呢。”

    戴权道:“云从龙,风从虎,不是主子这真龙,他也显不出这云彩来。”

    春熙帝笑道:“你们如今各个起居八座,手下那些人刮得风厉害得很啊。”说着语气一转,“夏守忠,听说你那什么侄儿过个生日,就弄了几千两银子,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我那侄儿打了我的旗号。”夏守忠忙下跪磕头道:“奴婢这就让他滚回老家去。”

    春熙帝挥指道:“罢了,约束一番就是了。”戴权只看了夏守忠一眼,脸上便恢复了一副仿佛眼空无物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