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第25章 必须选边站队

    魏帝拓跋弘依旧不甚明了,却没有追问下去。做完仪轨法事,便离开道坛回宫。

    无论如何,新登基的皇帝除服后第一次出宫,都是天下大事、喜事。皇帝出行,闲人勿近,有知之士也看不到其中盛景;只听说,皇帝临幸寇谦之所建道坛,求来一道符箓,且曲赦京师。

    沙门在武州塞凿顶天立地大佛,道家门前冷落,日子过得拮据。皇帝临幸,道门大为改观;尤其道坛符箓,更是成为权贵人家象征。有知之士尽管有知,也没办法求来一道啥用都没有的道符,不由仰天长叹:老天,何其不公?

    宋分裂,建康刘彧是太祖之昭,寻阳刘子勋是世祖之穆;南境大乱,各牧守、大族,选边站队,相互攻击,无人可以置身度外。

    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崔道固举兵响应寻阳刘子勋,青州刺史沈文秀先响应建康刘彧,收到薛安都的邀请信后,改变立场响应刘子勋,且派兵支援薛安都。

    衣冠南渡之后,多侨置州、郡,因而河北边有冀州,有清河、平原;河南边也从青州划出一片地,侨置冀州,也侨置清河、平原,还侨置有清河绎幕(位于淄博市淄川)。

    房氏是河南边冀州清河绎幕大族,族中有个被称为好汉的房法寿,小时候便喜欢带人打家劫舍,为祸一方。弱冠之年,房法寿被辟为州主薄,却不愿意受约束,辞官归家养老母。

    回到家中的房法寿依旧不愿安稳种地、营生,带着百十号泼皮无赖,时常偷猪宰牛,只为母亲有口肉吃。

    母亲去世后,房法寿一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顿觉人生无趣。蹉跎了一年有余,天下大乱,房法寿不愿继续蹉跎下去,很想带领一帮兄弟做一番大事,却想不清楚,建康刘彧与寻阳刘子业,谁是天、谁是地,谁能最终取胜。

    这时候,家门口的盘阳戍守王玄邈上门募兵,试图说服房法寿:

    “房君,天下大乱,何以处之?”

    房法寿也觉得,想要募兵,名正才可能言顺,反问道:

    “王君,谁为天、谁为地?”

    王玄邈:

    “房君大谬,君不见,河图天地五行相斗而变为洛书,其结果是五为尊,十消失,与其它八数何干?是故,谁为天地、结果如何,都不必在意。重中之重,须参与其中为数。”

    这一番解释,让房法寿茅塞顿开,叹问道:

    “王君,既如此,响应谁?”

    王玄邈:

    “当然响应弱者。”

    房法寿不解,问道:

    “为何选弱者而不选强者?”

    王玄邈:

    “强者之数早已被各刺史、牧守所占据,你去支持寻阳刘子勋,历城的崔道固,东阳的沈文秀,会给你好脸色?”

    房法寿琢磨出些许味道,还剩一丝疑惑,问道:

    “王君所言极是,响应建康刘彧?”

    王玄邈:

    “房君,冀州、青州几大姓,你们房家、刘家、申家,大多响应建康,而崔家响应寻阳。”

    房法寿:

    “王君有理,既如此,攻打崔道固为上!可崔家与我房家是几辈的亲戚,年年有嫁有娶,合适吗?”

    王玄邈担心东西两面为敌,如有房法寿对付西面的崔道固,才可以专心对付东面的沈文秀。于是,继续蛊惑道:

    “房君勿需在意这些,我说过,先打起来,手里有了兵,再谈其它不迟。如此,你带兵攻打西面的崔道固,我带兵围攻沈文秀。”

    房法寿不再犹豫,带领一批族人揭竿而起,做了王玄邈的司马。

    沈文秀家在吴兴,官在青州。响应寻阳刘子勋之后,手下的本地将佐多有叛变。其中兵参军房崇吉占领升城,与占领梁邹的刘彧虎贲中郎将刘休宾,盘阳司马房法寿相约,三面攻打历城崔道固。

    崔道固以诛杀房崇吉的母亲、家人为要挟,逼迫房崇吉投降;房崇吉不为所动,而崔道固也没杀。崔氏、房氏、刘氏那是打不断的亲戚,崔道固属下亲信,就有很多房氏、刘氏宗亲,比如房灵宾。

    历城战场较为温和,而沈文秀所涉及战场,则相对惨烈。沈文秀遣其将刘弥之支援薛安都,而刘弥之改弦更张,反而去攻打薛安都的女婿裴祖隆,占领下邳,又被薛安都的儿子薛索儿击败,带领残兵回归北海。

    刘家为平原、北海大族,刘弥之的族人北海太守刘怀恭、从子刘善明等宗亲,竟相举兵响应刘弥之,据守北海,对阵沈文秀。

    这时候,平原、乐安二郡太守王玄默据琅琊,清河、广川二郡太守王玄邈据盘阳城,高阳、渤海二郡太守刘乘民(刘弥之从子)据临济城,与明家明僧嵩等,同时起义,合兵攻打沈文秀所镇守的东阳城。

    沈文秀的司马房元庆作为义军内应,被沈文秀诛杀。房元庆的儿子房爱亲愤而揭竿,帅乡党攻打沈文秀。

    沈文秀派兵攻占北海,诛杀刘弥之等;刘弥之的从子刘伯宗揭竿而起,帅乡党又攻下北海,并帅兵继续攻打沈文秀驻守的东阳城,兵败重伤,不愿逃跑,曰:

    “丈夫当死战场,以身殉国,安能归死儿女手中?”

    而后,安然就死。

    徐州刺史薛安都对局势的判断,与房法寿、王玄邈大不同。薛安都认为,河图变洛书仅仅是开始,最终很可能演变为无十亦无五的八卦。如果真的走到这种地步,天下将如秦苻坚肥水大败之后的局势一般。薛安都忧虑的是,在那种恶劣局势下,如何求存。

    小小的彭城够吗?绝对不足以家族存身!在这种思路的指引下,薛安都亲自坐镇彭城,派两个儿子薛伯令、薛环龙,到梁、雍二州活动,派儿子薛索儿带徐州兵外出征战。总体来讲,薛安都所涉战场,比沈文秀所涉更为惨烈;因为使用更多儿子、宗亲为将佐,少有背叛之事。

    建康刘彧派东平毕众敬到兖州募兵,行至彭城,被薛安都说服,成为薛安都的行兖州事,带兵攻打兖州。

    兖州刺史殷孝祖将妻儿留在暇丘,托付给州司马刘文石,亲自带将卒两千,赴建康响应刘彧。毕众敬攻破暇丘,据说听从薛安都指使,诛杀殷孝祖诸子,惟留其妻萧氏在世。

    毕众敬攻占暇丘之后,兖州全境归附,唯东平太守申纂据无盐不降。申家的另外一位,济阴太守申阐据雎陵,同样响应建康刘彧。薛安分别派兵围攻,皆不能攻克。

    建康刘彧任命申阐的侄儿申令孙为徐州刺史,讨伐薛安都;行至淮阳,却归附于薛安都。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申令孙劝说申阐投降之后,薛索儿却将二申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