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干得厉害。

    黑暗中，江澈往旁边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

    身子一抖，整个人滚下床，像一条蟒蛇弹射匍匐。

    窗外晨光黯淡，天色将明未明。

    甩了甩脑袋，江澈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家了。

    到院子里舀一勺冰凉的井水咽下，他整个人清醒过来。

    似乎，昨日自己过于放浪了？

    拍拍额头，江澈只记得自己和胡恶在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然后和他吐槽自己穷疯了。

    看到梁上挂着的两大块老虎肉，江澈回忆起来，胡恶给他出主意，直接去摆摊卖肉，换些银两，好东西不怕没人识货。

    “好像，我还和胡大哥约好修整一天，以后都跟他到林子里打猎？”江澈揉着眉头，努力拼凑记忆碎片：

    “可惜胡大哥最近修行到了关键地方，没法摆摊，不然这些肉倒是可以放他那寄卖。”

    摸了摸比自己脸还干净的裤兜，江澈决定天亮就去摆摊。

    虎肉只有两块，按胡恶说的，他刚突破换血，需要进补血肉，滋补肉身，就不和江澈客气了。

    虎怪虽是江澈所杀，但没有胡恶，江澈不说丢掉性命，至少要重伤才能拿下那恶虎，更何况胡恶还传了他一门秘术。

    酒后心情激荡之下，江澈一挥手将虎尸让了出去。

    选了截肥瘦相间的部位，江澈把肉切成薄片，架起铁锅贴在锅底，再撒点盐。

    五花肉自带的脂肪润锅，焦香的肉味勾人食欲。

    “简简单单闹口烤肉，就是缺点皮牙子。”

    美滋滋又吃了一顿，添了一肚油水，江澈就着清晨的阳光，扛起虎肉，踏向南城集市。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沿街的一小片空地，沿着道路两旁摆开，留出中间通道。

    江澈到的时候，入口几处人流大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他也不急，在街尾找空挡垫了块破布，直接把肉扔上面。

    左边摊位是个挑菜卖的大妈，生意不错，不时有人上前问价。

    右边是个二十来岁的瘦子，卖的是些草药，大声吆喝着。

    江澈学着他的样子，几次张口，口中讷讷没发出声。

    他社恐！

    见鬼了！拼刀子他都不怕，但是看着往来的行人，硬是没喊出声。

    “这他娘喊什么内容啊？”看着旁边瘦子唾沫横飞，江澈羡慕了，i人在e人面前深深自卑。

    那瘦子倒是个热心肠，看江澈一直木在那，皱起眉头：“诶，小兄弟，你卖什么的，你得吆喝呐，不吆喝没人买的。”

    江澈淡淡道：“老虎肉。”

    “什么？”那瘦子瞪大眼睛，看着地上油光水滑的一大块肉，咽了咽唾沫。

    江澈诚恳地点点头，巴巴望着瘦子：“敢问大哥，我该怎么喊。”

    瘦子眼珠子转了转，正要讨点好处，远处突然一阵喧哗。

    四五个汉子，沿街一家一家在收钱。

    瘦子脸上一苦，没了谈兴，闭上嘴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片集市由猛虎帮和豺狼帮把控着，每日里油水不少。

    这帮渣滓，大人物不敢惹，压榨老百姓倒是手黑。

    江澈淡淡的看着，来之前他就知道有这伙人，希望待会这伙人招子放亮点，别来惹他。

    不然，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在下不擅口舌，唯拳脚可观一二”。

    一群混子很快收到这边。

    领头的刀疤脸向卖药瘦子摊手，皮笑肉不笑：“交钱吧，二十文。”

    瘦子陪着笑，小心翼翼道：“这位爷，昨天不是已经把这个月的孝敬都交了吗？”

    什么？鹅城的税已经交到一百年以后了？

    什么黄老爷行为。

    江澈抱手看着，手有点痒，下一个就该收自己的了。

    微微咬牙，老子还一文钱没赚，就敢来打老子秋风？！

    同时暗暗琢磨，要不要现在出手，结交下瘦子老哥，让他帮自己卖肉。

    吆喝可太难了。

    刀疤脸一瞪眼：“昨天来的是豺狼帮，老子是猛虎帮的！怎么？瞧不起老子？豺狼帮收得，我猛虎帮就收不得？”

    瘦子一缩脑袋，哭丧着脸：“您宽容则个，今儿才摆上，还没开张呢！晚点来，晚点来成不？”

    “麻杆儿，你他娘就是瞧不起老子！”感受到沿街传来的窥视，刀疤脸面色一狠，蒲扇大小的巴掌呼了上去。

    “诶，诶……松手，松手……疼！疼！”

    呼出去的巴掌被江澈一把钳住，江澈冷笑：“猛虎帮是吧？知不知道我卖的什么东西？老子卖的是老虎肉！”

    周围微微哗然，江澈心里松了口气，这下子自家肉铺招牌应该打响了吧。

    打响生意第一炮，从痛揍混混开始！

    刀疤脸咬着牙，扭头骂道：“还看着干什么，亮家伙！”空出来的那只手摸上腰间匕首，他心里一稳。

    只是还没来得及拔出来，他眼前就一黑，迎面结结实实吃了江澈一拳。

    江澈看着几个耍狠的混子，怡然不惧，抢先冲上去，三拳两腿，能站着的就剩一个了。

    站着的那个胖子倒不是武功多高，而是反应慢了两拍，没来得及拔刀，江澈懒得动手。

    胖子茫然四顾，看看地上倒下的几个同伴，再看看周围窃窃私语的路人。

    “啊！”

    他突然反应过来，尖叫着一甩屁股，转头就跑。

    匕首掉了都没发现。

    “好！”

    “壮士！”

    人群中，不知谁开了头，轰然一片叫好。

    反倒是被帮了的瘦子，拉过江澈，一边帮江澈卷包裹一边低声道：“小兄弟，那伙人不好惹，我们快跑吧。”

    还算有点良心。

    江澈挑了挑眉，沉声道：“几个混混，不用放心上，我能解决。”

    余光瞟到刀疤脸几人落荒而逃，腰间裤袋上鼓鼓囊囊的，江澈心头一喜，低声朝瘦子迅速道：“老哥帮我看着摊子，我去去就来。”

    瘦子顺着江澈目光看过去，心中骇然，这可是能打虎的好汉，不由焦急道：“你不会是想要？不至于不至于……”

    他伸手往脖子上一抹。

    江澈哭笑不得：“不会，老哥帮忙照看摊子。”

    扯下一块破布，来不及和他解释，江澈匆匆跟着刀疤脸离开集市。

    远远缀着刀疤脸进了城郊一处大院，看对方领了七八个劲装汉子带刀出来。

    江澈蹲在巷子里，破布罩住脸。

    等混子们拐过来，伸手一把拦住去路，江澈嘿嘿一笑：“别动！打劫！”

    “就是这小子！给我上！”刀疤脸爆喝一声，第一个冲了上来。

    “我不是，别胡说，我不认识你啊！你不要过来啊！”

    ……

    ……

    半刻钟后，江澈神清气爽地走出小巷，身后是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

    甩了甩手上的褡裢，里面的小可爱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心情大好。

    老兵痞说得有道理，劫富济贫果然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