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我想吃鱼了
报应也许会迟到,但不可能缺席。
可公道就不一样了......它多数时候都会迟到,少数时候......永远都不会到来。
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句话其实是个悖论。
因为这句话本身......是一个被这个时代中大多数人所认可的言论。
每个人心中都有其所谓的正义。
即使这正义再扭曲,即使那个人已经身陷地狱,即使公道已经无法适用在那个人的身上......但至少,因果论在报应这一点上是公平的。
身陷地狱之人享有被法律禁止的......所谓复仇的权利。
这群人或许无法通过正常手段获得公道,或许是根本不愿通过正常手段获得公道。他们更习惯......将他们复仇的对象也一同拖入地狱。
他们不在乎后果,因为对他们而言,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沈默言不是一个追求正义的人,比起守序阵营,他的性格更偏向于混乱中立。他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且与世俗大多道德法律约束相违背的......底线。
但即使如此,在当下这个时代,沈默言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本身是‘错误’。
“情感反馈收益很低。”沈默言低声道:“冷静一点,我从你的表情里看出了你心中所想......按你那种想法去复仇,就算复仇成功,你也只能得到短暂的舒畅感......但随之而来的则是会伴随你之后余生的空虚。”
赵石刚刚打完了最后一通电话,在他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全部告知那个许主管后,对方表现出了无比重视的态度。
国家特殊部门中的员工被集体下达了心理暗示......甚至连结案后的审查团队都没有察觉......
尤其是这些人中的一部分仍在体系内部,甚至有些已身居高位......
谁都无法确定这种心理暗示除了遮掩赵石一案的真相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
此事一经上报,直接惊动了高层,一纸批文下达,不到半个小时,所有参与了赵石案的有关人员都被带走进行‘特殊’的调查。
不到十分钟,调查的结果就出来了。
当年被定性为恶灵失控的意外事件转变成了人为的谋杀案,而且......心理暗示一事得到了官方确认!
赵石只得到了这个结果,至于对方的心理暗示到底为了什么......孙主管没有说。
但只要带点脑子就能明白,如此大规模的心理暗示,而且在二十年间一直没有被发现......这种程度的布局怎么可能只为了一枚长生种?
好在,所有威胁都来自未知,就像所有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一样。
当这个埋了二十多年的定时炸弹已经被察觉时,纵使炸弹威力再大,沈默言也相信国家能完全将其处理得当。
这是他们这代人从出生起就被刻在骨子里的信任,并且......从未被辜负过。
“小赵,能下达这种程度、这种规模心理暗示的人,整个部门创建至今也没见过几个,而见过的无一例外都是‘战略级’的人物,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其绳之以法,所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要轻举妄动。”
赵石挂断电话后,沈默言甚至没有观心,仅从表情就能看出他准备做什么,这才低声说出了刚刚那句话。
“仇人就在我面前,就因为他危险,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着法律替我这个当事人制裁他们?”
赵石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语调不自觉提高,看得出来他正在极力压制悲愤与痛苦。
沈默言摇了摇头:“按理说呢,等法律制裁他们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当然这只是作为旁观者的我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再说了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啊......我的意思是,直接莽过去没有任何收益。”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沈默言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我已经不当‘犯罪顾问’好多年了......你让我直接告诉你怎么做......实在是违背了我的道德底线啊。”
川上富江惊了:“犯罪顾问是什么鬼啊!?”
沈默言反问:“白春夏因为从小看推理小说所以喜欢上福尔摩斯,然后励志成为侦探,我就不能从小看推理小说从而喜欢上莫里亚蒂教授吗?更何况......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最早也是最出色的侦探也曾是一名罪犯。”
川上富江吐槽:“合着社长你从小就是个反社会人格啊......话说你说的这位侦探是谁啊?”
“欧仁·弗朗索瓦·维多克,说实话他对我的影响不亚于莫里亚蒂教授......尤其是对我道德底线的影响。”
苏子衿斜瞥了他一眼:“你有道德底线这东西?”
赵石也冷哼一声:“用那种下三滥的‘交易’骗走我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摆出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表情?”
沈默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即理直气壮道:“既然你都寡廉鲜耻地这么说了,那我就义薄云天的通知你,躯干骨跟妖丹......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双手奉上!”
“你!”
赵石气的差点一口气过去。
川上富江也被沈默言的说辞震慑到了:“社长,虽然我中文不及你这种土生土长的华夏人,但是......你这个成语用的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苏子衿冷冷吐槽:“重点在这儿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给你提点意见呢也不是不行。”沈默言奸笑起来:“不过妖丹妖骨这东西吧......要什么自行车呢对吧?赵、石、前、辈。”
“混小子!”
赵石低声骂了一嘴,随后变得有些无奈:“这么多年来,我抽烟酗酒从不攒钱,现在一穷二白,身无分文。”
“没关系。”沈默言此时表情就像蛊惑他人进行交易的魔鬼,“你可以用身体来贷款。”
“卧槽?”赵石冷不丁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双臂环胸向后面挪去。“你要干嘛?”
川上富江虚着眼道:“喂社长!虽然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下次能不能换个不会被误会的说法啊!?”
“那是你们带有色眼镜看我!”沈默言反驳了一嘴,随后解释道:“我不是让你卖肾卖血那种......我又不缺钱,你不用担心。”
川上富江人麻了:“很明显,人家担心的是另外一方面啊!”
赵石此时也听出味儿来了,他试探着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事?”
“bingo!”沈默言打了个响指,“你知道的,人嘛......有时候难免想要吃点鱼......”
赵石抽动着嘴角:“呵呵,那我以后是不是要改个名,叫老默啊?”
“嗯......你要是想cosplay一下也不是不行。”
“免谈。”赵石果断拒绝,“我只杀鬼怪邪物,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哟呵,道德标准还挺高。我就先不提‘鬼怪邪物也是生命’这种老生常谈的话了......”沈默言满脸惊讶,“你知不知道我要想杀普通人的话,稍微动下手指就能用钱砸死他们啊?”
“哼,你也说了......普通人而已。”
“要是想杀圈子里的人或者是鬼怪邪物......”沈默言看了一眼苏子衿,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意思不言而喻。
苏子衿表情不变,依旧稳如泰山般坐着。
家规只限制了他们不能对普通人下杀手,对于圈子里的那些‘散修’甚至是一些其他家族的子弟......呵呵。
赵石沉默了下去,半天才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沈默言其实根本不是想让他替自己杀人......理由刚刚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提到老默单纯是想玩个梗而已。
在赵石目光注视下,他缓缓开口道:“做侦探社的编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