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双魂

第8章鬼才要做汉奸

    晚上八点,周博海安排的轿车早已在饭店楼下等待多时。

    初来民国的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糟糕的旧时代,就被迫卷入一场又一场的危机中。

    天风:你不来主导吗?

    【我很虚弱,没法控制这具身体,这场家宴就交给你了。遇事要三思,千万别再冲动啦!】

    天风:不是,你,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总说什么奇门世家,也没见你算过啊!

    【若非我动用了奇门秘术……算了,我交代你的那些细节你都背熟了吗?】

    天风:差不离吧,可完全让我来应付,心里还是有点悬。

    【谦虚了,你在76号表现的不是挺好?还是那句话,该拽要拽,该怂要怂!】

    天风: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或者说戴老板想搞什么动作!无论刺杀官员还是盗取情报先透个底不行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哈哈!逸君大笑。

    【什么盗取?还刺杀!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别有压力自由发挥就好,消除他们的疑虑顺利脱身,过关后我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记住一句话,不许做汉奸!】

    听到这话天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可是长在红旗下的堂堂正正男子汉,也是有着特殊使命的人。就算被迫卷入错误的时空,哪怕是战死!也绝不可能去做汉奸。

    天风:鬼才要做汉奸!我最痛恨的就是汉奸走狗!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一定把我送回去!

    【放心!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与你同在。】

    看来这家伙是打算与特务们周旋消除怀疑,好安稳的在上海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比如那位春风委托的间谍活动?

    可真就如此吗?

    算了,历史有已定的前进轨迹,不宜干涉。

    他完成他的任务,我接着追查当年的真相!

    想明白的天风翻了个白眼:还神与我同行呢。

    别墅大厅金碧辉煌,华灯璀璨,头顶的水晶灯照射在光滑如镜的水磨大理石上,亮得令人炫目。

    男士衣冠楚楚,女士美艳动人,更有身着燕尾服的侍应生托着酒盘挺胸抬头地穿梭于其中。

    餐桌边三三两两地站着一群权贵,逸君帮他一一介绍。

    上海总商会会长,上海警备区副司令,上海改组委员会长,汇中银行行长,税警总团团长……

    管这叫家宴?

    天风心中苦笑不已,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甚至连小国首脑也能搭上话,但和今天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什么叫权贵?

    这些才是真正的权贵!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贵!

    轻松拿捏民众生死的权贵!

    就在他连手脚都无处安放之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逸君老弟!这儿!”李之群热情的向他招手。

    艾玛,这也算是遇见熟人了。

    天风快步过去,心里暗暗吐槽:昨天持枪相逼,今天热情洋溢,我都快被你们玩儿坏了。

    远处与别人交流的周博海听到声音,回头向天风点头示意。

    天风微笑回应着,站到李之群身边,顺便给自己和李之群要了一杯红酒,这种看似亲昵的行为令李之群大为受用。

    “哟,你怎么才来啊?”身后传来尖锐的声音,好似生锈的铁定划过玻璃。

    76号的大小王都来捧场啦!

    李之群忙不迭地介绍道:“丁屠丁主任,是我们76号真正的一把手。这位嘛,是我的好友天家三少爷,单名风字逸君。”

    真正的一把手?这话透着酸呐!天风心中冷笑不已。

    “我们上午见过,三少爷也是性情中人。”丁屠微笑点头。

    天风在李之群故作惊讶的表情中握住丁屠的手恭维。

    “李主任说的是,丁主任现在可是日本人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啊!”他目光掠过空着的主桌,“谁见了不得礼让三分?我初来上海也得拜见!”

    丁屠呵呵一笑,“三少爷说笑了,大家都是为了新政府办事。”

    他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刚好落入李之群的眼中。

    李之群脸上挂着钦佩的微笑,指甲陷入掌心。

    此时突然掌声响起,宴会的主角登场了!

    一袭白衣的汪兆铭,挽着身着名贵旗袍的太太陈碧君,缓步走来。

    贼子汪逆!

    纵然已人过半百微微发福,眉目间仍依稀可见昔日清俊温润的影子,举手投足皆是真正权贵身上才会有的那种云淡风轻。

    天风不由得想起胡适对他的夸赞——“眼睛圆活而有异光,仿佛有些青色,灵敏而有侠气。”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这位皱纹爬上额角,雪花染白鬓边,面容发黄带有苦相的大佬,也不知是否记得这首绝笔诗?

    记得曾经为了拯救华夏慷慨赴死的自己?

    望着眼前的张裕葡萄酒,天风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在简短的几句开场词后,宴会终于开始了,气氛热烈而不喧嚣。

    正其乐融融之时,忽然闯入一中年军人。

    少将军衔,戎装笔挺,腰上配枪。

    冰冷的目光流转出杀伐之气。

    自他踏入的瞬间,整个大厅的温度莫名降了几度,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就好似出鞘的剑,锋利骇人!

    “哦,望舒你回来啦,赶紧过来坐。”汪逆见了他,显得十分高兴。

    他倏地收敛了杀气,微微一笑,却冷过所有表情。

    安静地坐在汪逆的身边,似乎又变成了一柄华美的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风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种大场面显然不是冲着自己,窃喜并非想象中的鸿门宴。

    觥筹交错间有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引起了天风的注意。

    一男一女,男的看似彬彬有礼,但唇角微沉,眸光阴森。

    反观女的倒是笑容爽朗,妖艳勾魂,一颦一笑媚态横生。

    “呵呵,他们是意大利人,男的叫劳伦斯是我们四处的副处长,负责和租界打交道,旁边是他妹妹安娜。”李之群凑了过来,“这安娜可是出了名的寡妇。”

    天风压低了声音问道:“寡妇就寡妇,能有多出名?”

    “够骚啊!呵呵!”李之群笑容逐渐猥琐。

    天风边喝边笑,这个安娜有点意思,她几乎每说完一句话,嘴角都不自觉地呈现下拉姿态,可见所言非所想。

    她是典型的双面性格还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性格?

    这个人不简单呐!

    “哟!侬撒宁啊?”安娜捕捉到了天风的眼神,“老俊美喇,吾若见过,一定记得。”

    李之群介绍道:“天家三少爷,天风,打川渝那边过来上海白相的。”

    “白相好啊,上海阿拉最熟悉,侬来巧啦,吾以为秋天是上海最好看额季节。”提到吃喝玩乐,安娜顿时来了兴致。

    “想不到安娜女士不但人长得美艳不可方物,更是聪慧绝伦,连难学的上海话也能说得这么溜,真是了不起啊!”

    天风竖起了大拇指。

    “咯咯咯……”安娜笑得花枝乱颤。

    二人聊得十分投机,却不知一旁的丁屠脸色一点点地阴沉了下去。

    天风虽不想多喝,可架不住李之群等人一杯杯不停地劝酒。

    推杯换盏间,天风仍敏锐地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看去,只见那名军人一边盯着自己,一边和汪逆窃窃私语。

    而汪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越来越暗沉。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天风心头!

    但愿他们只是喝多了吧,心里抱着幻想,天风低下头去避开他们的目光。

    谁知这一举动却惹火了汪逆,他站起身来,冲着天风发难。

    “你大老远地从重庆过来,不会是为了杀我的吧?”

    这么直接吗?好歹给个铺垫啊!

    传说中的汪不是素来温文儒雅,沉稳内敛吗?怎么会这么夸张?

    有病吧?还是故意找茬要我命?

    不但天风傻眼,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原本其乐融融的宴会厅,转瞬间肃静下来,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笑容刹那消失。

    一种暴雨来临前的宁静,随时将要爆发。

    看来还真是个鸿门宴啊!

    没有人说话,六神无主的天风不得不放低姿态,“您是我的叔辈,我怎会做这种事?就是来上海玩的。”

    汪逆直勾勾地看着他,“来玩?孤身一人来玩?我听说你加入军统了?”

    “没有的事!我和春风只是朋友!我哥的职位不比他低,我怎么可能自贬身价加入军统?我哥也不会答应啊!”

    天风显出愤慨而委屈的表情。

    【不错,面对一把手也能有来有回,你还真出乎我的预料啊!】

    真是赶鸭子上架啊!天风面容苦得能滴出黄连汁……

    汪逆见他苦笑,仍然不依不饶地道:“哼,你的两个哥哥太不知好歹!现在不正和重庆那位坐一条船吗?”

    保卫国家拯救民族叫不知好歹?那为抗击日寇牺牲的那些英烈呢?

    一个背叛民族背叛国家被后世唾骂的大汉奸!还有脸这么咄咄逼人?

    想到叛徒,想到汉奸,想到卖国贼,想到差点被毁掉的少年!

    殷红的鲜血,如雾如瀑,铺天盖地,大片挥洒……

    糟糕!又来了!

    血雾吞噬了他的理智,似乎还在冲着他狞笑,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话:

    “那还不是因为你和别人坐了一条船吗?”

    【哼!你就是这样消除疑虑的吗?还真是独树一帜啊!】

    逸君的冷哼使天风心猛然一沉,回头看向那名军人,这家伙究竟是谁?

    可刚刚那句话如同一根寒刺,带着尖锐的冷锋狠狠扎入汪逆的心中。

    他甚至能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汪逆一把推开椅子,拍着胸脯大踏步地走到天风身前,声音无比犀利。

    “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你也认定了我是卖国贼?你也不想想我为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如果没有我,现在中国的半壁河山又会变成什么样?我是在曲线救国!曲线救国懂吗?我才是真正为了和平!”

    哈哈!把卖国求荣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没错,南京城满大街的报纸上都在歌颂他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为了拯救中国于苦难,甚至不惜自己的名誉。

    德国的宣传部长戈培尔有句名言: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

    不管别人信不信,汪自己是信了。

    他死死盯着天风的脸,眸底渗出寒气,“可世人怎么冤枉我的?尤其是你,我一直拿你当子侄对待,你却打算单枪匹马来杀我?”

    再度睁眼,血雾消失,可天风已经陷入危机。

    天风:逸君,现在这个结果你不会也预料到了吧?

    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教训别人一套一套,轮到自己怎么就是死都改不掉呢?

    那可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几乎成了心魔,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大脑一片空白的天风,鬼使神差地就冒出一句话,“杀鸡焉用牛刀!怎会叫我干那种事?”

    糟糕……杀鸡焉用牛刀?今晚只怕是退不了啦!

    果然,汪逆散发着压制人心的威压,眸光凌厉若刀锋,刮在天风那张血色尽褪的俊脸上。

    在做贼和做戏之间,天风果断的选择了……

    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