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白羽(下)
【别盯着美女不眨眼,她和我没缘分的。】
天风:哈!我可不是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人,再说我对持美行凶的女人没什么好感。看来你们倒是老相好啊,介绍一下呗。
【别胡说!】
【我跟她没什么,只不过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学罢了,从前在国立中央大学读书,也算是我的学妹吧。】
天风:你们是国立中央大学的???
【是啊,怎么了?】
天风:很厉害啊!当时流传一句话——要当官去北平,要发财去上海,要读书去南京。
民国时期最牛的大学?
既非清华,又非北大,而是南京大学的前身——民国国立中央大学!
在1948年由普林斯顿大学评比的世界大学排名中,位居亚洲第一,并挤入世界大学前五十名,令后来者难以望其项背。
天风:早已听闻,天下部聘教授一石,原南京大学独占八斗。
【我不算什么,白羽才叫真厉害,十五岁就被破格录取。】
天风:哦?说来听听!
【白氏一族来历不明,只知她父亲白景文出生江苏崇明,做过一任都转盐运使,清朝灭亡便留学日本法政大学,追随孙先生奔走革命,在东京时结识了日本名门闺秀樱树琉璃子。】
【二人结婚后,云子改名白樱,随着丈夫回到中国。之后白景文纵横商界,成为省内首富。可惜白樱二十岁生儿子时便已落下病根,三十岁生女儿更是遭遇血崩,最终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儿一女……】
天风:让你介绍美女,你介绍她爹妈干嘛?
【我跟白羽已有多年未见,哪知她现在什么情况?只记得,白羽十三岁时恰逢英国王室来访,她现场弹了一曲蓝色多瑙河。】
【英国王室连声赞叹,称比起皇家大剧院的首席钢琴师也不遑多让,第二天她的照片就登上了《玲珑》杂志的封面。】
【对了,她打小便精通诸国语言,有过目不忘之能,堪称一绝。若非女子之身,来日必有大成!可惜,可惜……】
天风:当真有过目不忘的人?那不是天才?
【唉,天才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天风:什么意思?
【……没什么。】
这时候陈碧君也在向白羽介绍天风,“白羽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老同学天风回上海了。”
“天风学长?伊在阿里?”白羽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活像怀里的猫儿。
白羽这副活泼俏丽的小模样逗得陈碧君合不拢嘴。
“这丫头刚刚还很淑女,一转眼就露馅儿啦,还真是活泼可爱招人喜爱,难怪近卫首相的儿子都快被你迷死了。”
“干妈!侬说撒呢?我可要回去咯好伐!”白羽柔柔地撒娇。
“这就害羞了?”汪逆也不禁莞尔,伸手一指,“你瞧,在那边,和李之群坐一块儿。”
果然是学长!
回首懵懂岁月中,梦一宿深院锁清秋的高洁公子,唱一曲大江东去浪淘尽的快意少年,曾令她少时暗暗仰视的白月光。
总归是不复存在了……
哪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这世道,容不下“干净”二字。
到底辜负了那新月如钩的眉,那星辰璀璨的眼,辜负了曾经的少女梦……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薄爱轻愁似兰花般的贵公子,如今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玲珑凉薄的政客吗?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白羽心中叹息,表面上仍边夸赞边冲着天风微笑点头,“嗯,容颜俊逸,气质清雅,学长好像没怎么变呢。”
天风见状赶紧报以微笑回应。
“白羽居然主动对你示好?老弟还真有一手!”一旁的丁屠,语气里透出老陈醋的气味。
天风苦笑道:“这丫头撩人而不自知,就算我阅花无数,也很难经受啊。”
李之群正色提醒道:“别怪当哥哥的没有提醒你,白家可惹不得!”
“哦?”
“民国二十四年李家大少爷从英国肄业归来,托了裙带关系担任税警总团副团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时间横扫华东商界,也不知多少中小商人被他敲诈到倾家荡产,敛财无数,真是威风八面啊!却只因在一次酒会中轻薄白羽为‘民国赵飞燕’。你猜怎么着?”
“被打了?”
李之群轻哼一声,“当天夜里就被人割去了舌头!”
天风吃了一惊,“他们怎么敢?”
“白家有什么不敢?”李之群喝了一口酒,“非但如此,第二天这位上任没几天的副团长大人便被革职查办,现在还在坐牢呢。”
上海滩还真是卧虎盘龙啊!天风不由蹙了蹙眉。
李之群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你知道白家十三卫吗?”
“什么?”
“呵呵,等以后有机会再与你细说。老弟啊!你离开上海滩太久了。”
切!这狗汉奸居然还卖起关子来了。
“不过,‘民国赵飞燕’这说法倒是没错。”李之群遥望着白羽幽幽出神。
不由自主地嗟叹道:“轻盈娇美,婀娜曼妙,媚而不妖。如此柔风般的少女,不知最后会花落谁家呢?”
“是啊!”天风由衷地赞道:“能得到这样的女孩子,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呀!”
【她是个好女孩,别打她的主意。】这次逸君的语气带着几分唏嘘。
哦?天风笑了,莫非……?
天风:喂,你当初做了什么?别看她笑容甜美可人,骨子里根本瞧不起你啊!
【什么?我可从来没有得罪过这位姑奶奶。】
天风:脸上虽然挂着笑,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鼻子,这是厌恶的表情。
【这些知识可不是普通人能懂的。你是特工?!】
天风:怎么可能?离我太遥远了!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侦探,打流几年练过身手和枪法,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还是有的。
【没那么简单,你绝不是什么侦探,不过你现在身边不就坐了一群特工?】逸君语气戏谑。
天风:看来问题就在这儿了,她认为我也和那些特务同流合污,所以鄙视?不然我真想不出其他原因。
【可是她却称呼陈碧君为干妈,而76号又是为她干爹干妈和日本人服务;如果你的说法成立,那么看似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有点意思哦。】
【唉,遥想那年她才十二三岁,青梅般的小丫头,俏皮烂漫,不知愁为何物……嗟叹,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天风: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啊呸!】
天风喝了一口劳伦斯敬的酒,来了兴致调笑逸君:“哟,你俩还青梅竹马呢,我看她绝对不是傻白甜。
【傻白甜?这词儿新鲜。】
天风:说的是徜徉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毫无阅历和心机的女孩子。你觉得她有可能是哪部分的?
【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人人都是抗日的吧?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上海滩鱼龙混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你不必管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做我们该做的就好。】
该做的……
天风真的急眼了:该做什么你丫倒是说清楚啊!
【你今晚唯一该做的就是顶住压力别当汉奸,否则别怪我没提醒,死定了!】
斩钉截铁的命令。
不可抗拒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