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高塔之花
豺狼小屋除了天地双王以外,拥有的强力战斗单位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通过埃迪耶的能力大批量制造的弱小污染者。
稍微能打的人,内莉算一个,先前挑衅唐纳德的安德雷德算半个,还有就是那个小妇人模样的依米提了。
安德雷德与拉扎罗夫同属永堕系,内莉和依米提都是降临系——实际上,能够给赫尔默一方带来最大麻烦的,恰好是这名不见经传的依米提。
她能够在自己触碰到的任意非生命物体内种下种子,通过根系蔓延进行操控,并可以迅速发芽生长,开出一种拥有致命毒素的花朵。
她如果就在花朵旁,就能操控其进行攻击;即便不在,这花朵也极难处理。
她的能力一旦作用于衣服上,便可以往人的体内生根,直到将花开在体内,随时引爆。
最让人防不胜防的点在于,她可以往自己的面部种入种子,然后——修改容貌。
幸好,她还做不到修改身材。
赫尔默一方,污染者实力、数量普遍高于豺狼小屋的情况下,即便有赫尔默托大,将大量人手布置在田地等地方的因素,豺狼小屋出其不意的袭击能让赫尔默吃瘪,大致就是因为她。
当然,像猫脸男、绿皮壮汉这种失心人级别的角色,在赫尔默势力里也算佼佼者,正面战斗大致与安德雷德、依米提一个水平。
这样一想,以我的实力,或许能够成为《黄金之都》剧情发展的关键所在。
伊莫跟在马面人身后,细细思忖着。
但一想起在风俗街时那莫名的恐怖……
啧。
走一步看一步吧。
没有了连接贵族区的通道,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紫晶鎏金的高塔,阴森木的枝条绕塔而长,生生不息。
高塔顶端的红水晶向四面八方释放着一层微不可察的光幕,笼罩起第二死斗场。
每一个连通外部的廊道,以及正中的大门,都紧急调度了污染者进行把守。
来到高塔前的中庭处,大片大片血肉碎块四散遍地,涂满围墙。
尸体上盛开着一朵朵长满倒刺的花朵,散发着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芬芳。
已有藤蔓在地面蔓延。
淤泥人从人群中走出,释放泥潭阻止藤蔓进一步扩散。
马面人示意一个人上前去推高塔的门,刚一上手,阻力传来,透过门缝看,门后是纵横交错的荆棘,大批毫无反抗能力的死斗场员工手足无措地四处踱步。
先行一步到达的猫脸男沉重地说道:“这里的污染者都被下了种子,我到场的时候就只剩普通人了。”
一个普通人侍卫补充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每个在外围执勤的都未遇害,也都未遇见可疑情况,而依米提不擅长潜行。出事后我立刻去询问了大门的看守,他们都说这段时间共离场两个男性,入场一个男性,身材无伪装可能。”
马面人看向他:“这些执勤的人有没有可能是……”
那人明显知道马面人想问什么:“三三一组,每组里面至少有一个人是虎哥老组织的,都与豺狼小屋有恩怨,信得过。”
“那么也就是说,她很可能还在塔里。”
“是这样。”
接到马面人的一个眼神,猫脸男会意,走上前去用爪子一根根割开封锁大门的荆棘,另一名肚子大如球的胖子张大嘴,开始吞吸荆棘破坏后散发的毒雾,显然是对症下药。
自异变突生到他们集体作出行动,整个过程不超过5分钟。
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等待时,伊莫走到马面人身旁,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么相信那些人?”
马面人微笑道:“当然。其实加入了我们这行,利益关系并不大了,我们看重的还是情谊。”
“为什么?”
“因为,豺狼小屋他们能给的,赫尔默大人都能给,而且,不需要每天活在下水道里,当一只臭烘烘的老鼠。”
说完,马面人毫不畏惧地直视伊莫的眼睛:“你知道为什么曾经高举反抗大旗的虎哥要加入我们吗?”
“他们也只是想要活着。豺狼小屋只给了他们收编的组织两个选项,要么死,要么醉生梦死。他们打着反抗我们的旗号,却从不庇佑其他流民,只知道一味的掠夺。”
你这么说,不就明摆着说自己也是“掠夺”起家的吗?
伊莫看着马面人的笑容,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你们的好日子,不还是以更多其他的流民的生命为代价?”
这时,猫脸男转头喊道:“完事了。”
马面人朝向他,点点头,周围的污染者们即刻列队有序进入塔中。
马面人陪伊莫站在塔外,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腐烂的大地上,总得有先枯萎的花朵,作为下一轮复苏的肥料。”
“……”
伊莫看不到马面人的表情,只是他能听出,马面人的语气早已失去了那种客套的谄媚。
……
“大家都没有随意碰人吧?”
“没有。所有塔内的女人都集合在一楼了,纪律保持良好,没有人做出可疑行动。”
“塔里的都是自己人,可以采取询问制。”
“我去塔主室搜索了一番,只找到了这个。”
马面人进塔后,立刻开始了统筹全局的工作,猫脸男从最高层跑下,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丑陋的字体——
“若干个午时后,决战开始。这次,我会亲自出手。”
落款是豺狼小屋。
伊莫瞬间就想起了艾薇儿说起的那句话——拉扎罗夫即将突破末亡人了。
马面人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将纸条收到怀中。
“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惧。到时候也就顶多趁机又掠夺点资源。”
是啊,现在对他而言,最实在的是找出那个隐藏的依米提。
总共也就十几个女人,老老实实地排在马面人面前等待询问。
经过一番社交关系上的探察,大家的表现都很正常,基本都是对答如流,没有人露出破绽。
显然,这回是实实在在出现内鬼了。
早就有人潜伏在组织中,待时机成熟,为依米提提供跳板。
当然,这是建立在她没有已经逃脱的前提上。
马面人正在招呼那些称自己疑似被人故意碰过的人进行辨认。
那一个个人愁眉苦脸地摸着下巴,像是要把脑袋中的记忆全部榨出来。
这样拖着,就连伊莫也觉得烦了。
没必要这么做吧?其实还有一种更绝的处理方式……
解决所有在场的女人。
伊莫不觉得这些能够把流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没有胆子下手。
看马面人的表情,似乎也是在纠结着什么。
阿布杜尼雅很快进来,向马面人汇报了情况:“库房无损失,不是来盗窃物资的。监牢清点人数后,少了一对八岁左右的兄妹,据查,就是迪普袭击守卫,带走的他们。”
“八岁的兄妹……是赫尔默大人看重的那两个?”马面人皱眉,“在第一次死斗时,表现出出色的心理素质的那两个人?”
“是。”
马面人叹气道:“倒是有些可惜,本来可以线发展的。回头再查查这两人的人际关系吧,顺藤摸瓜,能抓回来就抓。”
赤裸上身的绿皮壮汉被人扶了过来,也开始辨认起这些女人。
“嘶……嗯……唔……等等、好像……你是不是碰过我?”绿皮壮汉狐疑地看向一个保养得很好的大妈。
那大妈翻了个白眼:“你造呢?当时尼玛是你来撞的我!差点被你挤到墙上去!”
“哦哦哦——”绿皮壮汉挠挠头,看向一旁的弱气女生,“我记得你当时也在……”
“人家、人家站在她后面的。”弱气女生指了指大妈。
绿皮壮汉撇撇嘴,又冲挽着她的年轻女人质疑:“行行行,那你呢?”
那年轻女人害怕地一抖,袖口处露出一截丝巾。
“哟?!这是什么?”
绿皮壮汉想伸手去抓那截丝巾,被大妈一巴掌拍了下手臂。
“干吗呢?新来的别乱指认啊!布莎本来就一直戴着丝巾!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别随便碰!”
阿布杜尼雅在一旁也失笑着应和了一句。
绿皮壮汉挠挠头,被打得一愣一愣的。
猫脸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摇摇头。
躲在人群后方的伊莫,眯起眼,目光再也没从那女人的身上离开过。
无论那女人装得多么楚楚可怜,伊莫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定数。
身材——对的上。
身高——对的上。
嗓音——有些不确定,但大差不差。
这时,女人的眼神似是无意地飘向伊莫这边,当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女人的面部肌肉肉眼可见地绷紧了。
喂,别紧张啊,我又不会出卖你。
丝巾掉落原来是失误吗?
很致命呢。
尤其是现在看到我已经脱了外套的情况下,估计汗流浃背了。
伊莫现在对于豺狼小屋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暂时属于唐纳德的阵营的情况下,按理来说,帮不帮他们都无所谓,但看双方的实际战斗力,他决定还是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毕竟损人不利己。
既然任务完成了……
伊莫走到马面人身边,故意用较大的嗓门说话:“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们需要费点神处理——那我就先行一步离开,不打扰你们。”
马面人想了想,点头答道:“好的。希望穆伊大人您不要介意今天的乌龙事件,双方合作共赢的关系需要我们共同维护。”
“那我走了,你们继续。”
末了,伊莫继续大声说道,转身出了高塔。
最后看了一眼那年轻女人,那女人也在看他,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穿过光幕时,伊莫感觉到什么东西便附着在皮肤上,随即发动能力,解决掉这一隐患。
街道上仍旧热闹非凡,叫卖的叫卖,卖弄的卖弄,像是没人知道死斗场内发生了什么。
又有两人撞见在一起,嘘寒问暖,好不快活。
他们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而简单。
轱辘轱辘——
赫尔默的马车接近。
伊莫隐没在小巷中。
两人擦肩而过。
……
“……就是这样。根本查不出来依米提变成了谁。”
马面人一边组织下属打扫场地,一边向赫尔默汇报工作,露出遗憾的表情。
“我已经派人盯着那些人了,至少限制她们的行动。”
赫尔默靠坐在被人搬来的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做的不错。”
说完,向忙碌的两个污染者挥手致意,那两人受宠若惊,春风满面。
马面人犹豫道:“……真的不考虑禁足她们吗?”
“不需要。”赫尔默淡淡道,“只要跟了我,我不会限制任何一个人的行动。而且,一个依米提坏不了事,她还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又刷些花招。就像我说的,你没有必要认真对待豺狼小屋那些人。”
“是。”
马面人终究只能顺从。
唉,当初不还被那什么唐纳德摆了一套嘛,也不带几个污染者,到最后还没留下那些人……险些被那个抓来的人翻盘了……
当然,这些话马面人可不会明说。
只能说赫尔默大人开心就好。
他那么英明神武,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还有——”马面人想到了什么,“那个穆伊……我觉得可能有问题。先前从来没听说查理先生身边有这么一号人,而且,他的实力超乎想象的强大……”
“穆伊啊……他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赫尔默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光芒,他把弄着豺狼小屋的宣战信,不知在沉思什么。
见状,马面人低下头,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