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领头的黑衣人冷声说道：“我们是行动队的，奉区长之命，有请曹股长走一趟。”

    曹制岳看着几个黑衣人，缓缓放下枪。

    两个黑衣人快步走过来，一左一右夹住曹制岳，紧接着走过两个黑衣人，直接给曹制岳戴上了手铐。

    走出门外，曹制岳才发现，门口还虎视眈眈地站着三四个黑衣人，黑乎乎的枪口齐齐指向了曹制岳。

    “肯定是震旦大学的教授出事了！”曹制岳的脑海里一下子闪出了一个恐惧异常的问题。

    戴笠得到了情报，并且已经前往重庆请功，震旦大学那边也没有实质性破绽。如今在深更半夜，陈祖康派来这么多的人来军统上海区的宿舍里抓人，并且立刻给戴上了手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自己暴露了。

    而且肯定和“拓”字号情报有关。

    那么，最有可能的问题就出在震旦大学的那个教授身上。

    要么教授被军统抓获，叛变并且交出了情报，要么他本来就是军统的人！

    但这群黑衣人并没有把曹制岳押到陈祖康的办公室。他们直接把曹制岳塞进一辆汽车，蒙上双眼，汽车快速驶出了上海区办公楼。

    如果真是情报出了问题，自己没有一丝辩解的机会，更没想到任何的应对方法。

    或许是最后的时刻快倒了。

    曹制岳心里清楚地知道，对于吃里扒外和变节叛变这样的问题，按照军统的家法，后果非常严重，被折磨至死保留个全尸，就算是万幸了。

    现在应该是晚上两点多，汽车行驶的方向应该是南边。

    曹制岳心里只能有这样的判断。

    汽车大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缓缓地停了下来。

    然后左右两边都有人用力抓住自己的胳膊，推着他快步向前。

    脑袋上的布套被取下来的时候，曹制岳感到一阵刺眼的眩晕。

    在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戴笠站在沙发前，脸色铁青。上海区区长陈祖康等四个人肃立两侧。

    曹制岳垂下带着手铐的双手，迎着戴笠的冷峻的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一横咬紧牙关，强自压制住狂跳的心脏，微微垂下眼睑，腰板挺立，站的笔直。

    决不能先张口。

    一切未明，一定要等到戴笠问话。无论什么情况，先硬抗着再说，等待一些丝毫的转机。

    “我待你不薄。”戴笠的声音很冰冷，“黄埔军校和青浦班的培养，难道把你培养成一个日本间谍？”

    听到这话，曹制岳立刻反应过来，这次自己被秘密押解来这里见戴笠和陈祖康，应该不是因为那份情报的原因。

    如果情报泄露，那就是最多就是红党的卧底，不会成为日本人的间谍，而戴笠的口中刚刚明确说是日本人的间谍。

    绝对不是情报的原因。

    只要不是情报的原因，那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曹制岳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脑袋开始迅速转了起来。但他深知，肯定是发生了特别重大的事件，否则，自己一个刚晋升不到半天的小小的少校，不会在深更半夜被重兵押解，秘密前来见戴笠。

    “卑职对局长的忠心日月可鉴！”既然和那份情报无关，此时的曹制岳已经镇定了许多。他脸色严肃，微闭两眼，冷峻的目光迎着戴笠同样冷峻的目光，肃然说道：“曹某就是碎尸万段，绝对不会做一个罪不可赦的汉奸。看今天的阵势，似乎是卑职犯了滔天大罪。纵然是死，也请局长给我个死以瞑目的理由，卑职真的不明其由，请局长明示。”

    戴笠冰冷的目光不经意间闪烁了一下，这也是一瞬间的事，随即更加的冰冷。他冷冷地看了一会曹制岳，然后收回目光，右手搓了搓光滑的下巴，冷冷地说道：“事关重大，时间紧迫，龚处长，你把我们昨晚到现在的遭遇，给他讲个明白。我首先申明，如果你没有可靠的证据让我相信你不是内奸，我今天就在这里杀了你，即便是不是日伪间谍。”

    龚处长看了一眼戴笠，又看了看曹制岳，往前迈出半步，想了有一分钟才沉声说道：“我们昨晚是九点多从杜美路出发的……”

    原来，昨晚戴笠拿到情报，戴笠的侍卫队和军统上海区外勤人员，已经将将要行走的路线清理干净。因为22号以来戴笠来到上海，在上海几次行动，戴笠数次遇险，所以他下令让侍卫长带领一部分人员先行出发，一则继续探路清理障碍，二则戴笠第二批出发以防不测，也方便一旦遇险，让戴笠有撤退的机会。

    怕什么就来什么。昨晚的行动果然再次遇险。

    侍卫长王渠摔领的先行人员，在离开上海区不到半个小时，在杜美路25号附近，先是遇到了汪伪“76号”特工的阻击，很快后路被日军特高科特工切断，双方迅速交火，军统这边损失惨重。

    戴笠的队伍离王渠的先行人员，不到一公里。就在现场，戴笠知悉先行队伍遇袭，立刻下达了两条命令：

    第一，命令上海区陈祖康组织精干队伍，立刻前去营救王渠等人，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回被困人员。

    第二，迅速转道另一条路线，在剩余侍卫的掩护下，借着隆冬的夜色，悄悄向第三安全据点撤离。

    接到遇险消息后，陈祖康迅速集合了上海区行动一队、二队、三队、暗杀处一处、二处、军事科、情报处，所有在上海区执勤的人员，以及附近的外勤人员，火速驰援王渠。

    除了曹制岳。因为曹制岳两天一夜没有休息，陈祖康没有通知曹制岳参与营救行动。

    但他们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是更大的一场屠杀。

    当救援队伍赶到杜美路25号附近的时候，王渠的队伍还在和日伪特工胶着射击，还有密集的枪声响彻夜空。

    当时情况危急，救援队伍不顾一切冲了上去，还没等他们和遇袭队伍接触，就在离遇袭队伍不到十米的时候，救援队伍的后面，一阵密集的机枪声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