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向前找到乘警长，在他耳畔低声地说了几句，乘警长眉头一紧，随后带着吕向前和何冲、黄丽澄穿过车厢，打开车头机械室的车门，随后又将车门关好。吕向前四处打量一番，见机械室内是巨大的供电仪器，发出“嗡嗡”的声响。

    吕向前说：“刘警长，情况你已经知道了，我需要你，以及你的人的配合。”

    刘警长问：“需要我做什么？”

    吕向前问：“车上有几把枪？”

    刘警长说：“只有我有一把。”

    吕向前又问：“算上你，一共有五名乘警是吧？”

    刘警长点了点头，说：“对，如果需要，我跟上级联系，让他们加派人手，在下一站上车，但，……现在是春运，正是铁警最忙的时候，铁鹰那帮人要打击票贩子，铁路公安处的人要在火车站跟站警一起蹲守，以应对突发情况。各铁路局管辖的范围不同，各自负责各自的路线，能临时抽调的人不会太多。”

    吕向前说：“能调多少就调多少吧，让他们化妆，混在旅客里面，发现可疑人员，不要轻举妄动，立刻监视并汇报，我们分析后再采取行动。”

    刘警长问：“既然知道有人要杀人灭口，可以在下一站将你们押解的犯人转移，在下一站下车，在站警和市区警察的配合下，先把犯人转移到市区。这样不就安全了嘛？”

    何冲说：“只是初步的情报，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接这个活儿，也不知道所谓的杀手，是否上了火车，如果他们没上火车，那就多此一举了。”

    吕向前接着说：“如果有杀手，我想把他们抓住，然后顺藤摸瓜，问出来是谁雇佣的他们。”

    刘警长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是想钓鱼，那三个人就是鱼饵。”

    吕向前点了点头，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密，我怀疑车上有人给雇佣杀手的人传递信息。”

    刘警长皱着眉毛反问：“你怀疑我的人？”

    吕向前说：“就算是普通的刑事案件，如果走漏了涉案信息，办案人员也会被怀疑。”

    刘警长揶揄着问：“那是不是也怀疑我啊？”

    吕向前说：“我相信刘警长不会是走漏消息的人，所以才找你来商量。”

    刘警长说：“我觉得我手下的四个人，不会是走漏消息的人。”

    吕向前问：“你能确定嘛？”

    刘警长若有所思的思忖着，半晌之后，才缓缓地说：“就算是走漏消息，你的人一直看着被押解的疑犯，他们又是怎么传递消息的呢？”

    黄丽澄接过话来，说：“虽然我们一直在看管，但我们也不是铁人，也需要睡觉和休息，昨晚我们轮流休息，轮流看管三名嫌疑人，轮流休息，看管就不那么严密，嫌疑人有条件有可能向外传递消息。”

    吕向前补充说：“能够肯定的是，疑犯没有出过1号车厢，而能够进入1号车厢的，就是火车上的工作人员和我们。”

    刘警长思忖片刻，说：“我的人肯定没问题，你的人你知道，那剩下的就是乘务员和列车长了。”

    吕向前说：“列车上有九名乘务员一名列车长，是吧？”

    刘警长想了想，问：“你怀疑他们，可该怎么查呢？总不能叫过来挨个问话吧？”

    吕向前说：“先不要查他们，以免打草惊蛇，他们当中有问题的人，最多也就是向外传递消息，先要查的是，杀手是否在车上。”

    何冲突然说：“能进入1号车厢的，还有一个人。”

    吕向前说：“你是说张文铎？”

    何冲问：“你不觉得他几次进出车厢，行为和动机有些可疑嘛？”

    黄丽澄说：“不会是张文铎的，——我相信他。”

    何冲说：“你凭什么相信他，他又不是警察。”

    黄丽澄有些气恼地说：“就凭我对他的了解，就凭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何冲接着说：“你真的了解他吗？你要是真的了解他，韩队也不会死。”

    黄丽澄嗔怒着说：“你说什么呢？”

    吕向前说：“够了，现在要紧的事是查杀手，不是让你俩在这吵吵的。如果杀手是张文铎，张文铎为什么这么做？让一个辅警去杀一个被警方押解的疑犯，这其中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太大了，换做我是雇主，我不会找一个辅警干这事。”

    刘警长插话进来，说：“你说的那个辅警，我在1号车厢见过，也觉得不太可能。我可以配合你们排查，但也得有个大概的范围吧？

    黄丽澄说：“这火车硬卧，软卧，站票，坐票，十几节车厢，至少有1000人，排查起来难度很大。”

    刘警长说：“查票，——前面到站是果岭，停车7分钟，再下一站是海东市，期间列车运行1小时43分钟，抓紧时间查票的话，应该能查完。”

    黄丽澄反问：“查票？”

    吕向前说：“这是铁警所用的惯常的排查方法，通过查票来进行排查。如果一个人总是往返于两地之间，说明他在两地之间有联系。现在是春运，大部分人都要回家过年，与父母团聚，可以通过查票，筛查到购票记录，如果这个人买过多次的两地之间的往返车票，说明他是回家过年，如果一个人从未有过，或是很少有到普北及途车站的购票记录，而现在又在车上，说明他乘坐这趟火车是偶然事件。”

    刘警长补充道：“现在是春运，基本不做生意了，谁都知道车票难买，很少有人在春运的时候出差，如果是偶然出现在这趟车上，那他的嫌疑就很大了。还可以通过查票，摸清这个人的活动规律，如果很少有购票的记录，说明这个人工作、家庭和老家是在一个地方。如果购票记录显示，购票人有稳定的来往于两地，甚至多地的购票记录，说明这个人或许是因为工作需要，需要频繁乘坐火车出行。”

    吕向前说：“如果通过查票，查到偶然出现在这趟车上的人，在通过警务通系统，对照他的户籍和其他信息，如果这个人的户籍不在这趟车沿途停车的市镇，且与沿途的市镇没有交集，那这个人就十分可疑了。能当杀手的人，一般都会有案底，如果再查到偶然出现在车上的人，户籍不在沿途市镇，还有案底的话，那就更可疑了。”

    黄丽澄似有所悟地说：“这不就是大数据筛查嘛？”

    吕向前说：“也叫犯罪模型，铁警的同志经常采用。”

    刘警长诧异地问：“吕队长对铁警这么了解啊？也当过铁警？”

    吕向前说：“都是当警察的，多少知道点儿，和你们铁路公安处的肖队长合作过几次。”

    刘警长沉吟着说：“肖队，……”

    吕向前说：“你们铁路公安处刑侦支队的前队长，后来因公牺牲了，你应该认识啊？”

    刘警长叹了口气，流露出哀伤的神情，说：“当然认识了，铁路公安处的肖队长，为了抓犯人，被捅了十几刀，算牺牲，没评上烈士。公安处老肖的手下闹了几次，还是没评上，这事儿我们局里人都知道，都替老肖不平。”

    何冲疑惑着问：“那要是女婿上门，坐车去老丈人家呢？”

    吕向前说：“有这种可能，所以才需要我们和刘警长一起排查。”

    刘警长说：“你们的人跟我们一起排查，还是分开查？”

    吕向前说：“你带着你的人正常查票，我们穿便衣，跟在你们后面，你们筛查后，如有可疑人员，及时通知我们，我们再想办法进行下一步排查。你留下两个你的人，在1号车厢配合我们的工作，同时跟你的人说，不要再让任何无关的人进入1号车厢。”

    刘警长点了点头，说：“那我就带着我的人查票去了。”

    刘警长说完话就出去了，吕向前又与何冲和黄丽澄商议一番，商量的结果是由何冲留下来，和两位经侦的同志看守三名疑犯，吕向前和黄丽澄与刘警长等人一起排查，吕向前还让黄丽澄叫上张文铎。

    黄丽澄纳闷地反问：“叫他干嘛？”

    吕向前在黄丽澄耳旁耳语几句，黄丽澄先是疑惑地望着吕向前，随后点了点头。黄丽澄随后给张文铎发信息，说是让张文铎加班，张文铎回信息问需要他干什么，黄丽澄说是让张文铎帮忙查票，跟乘警长一起进行例行排查。张文铎回信息问还有谁？黄丽澄回复还有她和吕向前。张文铎盯着手机思忖半晌，判断黄丽澄让他加班，绝对不是查票那么简单，虽然不清楚黄丽澄的用意，但也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便回复说头疼，需要休息一下。黄丽澄将情况汇报给吕向前，吕向前给何冲发信息，让何冲看好押解的三人，同时不准非列车工作人员进入1号车厢，包括张文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