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拒绝飘零,我活捉了糜夫人

第24章 老王吓堆了

    砍草作垫,环骑为幕。

    吕布和严畯席地而坐。

    吕布:“你叫严畯?”

    严畯:“是,吾姓严,名畯,字曼才。”

    吕布:“何方人氏?”

    严畯:“吾家世居彭城。”

    吕布:“以何为生?”

    严畯:“县衙小吏。”

    吕布:“所供何职?”

    严畯:“门下录事。”

    吕布:“门下录事职位不高,却受县令亲重,为何弃职而逃?”

    严畯:“俸禄微薄,不能果全家之腹。平生所学,不能解生民之难。”

    吕布:“如此说来,尔学识必非同一般,敢问治何经典?”

    严畯:“精通《诗》《书》,熟谙三《礼》,亦颇好《说文解字》。”

    吕布:“吾亦颇晓诗经,尤爱秦风,汝试颂来我听。”

    严畯脱口而出,须臾之间,十篇告罄。

    吕布点点头,又问:“如今天下战乱,百姓流离,以汝之见,生民之难,以何解之?”

    严畯:“今汉家州牧各拥强兵,割据一方,实为社稷之大患,必待一大英雄降世,扫平天下,而后生民之难方可自解。

    不然,连年混战,岁岁扰攘,民无定居之所,何来桑稼之心?

    民不得耕作,商不得通行,则百姓福祉,从何谈起?”

    吕布听完,心道,此人见识虽不甚深,却也道出了一些实情,便又问道:“然则四海茫茫,此等英雄,何处可寻也?”

    严畯:“英雄何处可觅,吾却不知。然何人并非英雄,吾尚知晓。”

    “哦?”轻咳一声,吕布追问道,“你且说来听听。”

    严畯朗声道:“尸位素餐而放任自流,使民少无所学,老无所依,非英雄也,彭城昌豨,琅琊臧霸,河内张杨,皆此类也。

    欺世盗名而穷兵黩武,使民无所适从,辍耕废垦,非英雄也,沛县刘备,徐州吕布,关中马腾,皆此类也。

    生性残暴而乱杀无辜,使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非英雄也,兖州曹操,淮南袁术,江东孙策,皆此类也。

    位高权重而不恤苍生,使民僵死沙场,血流成河,非英雄也,河北袁绍,辽东公孙瓒,皆此类也。

    凤子龙孙而救国乏术,使民离经叛道,各行其是,非英雄也,益州刘焉,荆州刘表,皆此类也。”

    吕布一听,好家伙,这天下英雄,被他喷了个遍。

    成廉、魏越听他口出狂言,跳过来就想动用武力。

    吕布一摆手,笑道:“尔口气不小,这天下英雄,竟无一人入你法眼,未知弃官而逃,去投何人啊?”

    严畯道:“江东有某乡党,故去相投。”

    吕布道:“汝自认是吕布之侄,不投近亲,反靠远友,却是为何?”

    “这个……”

    被问到要害之处,严畯猝不及防,结巴了一会,辩解道:“吾姑父虽亲,却非明主,乡党虽远,然志趣相合,故而相投。”

    吕布追问道:“你观吾何人也?”

    严畯见他体格魁伟,相貌堂堂,却是一身灰布衣裳,不甚华贵,又见他身后马匹众多,麾下皆是仆人打扮,便答道:“阁下非商即贼。”

    哈哈大笑,吕布正色道:“某家便是吕布,尔既称我侄,还不速速以礼相见?”

    突然摊牌,搞得严畯措手不及。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传说中的飞将军吕布,竟然在这里出现,傻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火炭般红的赤兔马,那冷森森锃亮亮的方天画戟,不是最明显的提示吗,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出糗也出得太大了点。

    严畯后悔不迭,脸涨得通红。

    吕布起身道:“你口中的那个乡党,莫非是张昭张子布?”

    严畯惊道:“正是此人,君侯真神人也!”

    眼看蒙对了,吕布继续道:“子布先生虽一时之良干,然若论诛叛柔服,鞭笞天下,却非其所长。

    当今天下,烽火四起,所急需者,乃经武纬文之才,汝投其帐下,未必能尽展平生所学。

    而吾方经略徐州,亟需济世良才,汝若有意,郡县之职,唾手可得。

    如此,可免背井离乡之苦,兼能造福桑梓,大展宏图,何乐而不为?”

    严畯听懂了意思,也有点动心,却碍于面子,想推辞一番再说。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旁的成廉和魏越二人,手提钢刀,怒目而视。

    看那架势,仿佛不答应,非得人头落地不可。

    得了,面子诚可贵,性命价更高,答应了吧。

    严畯想到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父在上,小侄严畯礼过去了!”

    到底算是识时务之人,吕布搀他起身,询问行军事宜。

    严畯是彭城土著,道路颇熟。

    于是,吕布集合骑兵,杀了那伙盗马贼后,以严畯为向导,调转马头,从西北转向西南,疾驰而去。

    又行了半日,于黄昏时分,到达一个叫大龙沟的地方。

    此地位于彭城东南方向,距离彭城三十余里。

    虽然离城不远,却也是多见树木,少见人烟。

    寻摸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荒废的村落。

    吕布骑马按辔徐行,试图找一户人家,歇息一晚,也好避免露宿野外被人发现。

    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塌了半堵墙的茅草屋边,看到了活人的踪迹,因为屋前不远处有一口井,井口边的空地上,还有被水浸湿的痕迹。

    吕布命严畯叩门,好半天都没人回应。

    成廉不耐,想要踹门而入。

    吕布忙制止道:“算了,如今到处都是战乱,这家主人大概是举家逃难去了。

    这屋子破烂不堪,就算进去了,又能如何,还是另寻他处吧。”

    严畯也叹息道:“彭城自古繁华,人口稠密,即便是乡野荒郊,亦不乏鸡犬相闻的村落。

    可曹贼两次屠城之后,这些都不复再现了。”

    众人正说着,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名老叟从门缝中探出脑袋,不看便罢,一看门口站着几十名大汉和百来匹高头骏马,直接吓堆了。

    那老叟一屁股坐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脚却根本不听使唤。

    严畯赶忙上前搀扶,问道:“老丈,你贵姓?”

    老叟颤声回道:“我姓王啊,汝等是何人?我家中什物,不是给贼人抢走了,就是被官家征了去,再没有值钱的了。

    尔等若不信,尽管到屋里去搜,可千万别把我吃饭的破碗给摔碎了,我还指望它盛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