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此世的沈宵雪便是目睹到了，那时的自己跟苏岩，从小吵到大吵，再到冷战。

    即使如此，苏岩却依旧锲而不舍。用尽了各种手段，一路跟着她从藏剑山到千里剑陵。

    直到千里剑陵旁的小镇，最后夕阳下的那次决裂。

    这不由得让此世的沈宵雪再次疑惑于梦境的真实。

    这一切都与她在记忆碎片中所见的大差不差。

    随后，她便是看见，在自己跟李道尘进入千里剑陵后，苏岩也是随着一群剑修，进入到了千里剑陵中。

    从这里，梦境也是罕见的从苏岩的视角，转到了那时候自己的视角。

    千里剑陵中，山壁上，随处可见，各种缭乱却暗含剑意的剑纹、上古失传的剑经。

    亲眼看到这些，无论是她，还是李道尘，全都是有着如雷灌顶之感。

    “神霄仙子！幸好，你没听信那小子的谗言，不然，如何能见到这等先贤遗泽呢！”

    此世的沈宵雪听到，李道尘对着那时的自己说道。

    那时的自己口中并未应和。但看得出，心中也是认同李道尘的说法的。

    她亲眼看到。

    有剑修，在看到山壁上的一道剑痕后，瞬间顿悟出了地阶剑意。

    也有人，无需气运，一步从武尊，迈入了武王。

    还有人，瞬间领悟了一套地阶剑法，喜不自禁…。

    不仅如此，各种剑类灵器，也是随处可见，从皇阶到地阶都有。让人忍不住的遥想，在那剑陵深处，会否还有天阶灵剑。

    事情是从第七天开始发生变化的。

    此世的沈宵雪跟随着那时的自己和李道尘，逐渐的深入千里剑陵。

    渐渐的，身边就已经只剩下那些实力强大，武王以上的剑修。

    而他们所见的，也逐渐都是地阶以上的剑经剑意。

    至少都是圣人遗泽，有些甚至是真正的剑祖传承。

    就在第七天的晚上，那时的沈宵雪，亲眼看见：一个武王，在捡起一把地阶灵剑时，用此剑，亲手把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

    也有一个来自四大剑道世界的武王，在阅读一部剑经时，忽然一头撞在了山壁上。

    强大的道体，在那血色的山壁面前，竟好似豆腐一般脆弱。

    沈宵雪眼睁睁的看着他，脑浆迸裂，整个身体，都是化成了一汪血水，被吸进了山壁中。

    玄即，那山壁上，便是浮现出了一张扭曲的脸。

    仔细分辨，正是刚刚那个武王生前的模样。

    也有武王，一剑一剑斩向自己。

    逐渐变成了，满身剑痕的不祥之物，开始杀戮周围人。

    不仅是，梦中的沈宵雪和李道尘被惊到。

    旁观看着这一切的沈宵雪的意识更是骇然不已。

    此时，她心中浮现的，自然是白宿告诉苏岩的那番话。

    难道她所言是真？

    千里剑陵的开放，真的是剑祖的陷阱吗？

    那位剑祖，真的已经化为不祥了吗？

    然则，虽然亲眼目睹了禁区吃人，那时的沈宵雪和李道尘却并未选择离去。

    在此世的沈宵雪看来。

    他们和在场的所有剑修，都陷入到了，对此地剑道的一种痴狂中。

    比如自己。

    她从藏剑山感悟的剑意有三层。

    一境名为藏红尘，为玄阶。

    二境名为藏山河，为地阶。

    三境名为藏天地，为天阶。

    在进入千里剑陵之前，她便一直被困在藏红尘中。

    是那些石壁，让她顿悟到了第二境。此时，她也是怀着对更高层次剑意的执念继续深入。

    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剑祖。

    当此世的沈宵雪看到那所谓的剑祖时。

    终于是理解了为何白宿提到他时，会是那一副，厌恶与忌惮并存的表情。

    出现在沈宵雪、李道尘，以及来自四大剑道世界的几名强大剑修面前的，是一把巨剑。

    然而构成这把剑的，却不是精铁，而是血肉。

    不仅如此，在类似剑身的位置，他们看到的是无数的眼睛。

    那些，都是剑修的眼睛。

    或凌厉的锋芒毕露，或混沌无我…

    似乎与肢体上任何一对眼睛对视，都可以领悟一种剑意。

    而在剑柄的位置，却长着一张张嘴。

    每张嘴的口中，都在默默念诵着莫名的噫语。

    ……

    “钩沉界剑修墨不归，求剑祖，赐剑道！”

    “冬雷界晚辈卢红轩，请剑祖赐道！”

    ……

    然而，让两世的沈宵雪，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场几名剑道亚圣，竟似都没发现眼前的是一个何等样的臬兀一般，纷纷面色狂热的向着眼前的血色巨剑跪拜起来。

    就连李道尘，也不意外。

    “藏剑山末学李道尘，求剑祖赐教！”

    此世的沈宵雪看着这些人，忽然间便是想到了白宿对他们的评价。

    或许，他们真的是，想要变成疯子，却连门槛都摸不到的人。

    所以，目睹门槛就在眼前，才会不顾一切。

    他们当然看清了剑祖是什么东西，但他们根本不在乎。

    然而，这些人，虽然都是当世翘楚，却又如何能与四大剑道大世界的剑帝相比。

    在剑祖眼中，不能证帝的，都是鱼。

    下一秒，两世的沈宵雪，便都是看见，几名剑道亚圣的周身，全都爆发出了性质截然不同的剑气。

    竟是无一例外的，全被自身所修剑道反噬而死。

    若在外界，一名亚圣陨落，足以引发天地同悲。

    但在禁区之内，五十亿年的剑祖面前，却掀不起任何波澜。

    “你呢，也想要求道么？”

    于是，剑祖那成千上万道目光，便是望向了最后剩下的沈宵雪。

    那些嘴巴，或苍老，或年轻，或男，或女，发出的声音也是无比怪异。

    “不，叨扰前辈了，晚辈这便告辞。”

    沈宵雪毕竟不是像李道尘那样纯粹的剑修，看得出她此时只想离开。

    “你的剑，炼的不错。”

    “你还是，留下来，陪我吧。”

    然而，剑祖的声音，却是让沈宵雪，如坠深渊。

    此世的沈宵雪发现，眼前的她，也是如同李道尘等人一般，剑意开始失控。

    她看到，自己的身周，四散开了一片片剑刃状的雪花，目标却不是剑祖，而是自身。

    竟然，正如白宿的评断，和苏岩告诉她的那般，她在剑道上的天赋，实则也不过聊聊，还入不了剑祖的法眼。

    也不过，一条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