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闻言，脸上的神色，却并未因此，而由阴转晴：“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被人往脸上吐口水？”

    朱九眼眶一红：“因为，这样的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多一次少一次的都无所谓。”

    “我，我就是想让师尊看到，他们是怎么欺负我的！”

    看着白毛少女那张转眼间哭唧唧，梨花带雨的俏脸，苏岩也一阵无语。手里拿着竹简一时也举不起来了，只能放回去。

    这时，他不由又是想起了沈宵雪。

    若她少年时，也能如朱九这般，在沈家的日子，怕是会好过许多。

    “哼，哭哭啼啼，茶里茶气。”

    旁观的沈宵雪在心中冷哼一声。

    虽然，朱穗和朱九之间，朱九的境遇，更像儿时的自己，朱穗反倒是像那些家族里天赋出众的嫡兄嫡姐。

    但她反倒是更喜爱朱穗的性格。

    朱九的做派，不由得便总让她联想到小乞儿。

    想必，她平日里面对苏岩，也总是像这样挂着眼泪粑粑的样子达成自己的目的。

    自己便是笑不过她，又哭不过她，才会叫她有机可趁。

    顾楠依：“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苏岩：“哼，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也给我去神像前跪着！你师姐跪一夜，你就跪半夜吧。”

    ……

    一晃又是十年。

    这年，朱穗和朱九相继筑基，而苏岩也修炼到了金丹后期，只是元婴，依旧是没有头绪。

    而这一年，他也是将驭剑术，传给了俩个弟子，并亲自为她们炼制了飞剑。

    借用了穿越前，那两把最有名飞剑的名字一一紫影和青锁。

    “刷！”

    一道紫色剑光，划破晨雾。

    那剑上，白发紫眸的少女，除了朱九，还会是谁。

    十年后，她长高了些，但除了某个部位外，身形依旧是清瘦娇小。

    除此以外，容颜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剑光在空中盘旋了数周，当即便是朝着神山最高处飞去……

    望穿崖。

    这里是神山最高的一处山崖。传闻，这里沟通着上界。

    当年，天女降世时，便是落在这里。

    这些年，每每她寻不见师尊时，最后都能在这里找到他。

    “师尊，更深露重，你不会又在这儿，站了一夜吧？”

    苏岩正望着层峦云海出神之际，就突觉一道熟悉的气息，飞速靠近，紧接着，便是有一件毛茸茸的白色狐裘，被披在了身上。

    “你啊！又来！”

    “为师不是已经同你说过，一粒金丹在腹，早已寒暑不侵。”

    “你算算，这已经是第几件了？第九件，还是第十件？”

    “这神山里的狐狸，碰到你，也真是倒了血霉。”

    小徒弟第一次为他织就狐裘时，他还感动。

    别的不说，这手艺是沈宵雪八辈子都达不到的。

    但一次两次三次……五六七八次后。

    便只剩下哭笑不得了。

    每次都数落她，她却依旧，我行我素。

    让人不由地怀疑，她前世是不是跟狐狸有毒？

    朱九歪了歪头：“可是，师尊不是教过我么？”

    “身的触受与心的触受不同。”

    “冷暖，饥饿，困倦，乃是爱恨，这些在肉身上，随着修行，都可被逐渐断绝。”

    “但在心地上，却永远不能彻底断除。”

    “也不可彻底断除。”

    “无论修仙，还是武道，纵使最终登临绝顶，天地都能掌中握，人依然是人，只是从一个小写的人，变成了一个通彻天地的，大写的人。”

    “而若是真的在心地上，将这些也都革除了，那纵使修成了旷世强者，人也将不再是人，而将被异化成别的什么。”

    朱九模仿着苏岩的口气，将他曾经竹林授课时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这才道：“所以，师尊，还是会冷的吧？”

    “还是要添衣服。”

    苏岩：“……”

    苏岩只能抬头望天。

    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辩经上，已经有点扛不住这丫头了。

    “你又学会驭剑了？”苏岩转移话题道。

    距离，他传驭剑术，也不过才过去三天，朱九又会驭剑了！

    不过，苏岩对此已经再不会感到意外了。

    “你没跑去刺激你师姐吧？”

    “当然没有，我都注意跟她绕路走的！”

    “师尊，若我有跟师姐的争胜心，那我也不能比她更快悟道了，是吧？”

    “夫为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有没有争心，正是我与她最大的不同啊！”

    苏岩苦笑摇头：“我看，你可以出师了，我的真髓，你都已学去了。”

    “才不要！”朱九连连摆手摇头。

    那一头白毛，都不断“啪啪啪”的甩在苏岩身上：“我只是在师尊指明的方向上走得快些，若无师尊指路，我却不知要往何处去。”

    “若没有师尊，这世间，便不会有修仙者，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了。”

    “这世间，唯有师尊，能在武道之外，另辟出一条修仙路，我不可能创造这样的奇迹。”

    苏岩想到迟迟没有眉目的元婴，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是，九儿，师尊现在，也找不到路啦！”

    “这以后的路，可能就要靠你们去淌了。”

    但已经长高了的小徒弟，却依旧是如同以往那般，仰望着他摇头：“不会的，师尊！九儿相信，只要这世间的仙路没有彻底断绝，师尊便能带我们找到它。”

    “哼！”

    此时，苏岩的目光，并未与之那双紫罗兰色的明眸相对，但一旁的沈宵雪，却是一瞬不瞬，紧紧地盯住少女眼中神情。

    她心中可以肯定，那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