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感觉自己倒霉极了。

    倒霉的点不在于从叶家老宅获得线索后，如同被狗撵一般赶往体育馆。

    也不在于一到体育馆就被顾老板强横地安排任务。

    而是他明明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顾老板的战况，竟然就被一根金线连在了脑门上。

    不过叶景不愧为“金匮”的掌柜，在明显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情况下，仍然忠实地将顾世的指令传达了出去。

    似乎人类本能的，对死亡的恐惧，在他这里并不存在一般。

    ……

    顾世其实对人类个体的消亡并不甚在意，在他面前有太多生命逝去了，或波澜壮阔，或寂静无声。

    他更在乎的是人类整体文明的存续。

    所以此刻见到叶景脑袋上连着一根催命符，顾世也并未感觉紧迫。

    他仍然按部就班地收集着“天使”的信息，尤其是它所展现出的全新能力。

    “直径300米的圆形范围内，可被观察的人类个体数量少于3285个，六翼天使表现出较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拥有较强的攻击欲望，但模式单一且缺乏灵活性。”

    顾世一边追逐着全速躲避，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六翼天使，一边和叶景等人阐述六翼天使的机制。

    整个体育馆被高速激起的气流扰动，宛如飓风过境！

    不过即便如此，顾世的声音仍然能够不受影响地传递到叶景等人的耳中。

    “在可观测人数大于标定数字时，六翼天使会进入第三阶段，催动死亡预感，催化信仰凝聚，最终收割杂糅着恐惧的信仰力量，机动性全面提升，有大规模杀伤能力。”

    第一个被金线附着的人，已经出现呼吸性碱中毒的症状，马上就要陷入休克。

    顾世见状轻叹了口气，接着速度暴涨，一把揪住六翼天使的羽翼，强大的握力瞬间摧毁本就不太结实的中空骨骼，一声脆响让听到的人都后背发凉。

    明明不依靠羽翼扇动的升力飞行，可是在断掉一只翅膀后，六翼天使仍然失去了浮空能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休克状态，他们自身的恐惧将自己给压垮了。

    顾世跨过天使肉球般的身体，站在那只硕大的独眼之上，它瞳孔中的金丝还在不停增加，没有因为“坠机”而停止动作。

    顾世挽起袖子，左手五指并拢，锐利如刀锋，对准金线最密集的瞳孔就戳了下去。

    “噗呲”一声，黑的白的，蓝的绿的，汁水四溢。

    粘稠的体液没有让顾世产生任何顾忌，手掌在瞳仁中掏来掏去，最终“噗”地拔出了一颗橄榄大小的金色圆球。

    而那些有形无质的金线，在圆球脱离“天使”的眼睛后，一瞬间纷纷断裂，接着融化在空气中。

    此时的“六翼天使”比起从集装箱里刚放出来时，还要狼狈落魄。

    蓝绿色的鲜血混着浑浊的眼液，仍在汩汩流淌，折断的翅膀松垮垮地耷拉在一侧，洁净的羽毛再次沾满污浊。

    体育馆地面燃烧过后的灰烬，在天使坠地滚动间，涂满了它的身躯，整个“天使”再也不复曾经的圣洁威严。

    叶景带来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顾世的身影，甚至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工作，顾世如此暴力地解决掉那位不可一世的“天使”，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极其震撼的印象。

    而只有从“金匮秘典”中稍稍了解过顾世能力的叶景，还算冷静，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被金线寄生过的额头，暗自祈祷千万别留下疤痕，紧接着就听到顾世的招呼。

    “叶景，带人过来吧。”

    顾世等到叶景和更多支援的人手屁颠屁颠赶到，甩了甩手上的不明液体，把那颗金色结核放到了叶景带来的金属容器里。

    “今天也算带你过一遍工作流程了，之后进组织的岗位培训，都要以实战的方式进行。”

    见叶景闻言有些发懵，顾世笑笑：

    “第一步，鉴别荒谬异常。”说着他从叶景下属身上，取过一块半透明的信息终端，将“六翼天使”的一些信息输入其中。

    “第二步，对抗衍生破坏。”紧接着顾世拍了拍身旁那只瘫软的肉球，似乎在表示这是最简单的内容。

    “第三步……”顾世见到医疗组已经抵达现场，对那些或休克或呕吐抽搐的人一一施救，于是继续说道。

    “守护人类的未来。”

    ……

    “金匮”的组织能力再一次得到了体现，无需顾世吩咐，他们对幸存者进行施救，对现场进行保护，不光联络了警方封锁体育馆，还协调交通和医疗部门，妥善地安置伤者。

    这场灾难比较幸运的一点是，幸存者们全程要么处于催眠状态，要么在恐惧中涣散注意力，几乎不会泄露什么有关“六翼天使”的信息。

    但即便如此，叶景还是安排了大量的人手，跟进伤者的全程救治，并对他们可能的泄密进行封锁。

    而此前因为云启而导致具有“反向动机”特性的相关人员也全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如今这只“六翼天使”，也要入驻到那个安全的位置，被收容起来了。

    “干得不错。”顾世抽验了一些意外对策方案，远比当初他刚给“金匮”布置任务时要更加妥善，看来他们也在接受了这世界的另一面后，飞快将自己迭代了。

    得到顾世的肯定后，叶景简直比当年接手“金匮”的时候还要兴奋，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一脸殷勤地向顾世请教。

    “老板，那我们‘金匮’是不是可以把名字放到‘珠玑’和‘玉碟’前面了？毕竟咱们是第一个跟您出任务的。”

    “嗯？什么放前面？”顾世愣了一下。

    叶景也一愣，继续道：

    “咱们几家捏到一起之后的组织名啊，肯定是‘金匮’放前面最顺嘴吧？您说呢？”

    顾世脑子里翻腾起了一点过去的记忆，颇感好笑的说道：

    “别折腾了，你们太爷爷太奶奶那辈儿就研究过，这仨名字怎么组合都不会好听，别白费功夫了。”

    叶景心里叹了口气，心道想要压那两个家伙一头怎么这么难，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行么！？

    “那老板，您给取个名字吧，我们以后还有许多需要备案和归档的东西，没个名字不方便啊。”

    “ICP吧。”顾世随意道。

    “ICP？是什么意思？”叶景迷糊。

    “刚说的三条么，鉴别、对抗、保护，随便翻译成英文取个首字母，记起来方便点，你要觉得没特色还可以用拼音嘛，JDB？或者用汉字也行，鉴御卫？要么就甲骨文或者楔形文字？”

    这个必然会引起全世界注意的组织，从顾世随口编的几个名字看来，他真的不在乎到底叫什么。

    “好的！老板！就ICP好了！”叶景汗都快下来了，赶忙敲定了一个最简单的。

    “嗯，那就这么定了。”

    “记得把目前所有发现的荒谬异常及其详尽资料，全部记录在册。”

    “就叫ICP档案吧，明天早上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