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智融银行，行长办公室。

    “什么？云先生，您是说要2.2亿的贷款？”孙继承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嘿嘿嘿，高兴吧。”云杉故意装作一副【便宜你小子了】的模样。

    “听说央行将准，总行给你们发了5亿的贷款指标，你看我一下子就给你解决掉一半了，你不得请我吃顿饭？”

    “可是……”孙继承看着桌上的官方土地出让批文，为难地说：“海盛地产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

    “孙行长。”云杉打断道：“海盛地产一旦宣布破产，受伤的可不仅是上下游企业以及买房民众，连带的你们银行也会出现大批呆账。”

    “听我说，云先生，您是银行的贵宾，如果只是几千万的资金需求，我立刻就可以拍案做主，但2.2亿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孙继表示无能为力。

    云杉默不作声，将手中的透明银行卡在手中把玩着一阵后，才徐徐说道：

    “孙行长，实话告诉你，上面不可能看着海盛地产倒下，否则海城市的房地产商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连锁反应。

    但上面又不可能直接拨款扶持，所以才需要我这个掮客，懂吗。你就当是帮过桥了，我总有办法给你收回这2.2亿贷款的。”

    孙继承不是傻子，不可能被云杉的随便一番话给唬住。

    说实话，要不是云杉有无忧卡，孙继承早把他赶出去了。

    “云先生，不是我不信任您，但我需要向上面核实一下情况，才能答复您。”孙继承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任谁也挑不出理。

    “好吧，我理解。”云杉点了点头，“不过你顶多会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而已，我保证。”

    他将桌上的大红袍喝完，然后起身准备离开，“那就先不打扰了。”

    “慢走，云先生。”

    孙继承刚想长舒一口气，云杉又去而复返，笑着问：“对了，孙行长，你喜欢买彩票吗？”

    “不常买。”孙继承莫名其妙，不知道云杉为何有此一问。

    “送给你，晚上记得关注开奖。”云杉丢下一张彩票，然后转身离开行长办公室。

    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孙继承呆呆地盯着彩票。

    ……

    晚上，孙继承回到家，松了松领带，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啦，没精打采的。”孙继承的老婆赵金珠靠在身边，为他捏肩解乏。

    “还不是海盛地产的烂摊子，官方打算让我们智融银行兜底，还派了个不知真假的掮客来斡旋。”

    赵金珠笑着说，“明天派人去市政办公厅一查不就知道了。”

    “也是。”孙继承掏出口袋里的彩票，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机，调到彩票开奖直播。

    开奖已经结束，大屏幕上公布了开奖结果。

    “哟，你还买彩票呢。”

    赵金珠饶有兴致地抢过彩票，孙继承毫不生气，他本来也只当是个乐子，根本没当真。

    赵金珠仔细对着中奖号码，脸色从散漫到凝重，最后忽然惊叫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了，老婆？”孙继承伸出手掌在赵金珠面前晃了晃，“你别吓我啊。”

    “老公……中了。”赵金珠颤颤巍巍地将彩票递给他，口中喃喃道：“是一等奖。”

    “真的？”孙继承连忙接过彩票，反复和电视上的彩票号码比对。

    令他震惊的是，真的是一等奖。

    “这，这怎么可能……”孙继承瘫坐在沙发上，犹如一阵冰水兜头浇下。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世界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发生。

    别人随手送他一张彩票，正巧碰到几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如果不是巧合，蹊跷一定出在给他彩票的人身上——云杉。

    孙继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假如云杉真的是官方的掮客，那中奖无疑是官方对他的暗示。

    该不该亲自去核实？

    如云杉所说，就算他去问了也得不到确切答复，毕竟这事不能放台面上说。

    一时间，孙继承陷入两难的境地。

    犹豫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金雅倩，你还在银行吗？”

    “啊，行长，我在加班轧账，我很努力，请您不要因为上次的失误，把我调去……”

    “别罗里吧嗦的，我有急事。”孙继承不耐烦地打断，“去帮我查一下这个账户。”

    孙继承念出来的卡号非常好记，金雅倩一下子就明白是谁的银行卡了。

    “行长，这好像是云先生的卡。”她为难道：“查他的卡会在后台留下记录，总行会派人来调查的。”

    “让你查你就查。”孙继承声音大了几分，“还是说，你想调去看打印机？”

    “我查，我查。”金雅倩赶忙输入行长的口令，用最高权限查询了云杉卡里的近期流水。

    “行长，云先生最近的几笔大额转入是支票转账，发出方是各地的彩票站。另查到关联账户吴燎原也是我行的客户，稍等……”

    金雅倩顺藤摸瓜，将吴燎原的账户信息也调用出来。

    “吴燎原在一两个月前忽然收到一笔100万的转账，过了没多久，又收到彩票站的千万巨奖，并且很快汇入之前往来的那个账户。”

    “好，我知道了。”

    孙继承挂掉电话，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就连老婆的询问，他也置之不理。

    揣测上意是门学问，如果什么事都要上面把话说透了，那他的职业生涯也就结束了。

    很明显，官方不想让海盛地产成为房产崩盘的导火索，只要楼盘竣工解决民众的交房问题就万事大吉。

    对买房民众，对官方，对房地产商都是最好的结局，但银行呢？谁来给银行兜底？

    孙继承再次拨通了云杉的电话。紧张地等待彩铃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手机那头，云杉率先开口祝贺：“恭喜啊，孙行长，一等奖呢。”

    孙继承走进房间将门反锁，然后感叹道：“云先生，您真是手眼通天呐。”

    “过奖了，都是替人办事而已，各有各的道。”

    云杉委婉地说：“不过下次能别查我的账户了吗，智融总行刚打电话，问我什么情况，我说是自查。”

    “哎呀呀，这，这。”孙继承短暂的慌乱过后，急忙解释道：“肯定又是那群银行柜员，太不懂规矩了。”

    云杉没有戳破他的谎言，而是自顾自说起正事：

    “孙行长，如果你能行个方便，日后若有需要，我云杉也必定全力相助。”

    孙继承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被简单的口头人情唬住，他谨慎地追问道：“这场合作三方受益，可唯独我们银行……”

    云杉早已料到孙继承会有此一问，他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诱饵：

    “市政公共储蓄，智融银行虽然一直在努力争取，但似乎总是竞争不过四大行，对吧？”

    孙继承眼睛一亮。

    公共储蓄对于智融银行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诱惑。

    哪怕只分得一小杯羹，也足以让他在总行评选的年度十大行长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更何况，这还能一举解决银行这个季度的放贷任务，吸储和放贷业务两手抓，这是多大的业绩啊。

    “孙行长，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贵行的无忧卡吗？”云杉说了个题外话。

    “总行有规矩，不能问。”

    “有些事，官方不会亲自下场，但又需要有人去做，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人。”云杉讳莫如深，顿了顿才接着说：

    “我不仅可以告诉你下次的中奖号码，更可以提前预告，近期将会开出2.2亿的大奖。”

    他的话中处处透着暗示，就差告诉孙继承，他不是简单的掮客，而是一个能够左右大局的白手套。

    孙继承看着手上的彩票，深呼吸一口气，孤注一掷地说道：

    “云先生，我行有5亿的贷款指标，您能帮我完成吗。”

    “小事一桩。”云杉端着腔调说：“加倍奉还。”

    “您的语气模仿半泽直树真是惟妙惟肖，希望您可别让我在总行土下座噢。”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