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大柳树后的彭关早已心灰意冷。他的子弹已经完全耗尽，精神力也因频繁使用能力而接近枯竭，无法再次动用。

    他已经近乎失去了所有有效的反抗手段。

    可惜了，就要交代在这了吗？

    在夜幕的笼罩下，谁也没看到，那些打在大柳树上的子弹刚深入树皮，碰到树干，就尽皆消失，没留下除了炸裂的树皮以外的哪怕一分存在的痕迹。

    包围圈一点点缩小，彭关的背不禁下意识贴紧了柳树的树干，肩膀上的血液无意间擦到了柳树干枯的半边。

    鲜红的血液擦上漆黑的树皮，不但没有显得分外显眼，反而在一瞬间内被抹去，或者说被漆黑的树干所吞噬。

    在这一刻，彭关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支撑的依靠，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在一片虚无的世界里疯狂旋转，正在被虚无的世界所吞没与同化。

    他好像看到了一座古朴的森林，树木上攀附着藤藤蔓与厚重的青苔。

    森林中有一座古寺，庙墙纷纷剥落，露出土黄色的砖块。

    庙门敞开着，庙宇中央是两尊佛像，两尊佛像相对而坐。

    左边的佛陀，手里拿着一只朱红色的木鱼，嘴角微翘，面露慈悲之相。

    右边的佛陀，手里拿着一只原木色的木鱼，敛眉低目，面露沉思之相。

    仔细看去，那哪里是一座寺庙。

    两尊佛陀中间处，有一条细长的线。

    那条线硬生生撕裂了整座寺庙，将其一分为二。

    而当一整寺庙被硬生生劈成两半时，两边的寺庙仿佛有活性一般。

    墙上的砖瓦开始分别自行蔓延，补全了各自另外半边的窟窿，形成了两座完整的寺庙。

    两尊佛陀自行转动，面朝着庙门，身上各露出了数道裂痕。

    这时，彭关感到自己的意识被猛的一拽，当他再次恢复清醒时，便已站在一片密林之中。

    面前是刚刚所见的那座寺庙，不过庙里只剩下了一尊佛陀，佛陀手中端着朱红色的木鱼。

    庙门上挂着一副牌匾，牌匾上积着厚厚的灰，看不清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彭关四处张望，天空阴沉沉的，满是乌云。

    确定周围没什么其他标志性建筑物之后，彭关试图爬上旁边的一棵古木确认处境。

    可他爬了半天，再低下头来看，竟离地不超过三米。

    有古怪，彭关不再坚持，翻身跳下了古木。

    他开始一步步试图靠近庙宇，但刚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

    他有一种古怪感，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古怪。

    彭关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向庙宇丢去。

    一声轻响传来，石子准确地落在了佛像身上，滚落下来掉在地上，没有激起任何异常。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急忙转头看去，看到张云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头发凌乱，左腿外侧有一道深深的血槽。

    她刚准备爬起来，就感到有一个热得发烫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脑门上。

    “不许动，名字？”

    “张云茹，还有，不要用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指人。”

    彭关不为所动，枪口仍然纹丝不动。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有一样东西忘记问你了。”

    “代价。”

    “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用一把什么型号的枪顶着我的脑袋。”

    “格洛克17型，而且不是我，是党项项。”

    彭关这才把枪口放下。

    这时，张云茹猛地暴起，忍着腿上的疼，用没受伤的那只脚将彭关绊倒，

    在彭关摔倒在地的同时，身体迅速半蹲下来，同样用一把枪顶住他的脑袋。

    “姓名”

    “彭关。”

    “你第一次是为什么杀人？”

    “为一个无辜的孩子报仇。”

    “你昨天晚上因为什么睡在地板上？”

    “我们两个压根都没有睡觉。还有同样，不要用一把没有子弹的枪顶着我。”

    张云茹缓缓起身，轻轻摇了摇头，在彭关面前晃了晃手中的枪。

    “不，我的里面还有一枚子弹。”

    彭关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不是，姐姐，你不用玩得这么狠吧。”

    张云茹没理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座寺庙，问道：“你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什么是场景？”

    彭关将他的所见向张云茹描述了一遍。

    张云茹皱着眉头说：“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僧侣对坐在同一间寺庙里争辩不休。”

    这时，彭关又转头看了一眼寺庙，那种奇怪感更浓郁了。

    佛，

    好像，

    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