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画的饼很大，也很香，更重要的是，这个饼看起来并不贵。

    若真的按田豫所说，有四路大军共击邺城，那攻破邺城其实并不难，损失不了多少士兵。

    故而张燕爽快答应了田豫屯兵中丘的建议，并承诺只要田豫说服了黑山部和于夫罗，他就立刻出兵响应。

    为了帮田豫快速联络上于毒等部，张燕还派出了杜长及一百骑兵随田豫同去。

    对此，田豫很是开心。

    万事开头难，有了这一百黑山骑兵，日后收服十万黑山军还会远吗？

    公元192年一月初四，辰时，张燕站在城头，目送田豫一行人远去，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待得完全看不见了，张燕才下了城墙，对跟在身后的县尉吩咐道。

    “把那牢里几个袁军宰了，这位田先生做事不拘一格，我看这冀州，怕是又要变天了。”

    ……

    田豫一行人绕过袁绍控制的襄国县、武安县，又越过了清漳水，终于在一月初七的中午来到了荡阴县境内。

    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所谓荡阴，便是荡水之阴。

    在数百年后，荡阴又有了新的名字，名曰汤阴，岳武穆之乡。

    但如今此地却并不太平，荡阴县位于河内郡、上党郡、魏郡三地之交，西接黑山诸贼，东南方又有南匈奴于夫罗囤于黎阳，正是鱼龙混杂之地，强人盗贼之乡。

    田豫一行人才刚到荡阴县便连着发现了好几个鬼鬼祟祟的哨探，如若不是张燕送了一百骑兵护卫，田豫怕是走不到荡阴县就已经被人多次打劫。

    与张燕得到了朝廷编制的西山部黑山军不同，黑山部的黑山军还是原始山贼形态，几十个渠帅各自为政，平日里也不事农桑，没了粮食便只管下山劫掠，如此粗放原始的状态，也难怪他们会在一年后就被袁绍剿灭。

    “杜老哥，这次联络黑山部全靠你了。”

    “田先生言重了，俺老杜办事你放心！”

    开始和田豫接触时，杜长是很紧张的。

    在他看来，这位田先生是正经的官身，是读书人，是冀州别驾，而他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山贼头子，虽然名义上也是大汉编制的黑山军，但实际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此巨大的身份差异，杜长已经做好了被冷眼相待的准备。

    可这位年轻的田先生竟一直以兄长之礼对待自己，这样的尊重让杜长很快就和田豫熟络了起来，如今的他已经有些不像是护卫了，反倒更像是田豫的家将。

    不过在田豫看来，他的魅魔级别还是差了点，要是老刘早就上手了，可他却依旧保有些矜持，都三天了还没能上手。

    哎，果然收买人心这种事还得是老刘来。

    待得距离县城还有数里，杜长道：“田先生，我们带几人先进县城找眼线传个信，等他们渠帅答应与我们会面了，我们再随他们上山寨。”

    “好。”

    田豫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毕竟他们是去谈联盟事宜的，贸然就冲到人家山寨前，很容易引起误会。

    “子龙随我去荡阴，王大胆，你率军在此等候。”

    “唯！”

    在有着丰富山贼从业经验的杜长带领下，一行人顺利进了城，并来到了市场所在。

    “柳市长，还认得我老杜吗？”

    杜长到了市场并不买东西，径直找到了巡查的市长。

    荡阴县市长叫柳小眼，人如其名，眼睛很小，个子也不高，虽然才四十多岁，但看上去已经是个小老头了。

    “哟，什么风把你老杜吹来了？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买卖？”柳小眼左右瞟了眼，带着杜长一行人到了个方便说话的偏僻角落。

    杜长道：“是刘幽州那边的人找我家将军，想联合咱黑山军的各位大帅，一起做件大买卖。”

    “那你们来的可真够巧的。”

    柳小眼嘿嘿一笑，道：“昨天几位大帅才在鹿肠山聚会，共同商议报仇的事情。”

    “几位大帅要教训教训那个没卵蛋养的狗东西？”

    “可不是吗，自从去年冬天那小子打败了白大帅，他就越来越嚣张了，咱们黑山部的好汉每次下山打秋风，他都要来给我们干上一仗，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把咱们黑山军当软柿子捏喽。”

    “那小子也就万把人，咱们黑山军几位大帅联合起来，还不随便干他？”

    “那肯定随便干啊，这不，各位大帅已经商量好了，再过几日就一起出兵，把那小子赶出东郡。”

    田豫静静听完，大概明白了柳小眼和杜长说的是什么事情。

    这所谓“没卵蛋养的”就是曹操，白大帅应该就是白绕，在初平二年的冬天，曹操为了帮助袁绍稳定后方，从河内起兵进入东郡，击败了黑山军，被袁绍表为东郡太守。

    而现在，这些黑山军大帅正准备复仇，和曹操干上一仗。

    这些历史倒是还没改变，看来袁绍还是决定靠他的好兄弟孟德来顶住南方战线，邺城那边应该是另有人负责。

    历史上，这些黑山军被曹操打的大败，从此曹操声威大震，被刘岱为首的兖州士人当成保安引入了兖州。

    所以说这波我是要帮黑山军干掉曹老板？

    田豫眉头微蹙，有些头疼。

    别看他在界桥战场上和袁绍硬碰硬一点儿也不怵，那主要是因为公孙瓒手下是正儿八经的幽州边军，整个汉末都能排进前几的，只要指挥正确，正面作战绝对给力。

    但真要让他带黑山军跟曹老板干一架，他还是有些怕的。

    毕竟曹老板可不是像袁绍那样在后方看的统帅，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将军在用，无论干嘛他都是亲自率队冲锋。

    这就导致曹军的士气和临阵应变能力都比袁军要高上一筹。

    再加上曹操集团现在虽然还不是完全体，但也有了基础框架。

    武将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文臣有荀彧、戏志才，无论是大局把控还是临阵策略都是汉末顶尖。

    而黑山军这边呢？

    大概只有人多这一个优势了。

    但在战场上，人多有时并不一定是好事。

    尤其是像黑山军这种各自为战的乌合之众。

    虽然看起来人多，可实际上只要一个大帅顶不住了开始逃命，其他大帅就会有样学样，最终演变成好几万人被一万人追着打的画面。

    最最重要的是，曹操那边的部队是完全听他指挥的。

    而田豫却觉得他可能指挥不动黑山军。

    这就是地狱难度副本吗？

    还真是让人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