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小心翼翼伺候了楚怡然近二十年。

    哪怕是用指甲盖想，他也能秒懂楚怡然是什么心思。

    再世为人，他对楚怡然也谈不上“恨”。

    毕竟前世的果，都是自己“舔”出来的。

    但有一句话，已经刻入他的骨髓里。

    幸福其实很简单，远离楚怡然就好了。

    秦风大步向外走去。

    至于什么敖主管，已经完全不在他眼里。

    手掌拍红的听众们，也不在楚怡然眼里。

    楚怡然眼睁睁看着秦风往外走，她顿时急了。

    应该在的听众都走了，歌还有继续唱下去的必要吗？

    楚怡然把麦克风丢向主持人，接着三步并做两步，跳下舞台追了出去。

    至于身后的惊呼声一片，她全然无视。

    “秦风！”

    一声尖叫。

    声音里带着怨恨的情绪。

    虽然兄弟们齐齐回头，但秦风并没有停下脚步。

    路边，秦风拦下一辆出租车。

    楚怡然以为秦风要逃，她疯了一样地冲过来。

    其速度之快，宛如脱兔。

    “姜律师，今天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

    姜彩平看了看楚怡然，又看了看秦风。

    她微微张开的口，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楚怡然死死拽住秦风的衣角，目光犹如一支凌厉的利箭一样射向秦风。

    满脸惊愕的黄欢乐挠了挠头，说：“我们退远点吧，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在这里碍眼了。”

    暖阳和煦。

    微风徐徐。

    周围没有旁人。

    只有偶尔疾驰的轿车呼啸而过。

    “松手。”

    秦风淡淡一语，有着不容拒绝的锋芒。

    然而楚怡然没有害怕松手，反而更用力。

    她咬牙道：“秦风，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风凝视片刻，不禁潸然一笑：“什么什么意思？”

    楚怡然情绪激动：“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

    秦风把目光投向远处，视线里，有一个卖力表演的艺乞。

    “别问，问就是不爱了。”

    这话落在楚怡然耳朵里，不啻平地一声惊雷。

    虽然她有想到过这种可能。

    但并不代表她能接受这种结果。

    不爱了。

    这三个字就像凛冽的寒冰一样，砸在了楚怡然心上。

    它比秦风在足球场递出又抢回的情书，更令楚怡然难受。

    它比秦风在三合酒楼里，那些攻击性的语言，更令楚怡然愤怒。

    难受和愤怒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结成了一幅幅画面，在楚怡然眼前浮现。

    清晨的热牛奶。

    午后的爱心甜品。

    折成千纸鹤的情话。

    头上的DIY发圈。

    枕边的毛绒公仔…

    过往六年里，秦风为自己所做过的，楚怡然都能想起。

    正是因为有这些点滴的存在。

    所以她才会在众多的“表白者”中，唯独留下秦风。

    可现在呢？

    曾经胜出的“表白者”，变成了“背叛者”。

    楚怡然不理解，也不接受。

    通常来说，一个人性情大变，是因为经历了某件大事。

    秦风身上能有什么大事？

    足球场的情书事件是转折点。

    在那之前，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他还是阳光暖男，专门跑过来跟自己说不要紧张。

    在那之后，他黑化了。

    所以，最后一场考试期间，他的思想经历了什么？

    想到这里，楚怡然忽然感觉自己悟了。

    最后一场考试是英语。

    试卷的最后一道题是作文。

    题目叫Choose。

    翻译过来，就是选择。

    是了，高考是人生中的大事件。

    高考过后的选择，更是决定人生方向。

    楚怡然的身体有些颤抖。

    “你是因为我学习成绩不好，所以嫌弃我吗？”

    “嫌弃”这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的感情是不含杂质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现实。”

    秦风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的目标是搞钱。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说我现实。

    但唯独你楚怡然没这个资格。

    “你对我的感情含有杂质吗？”

    秦风为什么能成为楚怡然众多最求者中，留存下来的唯一？

    因为他长得最帅，有钱买礼物，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因为他有目标，有自控力，有光明的前途。

    以这些作为基础的感情，算不算纯洁？

    楚怡然深吸口气，她怨恨的眼神，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情人。

    “六年！”她不顾形象地高声喊道，“我陪在你身边六年！除了身子没给你，其他都给你了！你说我有什么杂质？你说啊！”

    正好路过的小轿车，歪歪斜斜晃了一下。

    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眼里，秦风成了渣男。

    楚怡然还在继续输出。

    “一直以来，我学习成绩没你好。”

    “我以为大学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门槛，但没想到它不仅是门槛，更是天堑。”

    “秦风，你知道吗？”

    “在足球场上你递给我情书时，我心里有多开心。”

    “可我还没来得及同意，你反手就把情书抢了回去。”

    “在三合酒楼时，我虽然嘴上抱怨你，但只要你过来牵我的手，我就会不顾一切跟你走。”

    “可你，攻击性的语言脱口而出，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

    “是我天真了。”

    “你帮我实现了那么多的愿望，到最后，你自己却成了我的愿望。”

    “我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

    心如古井无波的秦风想着，楚怡然这番话，顶天能有三分真就算她良心未泯。

    “楚怡然。”

    “你扪心自问，你口中所谓的六年感情，究竟是我对你的，还是你对我的？”

    “我送你一句话吧。”

    “苏格拉底让弟子们拾麦穗，弟子们低着头一路挑挑拣拣。”

    “等他们走到尽头时才如梦初醒，发现手里的麦穗不如前面丢弃的大。”

    “苏格拉底说，这块麦地里，肯定有一穗是最大的。”

    “但你们未必能碰见它，即使碰见了，也未必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因此，最大的一穗，就是你们刚刚拾起的。”

    说完这句话，秦风将自己的衣角，从楚怡然手里猛地抽了出来。

    然后他转身而去，无比潇洒。

    楚怡然紧紧盯着秦风的背影，她心里怨恨、不甘、愤怒、无力等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

    “然然，秦风跟你说了什么？”

    一直远远观望的高思云走了过来。

    楚怡然咬牙说：“思云，秦风背叛了他曾经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