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的惊疑萧夜心里理解，其实这种受天道影响的首因效应，只应验在与他有因果的事上。

    无论小西是在冥界，还是在人界，只要是和萧夜毫无关系因果纠纷的事情上，她依旧可以为所欲为，只要行事不太出格，天道都不会对她作出太大的束缚。

    “准备好了麽？”良久后小西凝重的点了点头，身上的气势逐渐增强。

    直到威压达到化神圆满之时，萧夜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全身传来不堪重负哀鸣，意志在逐渐削薄，明亮的月光在他的眼中逐渐落寞。

    “你真的是西王母吗？”昏迷前萧夜发出一句细若蚊音的询问。

    “你猜。”小西脸上浮出细汗，倒不是释放气息有多大的难度，而是对于力度控制很关键。

    祂的转世身若是陨落在她的手上，就算真是西王母也得马上卷铺盖走人，踏上朝不保夕的逃亡之途。

    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随着气息增强到凝神初期的时候，人间界的空间开始呈现蛛丝网状，萧夜不堪重负的身上浮现一道淡蓝色的光膜。

    维持在窒息的压力之下不被压崩解，又时时刻刻的不断承受着逐步增强的施压。

    淡蓝色的光膜相当于将来自小西身上的气压给过滤了一遍，将来自外界威压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元空间！！！”小西神识观察着已陷入昏迷状态的萧夜，仅仅几息后一股玄妙的波动在他的识海一闪而逝。

    萧夜的意识经过一段暗无天日的黑暗后，出现在一个什么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的异空间里。

    什么都没有是他感觉不到任何物质，什么都有是因为那种动一下手指都艰难的感觉依然存在，且比外界更为严重。

    就像落入充满了气态化的胶水中，每一次挣扎都仿佛被整个空间所束缚。

    “喷泉的高度不会超过它的源头，你体内潜藏的底蕴不会超过你心中的信念。”熟悉的声音再次想起，回荡在整个元空间里，形成一阵阵回音。

    “师傅？”萧夜惊疑。

    “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若三分钟不能适应反物质形成的元空间，你会因无法承受这里的反重力而被压得形神俱灭。”

    一宛刺目的虚幻太阳缓缓升起，将黑暗驱散，将距离萧夜不远的焦石上一位老者露出身影，背对着他。

    “信念？”萧夜挣扎了些许，重复了一句，“可是我的信念是什么？”

    萧夜自嘲轻笑：“总不可能努力的成为天问的优质打工仔吧？”

    “你还剩两分钟，三分钟是你如今神魂强度在这里能抵抗的极限。”老者依旧没有回头，语气毫无波澜无喜无悲。

    “为自己而活？好像求生意志也没那么强烈，至今我都不能明确我是为我而活，还是为祂而活…”

    萧夜隐隐能察觉到一股极度的疲惫在心神弥漫，深深的困意与强烈的预警，他依然不为所动。

    “还剩一分钟，看来你选择摆烂了，人非圣贤孰能无情。”老者回头苍老的脸庞，熟悉的面貌，给萧夜带来一股复杂的间隔。

    在萧夜的心里突生一股熟悉的陌生，他甚至开始怀疑面对他前几天的质问，师尊回应的是他还是祂。

    “她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可以死在任何因果，但在你的心里她不可以因你而亡，不可以为你而陨，不可以死在你面前，这是你与身俱来的骄傲。”

    老者慈眉善目的双眼浮出一抹笑意，和蔼的语气中仿佛洞穿了萧夜的内心。

    “之子莫若父，虽然你不是我的父亲，确亦师亦父，你是想把董小玉拉入进来？”萧夜回忆了一遍，这一世就和此诡交涉最深，利用得最多。

    至于黄府众人包括福伯，此刻依旧只是凡人，小黑四人强行凝气的修为忽略不计，魂灵进来此处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

    元空间内突然泛起一阵幽光，天空中突然撕裂开一个口子，一道倾国倾城的佳人从其内飞出，空间裂缝瞬间合拢，毫无一丝痕迹。

    轻纱披肩，花容月貌的古典美人，曼妙的身姿仅仅是遥遥观望，就令人心猿意马。

    前一秒还在和判官商谈清水河突现仙界之人，下一刻就已身陷绝境的小玉大惊失色，满脸的恐慌与迷茫。

    元空间只有精神体才能进入，小玉虽然身为鬼二代，但在这种层次的空间里，哪怕化神圆满的判官也如同凡人一样不值一提。

    层次局限认知，不明真相的小玉奋力挣扎，越挣扎反而受力越紧，根本不需要呼吸的她，竟然感受到了死亡的窒息。

    就在她绝望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令她脸上充满了惊喜，若能在死前再见他一面，身陨又何妨。

    “我会被祂夺舍吗？”萧夜望着闻听到他的声音的小玉，奋力挣扎想回头观望，确因此地特殊她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心中突生一股莫名的动容。

    “不会。”老者斩铁截钉，夺舍是一个神魂取代另外一个躯壳，将原主吞噬或赶跑或封印，但本身就是同一个神魂何来夺舍？

    “祂能主导我的意志？”时间来到了不足三十秒，萧夜能够感觉到意识在逐渐削薄，仿佛随时会崩溃，但依旧问出了心中最大的怀疑。

    “不会，你一直都是你。”老者含笑回道。

    “算了，姑且信你一回。这是我两世加起来最没有把握的一场豪赌，若有一天我的意志会被取代，我宁愿就此消亡。”

    萧夜不再挣扎缓缓的挺起了胸膛，很自然很随意，如履平地，一层层暗红的流雾在他身上飘浮，双眼充满了平静。

    “火。”萧夜单手张开手掌。“云”，从容不迫的脸上，口中轻吐。

    暗红环身而缭绕的薄雾，如同火焰形成的云雾从他的脚底往上，末过头顶化为一道道流线，不断的向上冲刷。

    “诀。”一声厉喝，萧夜伸出的手掌突然握拳。整个空间的反重力蓦然一震，一股无形的波澜与萧夜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他周身方圆十公里内在于一丝一毫的压制，其中就包括小玉所在的位置。

    “火云决从来不是什么神通，它是我本身的一部分，如同手脚一样如臂挥使的能力。”

    萧夜望着老者，二人相对而视。

    直到此时萧夜才发现两人虽然都在元空间里，但确身处不同时空，准确来说师尊的身影略显虚幻，他是投影分身。

    “需要什么信念，心念的变化，随心而御，随心所欲随心意，幻鳞炎甲。”

    萧夜率先打破了沉闷的寂静，双手被负于后背，风清云淡毫无任何动作。

    一层层虚幻的火焰在其身上燃烧，从虚幻到凝实转瞬成型，曾经赤红的铠甲此刻已化为金焰，蓝纹，赤甲，头盔上的鳞角闪闪发光，泛着致命的寒光。

    幻鳞炎甲凝型之后，萧夜浑身一震，无数火雨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这里是元空间没有见效的呈现条件，若是在人间界必然声势骇人，飞出去的都是火焰凝聚的鳞片，杀伤力极其可怖。

    外界还未脱离元空间未苏醒的萧夜，天空中漩涡内四足金炎停止了蓄势，飞速幻化向一头神俊的形态融汇凝聚。

    体内的气海无引自转，疯狂的吸收被天空漩涡吸扯而来的天地灵气，筑基初期的修为快速攀升，几息后就完成了突破，筑基中期。

    功法杀戮仙诀突破到了第四层，这是没有借用系统水到渠成的完成突破，甚至都没有萧夜亲自引导运行。

    “这才是他的真容？”恢复自由的董小玉迫不及待的回头一望，这一眼就令她痴了迷了，犹如被点了定身穴，遥遥的注视着萧夜。

    心境的变化，致使外界修为的突破，解锁元空间里反重力的适应，神魂质量的改变，头盔隐化露出那一对冷俊的双眸。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她心防失守，“若他当初以真身初识，恐怕……

    来自冥幽深处铁血无情的谛听，恐怕都不及他一丝神韵。”

    元空间内萧夜此刻的颜容并非黄多金的面貌，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一股高傲的霸道从他身上赫然弥散开来。

    一阵阵暗红薄雾从下到顶形成流光不断流转，那是实质化的煞气。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一对剑眉下冷冽若霜的眼眸，透露出一股引人痴迷的沦陷其中。

    嘴角一丝丝弧度透露着自信与从容，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真正信任一个人需要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但质疑一个人往往只需要倾刻之间，我相信师傅说得是真的。”

    萧夜没有急着离开元空间，森冷的目光注视着老者，暗沉的声音淡漠的说道：“但是，一句话可以有很多种意思，就像一堆木头，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数量。”

    “你能对我质疑是好事，有些木头腐朽不可雕，有些良木浑然天成。”

    老者面露欣慰的点头，依旧是那副和蔼的语气慈祥的面貌，在萧夜的眼中化为晶光消散一空。

    “我送你回去吧，小玉。”萧夜端视着前世师傅消散空荡荡的焦石，良久后才移开目光俯睨的望着董小玉淡声道。

    面对萧夜的目光董小玉心中一颤，心底骤然一凉，虽然在见到他真容之时就有预料，但真正面对的时候确心如绞痛。

    “你…能告诉我你的真正名字吗？”董小玉鼓起勇气，猛然抬头毫不妥协的与萧夜对视，大声问道。

    “萧夜。”萧夜漠视的眸光中看不出一丝杂光，冷酷的声音中毫无波动。

    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眼角有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锋刃一样，被他目光所视，如同被刀切割在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