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宫，缥缈仙宗内一座仙山琼阁，通天的瀑布悬挂形成一道浩大的银色光带。

    瀑布之上是巨大的河床，清澈的水流相比下方的狂暴，上流是宁静的流淌。

    一道妙曼的身影盘膝而坐的悬浮于空，时而温和时而狂暴的气息从其体内流溢而出。

    此女外套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

    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很有出手芙蓉的仙女姿容。

    “如果是我，就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突破。”

    金光一闪冷峻的身影逐渐清晰，淡漠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一股玄妙的金光一闪而过，将此女的顿悟打断。

    “萧前辈。”柳姬睁开双眼，露出一抹欣喜，起身微微欠身。

    “无论哪个世界，都不缺乏无知的蠢货。”萧夜冷眼数落的声音，流落在柳姬耳边，并未引起后者的气愤。

    这倒令萧夜感到颇为诧异，紧接着脱口直言道：“你喜欢本帝？”

    “我……”柳姬闻言俏脸微红，欲言又止满脸的尴尬，既因萧夜的直言不讳感到意外，又为不知如何回答而感到窘迫。

    萧夜仿佛不知委婉为何物，直男附体继续问道：“因为什么？生化意境内来自我神识所化小丑的挑逗，还是飞仙城的调侃？”

    “也许……都有吧。”柳姬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扭扭捏捏细若蚊音的小声道。

    萧夜眼中露出复杂，摇了摇头道：“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你所知道的不一定是真相，你看到的结局未必是真正的结局。”

    “什么意思？”柳姬抬头，注视着萧夜凝声道：“我知道你不是灵界之人，当你离开后也许我们以后都不会再相见，但我只想尽我所能的去做一些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

    “无论落在旁人眼里是多么的愚蠢，我控制不了自己。这几千年来向我表达爱意的天之骄子数不胜数，我都是不屑一顾。”

    柳姬鼓起勇气不再低头躲闪，神情灼灼直视着流光溢彩的萧夜元神，一吐心扉诚然的说道：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霓虹，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萧夜并未回答这个问题，眯着眼睛冷漠道：“飞仙城生化意境里我并未给你特殊优待，在此之前我的原计划是助你突破拉你下水，天南此起彼伏的劫象就是拜我所赐，我这样说，你还觉得有一见钟情吗？”

    “所以你拉我下水的方式就是你的坦诚相待，阻止我突破，避免我被你的天劫所牵引而身陨道消？”

    柳姬闻言不为所动，反而露出一个倾城倾国的笑容，舒展的眉宇间露出一抹笑意反问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萧夜顿感无语，柳姬在他眼中倒也并未如柳天河所言被迷雾遮掩。

    她两千年的时间线比较单一，修炼，历练，修炼，挖宝，修炼，宗内小比，修炼，宗外大比，修炼，探险，修炼……

    整整两千年，时间线上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未来看不透，原因竟然是在遇到自己后开始模糊。

    任何试图窥视自己命运的人，都会遭受反噬。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两种人例外，第一种自己尝试专研，第二种比祂强或者境界层次等同祂的人。

    “人应当学会与自己告别，没有一种未来是从想象中诞生的。”柳姬挽了挽轻纱，一个瞬移出现在萧夜面前，玉手在萧夜意外的眼神中抚摸向元神体的脸颊，轻柔的声音流转在耳边。

    萧夜一把抓过脸颊上的玉手，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洒然一笑，“若非时间有限，真想带你游离万水千山。”

    “君无戏言，你既然答应带我游历千山万水，可别一辞而别。”柳姬眨了眨眼，一抹俏皮浮上精致的面容之上，抓起萧夜的手小指拉钩。

    萧夜张开双手，本能的欲相拥将柳姬搂入怀中。

    途中僵硬了片刻，一种异样的感觉蔓延全身，犹豫间在柳姬失望的眼中化为点点晶光，消散无形。

    “后会无期。”萧夜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之中。

    “你自称帝，莫非打算行小人行径食言？”紧随其后的是柳姬巧笑盈盈的调笑之音。

    从碧游宫出来后，萧夜出现在缥缈仙宗的万里之外，独自浮空满脸怪异，“我竟然被调戏了？”

    任何时候都是以目地为出发点，遇到一个朦胧“少女”的主动出击，他竟然感到一股由衷的不忍去利用她，这莫非叫作传说中的动容。

    “我去碧游宫要干嘛来着？”

    “哦，对，通过柳姬试探骑牛老头的虚实，可柳姬的时间刻度里没有老头反而有我，我和她又没产生因果线怎么会有我呢？”

    萧夜暗自猜疑自我分析，完全没注意到他那厚如城墙的脸颊，多了一股徘红之色。

    也许是柳姬在萧夜眼中太过单纯，相比萧夜的世界，她就像朵一尘不染的雪莲花，万千男儿心中的白月光。

    两千多岁的元婴圆满，前世看过很多小说里的主角，晋升到这个境界都没这么年轻。

    萧夜的修为是例外，准确来说他只突破了一次小阶，水到渠成从筑基初期到中期。

    凝气到筑基初期系统给的，如今的凝神修为是前世自己的，前世修炼的是内力武学，境界层次并不明显，更没有元婴劫，化神劫，甚至唯一需要渡的凝神劫都留到了今世。

    能够逍遥灵界，无视此界众修，除了圆满意境的凝神境，他还有个霸服的满级大号为后盾，第一世。

    简直就是扯虎皮还真有张皮，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

    美中不足的就是大号销号了，重练了个小号，很不幸那个小号就是自己，随时有被盗号的风险。

    实际上萧夜两世加起来的年岁总和也才二十初头，相比柳姬稳如老狗的两千年，他二十来年几乎每一天都在走高低起伏的心电图。

    他对柳姬心中产生异样，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十几二十岁本就是情窦初开的时间段。

    是个人他就会有破绽，萧夜也不例外。

    前世二十年至少有十九年在意境演化中扮演各种角色，好不容易功法突破到十三层，被天问那伙烂仔扔入黄多金体内。

    还没适应新的环境和躯体，紧凑的时间线没有留给他喘息的时间。

    清风阁中好不容易迎来了长达二十多天的宽裕时间，借双夺舍僵之力来到了灵界，确在第一时间洞悉出天问的伪装。

    不露声色的麻痹它，借它开启意境本源之时以雷霆之势夺取控制权，获得一具底蕴无穷的真身，但他确释然不起来，因为祂真如萧夜预料一样的出现了。

    也就是说哪怕如今看似解脱，实则还在祂的掌控之内，完整的计划本身就包裹着变化的走向。

    “这把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高端局，这劫到底渡不渡？不渡我又当何去何从？”

    还剩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萧夜一个人悬浮在虚空之中沉默不语，看着下方的一座湖泊旁的树林出神，心里很乱，他必须搞清楚祂接下来的动向。

    突然，宛如梦里探花的镜花影相出现在萧夜眼前，定睛一看，萧夜双眼大睁满脸的不可置信，脱口惊讶：“一休？”

    一休慈祥的面容，印着八卦图的灰色道袍，一头黑发束着发冠，坐在一头老黄牛身上，如同海市蜃楼一样的景象出现在萧夜面前。

    老头的背景墙竟然是神界萧夜的清风阁，萧夜离开之时，神父，一休都已汇聚了，倘若二人一起回到黄府，见到提前被萧夜控制的米商，三魂齐聚…

    本以为只是个施展三魂分离术第二步的化神，确未曾想此人竟在二千多年前就已铺设了局，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会来此界，看不出来这货竟也是个隐藏的超级大佬？

    “难怪当初清水河巅论道之时大师能将我点醒，原来这一切早在大师掌控之中？”萧夜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眼神微变，凝声质疑。

    既然一休都如此厉害，那林九，四目，包括千鹤这些已三魂分离的大佬，岂不是各个都是超级大佬？

    “寻求答案，能重复上一次的正确，但是永远无法走出一条新路。”

    “也许你永远无法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选择并不重要，你最需要明白的是自己需要什么？”

    “抉择本身没有对和错，每一个抉择都必然会产生一个结果，你需要明白的是将要面对的结果。”

    “结果也不重要，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向来由强者定义。”

    “未解的题目遍存于世，你需要做的是给你的世界创造答案，这才是制定规则理解法则的真正核心。”

    外貌酷似一休的老道仿佛听不到萧夜口中之语，举止僵硬，口中说出来的话仿佛提前制定，又仿佛还没有适应三魂合一的不自然。

    他的言行举止令萧夜眉头紧锁，模棱两可分不清是到底是如祂一样跨越时空的制定，还是三魂合一后还未适应过来。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道疑似为了开导他，而以镜花水月的方式出现在萧夜面前，一如当初清水河之巅的论道。

    想到这，萧夜心中尘埃落定，眼神一坚，心念间出现在下方湖泊旁一望无际的树林。

    这一片的树林赫然全是橡胶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