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西行

第十九章 战争之地(下)

    “今夜便不回家了,一同去你的静心客栈再开两个客房,明天一早便立刻动身前往横断山。”孟凡侧身对着吴潶说道。

    “嗯,如此甚好。”吴潶点点头。

    三人目光扫视四周一圈,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后,便运行身法,朝着来时的方向静心客栈疾去。

    这个时辰的集市人流量已经少了很多,很多商铺也都已经打烊关门了。

    除了一些客栈、青楼等需要夜间营生的行当,此刻还灯火通明,有客人往来。

    孟凡三人特意在商铺和拐角处的绕了几圈,观察还有没有被跟踪,发现实在没有异常后,三人才安心继续前行。

    很快,三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静心客栈前。

    孟凡开口叫醒了昏昏欲睡的店小二,让他在一楼开了两间普通的客房,便与冷苟新分别住了进去,而吴潶则是回到二楼的天字二号客房。

    一夜无语,待鸡鸣破晓之时。

    三人按照昨晚的约定,起床穿衣洗漱再拿回佩剑,在客栈中应付了一顿早饭,便匆匆往横断山赶去。

    “昨日在横断山遇见朱厌,吓得半死不活;没想到今日便又要去横断山,寻找召唤朱厌。”

    在三人赶路的途中,冷苟新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喧嚣的风儿迎面吹来,让他额头上的刘海龙须眉不断飘动,倒展现出一些高人之意。

    孟凡闻言心绪也是颇为起伏,这两日的经历也太过丰富,以至于让他有一种过了很长时间的错觉。

    仿佛平日里的时光都一篇盖过,唯独这两日被无限拉长,放大了。

    也是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三人便来到了横断山的边缘。

    横断山很大,其中森林资源丰富的这一区域,才被划分为驿站的管辖范围;而那些山势险峻,崇山峻岭的不毛之地,则是自由进出的野地。

    孟凡和冷苟新昨天进入的便是横断山森林资源丰富的区域,位于驿站的管辖,进入需要缴纳费用。

    今日,他们要去的则是横断山的另一处,群山万壑、悬崖峭壁的一面。

    “我们走吧,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应该便是走这一条路。”孟凡招呼着冷苟新与吴潶,示意他们跟上来。

    “你们也很少来这边吗?”

    见孟凡二人四处观望的样子,吴潶忍不住问道。

    “来横断山这一边的次数可以说的上是屈指可数,我们基本上都是去横断山驿站范围下的那一片区域。

    嗯……记得上一次过来这里,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孟凡回忆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这边太过荒凉险阻了,来这没有任何的收获,如若运气不好的话,遇到一些强大的异兽或者亡命之徒,那便死了都没人知晓。”

    冷苟新接嘴说道,说话间他的眼睛望着前方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伸腿踢了一下脚边的野草荆棘,清晨时分的草叶上还挂着一点露珠。

    “噢,还有一些富贵险中求的商人会从此处穿行而过。”

    低头看着被自己踢的摇晃的草叶,从草叶掉落的露珠洇湿了一点鞋脸,冷苟新突然想起又补充了一句。

    吴潶听到冷苟新此话,沉思了一会儿也就想通了。

    他来平安镇也有了一段时间,起初他认为联盟王朝和平安镇的商品互通是通过横断山来运送。

    但实地接触以后才发现另有天地,实际上联盟王朝与平安镇的商品流通,是要通过平安镇西北边毗邻的游牧部落地盘来运送商品。

    从平安镇经过游牧部落区域再运送到联盟王朝境内。

    这样不仅加剧了运输成本,还面临着游牧部落的高昂关税,有时还要面对某些部落的截道越货。

    所以,横断山这边可直接通往联盟王朝与平安镇两地,路程短,且不用缴纳关税,这也引诱了一些商人的前往。

    但横断山商运的风险,可远要比西北边毗邻的游牧之地商运要高的多。

    只有胆大如斗的商人才敢尝试通行横断山。

    孟凡三人从横断山外沿处进入,现在已经走过了一段距离,眼下便踏入了一条怪石突兀的曲径。

    进入曲径后,明显能看到这里的植物荒凉了许多,道路两边偶尔有几颗奇形怪状的大树,凌乱的石头上多是青苔绿痕等苔藓植物。

    “大家小心一点,曲径通幽,保不准隐藏着危险。”孟凡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对着二人叮嘱道。

    吴潶用红缨枪挑断右前方横斜出来的一段枯枝,笑道:“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人通行了。”

    “这本就是一条偏僻的小道,荒凉至极,连动物都很少踏足。”

    孟凡环视四周一片荒无,偶尔也只有一两只蚂蚱飞蹦到枝条上,嫩绿的外翅里闪烁着粉红的内翅,静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一路警惕前行,一路上也是平安无事,曲转萦纡地从这条曲径走了出来,前方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片连横的山林了。

    “这里才是山路险阻啊。”冷苟新望着眼前之景感慨道。

    “这种山脉高度在吴兄看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要知道太安郡内有名的高山就有数座,更何况还有着天下第一山太山。”

    孟凡面朝吴潶笑着说道,吴潶则是连连感慨,表示太安郡的高山虽然高度高,但连绵面积却没有横断山这般宽广。

    “一眼望去,群山遍野,方知自身的渺小啊。”吴潶感喟道。

    “看道爷来征服此山,翻山越岭只等闲。”冷苟新豪情壮志,一马当先而行。

    此行山路逶迤不绝,杂草丛生,更有近似垂直的峭壁,三人虽说实力不凡,但也不免疲惫劳神。

    “这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吧,怎么还没到啊?如若是在平地当中,我等都可行百里之远了。”冷苟新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牢骚道。

    此时孟凡三人已经翻过了几座山丘沟壑,现在正在一座较为高大平缓的山脊处,极目四望皆是白茫山色。

    “快到了,越过这座山岭,前方有一处谷地,就是当年名震天下的战争之地了。”

    孟凡站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登高远眺着,似乎目光已经能穿过层层叠嶂的山岭,看到了那处谷地。

    “那便一鼓作气。”吴潶鼓舞道。

    于是三人便朝着谷地的方向奋力前行,登山越岭,途穿羊肠九曲之道,终于眼前豁然开朗,平旷的川地映入眼帘。

    “再往前走个十几里,那里有个缓低的谷地,战争之地便是在那了。”孟凡目光远眺着说道。

    冷苟新与吴潶定睛望去,远方平坦的川地上有个渐渐下缓的谷地,笼罩在淡淡的白气里。

    谷地内倒没有什么树木,只能大概看到一些怪石凌立,给冷苟新与吴潶一种空白寂静之感。

    孟凡三人越靠近谷地,便越发觉得胸中有股沉闷之气,走着走着竟然有些呼吸急促起来。

    此时已经是辰时末了,孟凡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太阳如同一个巨人的火红眼睛,高挂着俯视大地。

    “这里便是传说中死神之谷吗?”

    吴潶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嘴唇说道,说话间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竟然沁出一点汗滴,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

    “你们看右前方那条河,据说当年敌军的鲜血把整条河都染成红色,所以此河之水也被世人称为死水,无人敢喝,牲畜喝了便会中毒而亡。”

    孟凡目光望向了远处的一条细流,它在阳光下如同一条波动的水银。

    孟凡三人屏息凝神,亦步亦趋地朝着河边慢慢走去,此刻气氛变得有些压抑,途中的所见的石头漆黑如墨,静立在阳光的照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