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天空一轮清辉，倒印在水面上，伴着女子的歌声传来，空灵，悦耳。

    狂欢的人群散去，虎族的武士们，与鸟族的少女们自愿结合，共赴一场露水姻缘。

    部落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卯与季说了一些事，正要各自安息，蚩邙来了。

    “你胡乱跑到哪里去了？”卯道。

    蚩邙来不及喝一口水，先将元羲的话告诉自己的父亲，然后又道，“我悄悄打听过，顒善箭术，蒙曾请翳前来教导。”

    季道，“听闻翳是几个部落里箭术最好的。”

    卯道，“我知此人，他曾射杀过一只大虎。”

    “他敢射杀大虎，待他日相遇，我定要了他的命。”蚩邙哼了一声。

    季道，“也难怪鱼族要将女儿配与顒。”

    蚩邙又道，“我还打听到，顒耕种也是好手。”

    季笑道，“蚩邙行事越发聪明，知道从鸟族人口中打听消息。”

    蚩邙难得羞涩，笑道，“阿父，叔父，我认为顒比乙更配阿姐。”

    卯呵笑一声，“你觉得蒙愿意让他儿子入我虎部？”

    蚩邙道，“是他自己要联姻，我们就看上了顒，若他不愿意，这姻不连便是。”

    季笑道，“蚩邙对你阿姐甚好。”

    “自然，她是我阿姐。”

    卯道，“此事我们自会商议，这么晚了，你且回屋吧。”

    蚩邙离开后，卯道，“我看上的可不是顒。”

    季了然，“族长看上的是鸟族的粮。”

    “不错。”卯道，“我部多山地，耕植困难，而我族开矿又需要大量人手，是以无人耕种，粮食欠缺。”

    季想了想，“其实，我们可以减少开矿，多开良田。”

    卯摆摆手，“我族虽少粮，但他族多的是，抢也行，换也罢，矿只有我族有，不能不开，矿比粮珍贵，否则，龙族人也不会窥视我矿，频频恣事，如今鸟族要与我族联婚，鸟族地好，粮好，他们的粮便是我们的粮。”

    季道，“恐鸟族另有图谋，联婚还得从长计议。”

    卯瞟了一眼季，笑道，“你莫是不舍？”

    季尴尬，“兄长说笑了，并非如此......”

    卯抬手打断了季的话，“此事就这么定了。”

    季见此，只好接受，“一切听兄长安排，但为防蒙他日异心，顒比乙好，顒入我虎部，可作质子，且顒是姆赤之子，我们也可拿捏鱼族。”

    卯笑道，“甚好。”

    一番商议之后，卯向蒙提出了联姻条件，便是顒与他女儿成亲，并且成亲后要居住在虎部，因为他舍不得女儿，蒙诧异，与几位族老商议对策，愧老认为不妥，一来得罪了鱼族，二来让顒去虎族，明显是打了鸟族的脸，除了顒谁都可以，益老却认为可行，“数百年前，我族族长也曾入他族，后来子孙昌盛，另建部落，这才有了我鸟族。”愧老道，“那是数百年前之事。”益老道，“女入男族，男入女族本就是平常之事。”众人问大巫，大巫看了看蒙，说道，“可问神灵。”这时姆赤来到议事堂，坚决反对。

    与之同时，蚩邙带着熊猫来找元羲。

    元羲看见熊猫，双眼一亮，近些日来，少见的开心，她拿出春笋喂熊猫，蚩邙阻止道，“貔貅喜欢吃肉。”但很快被打脸，熊猫夺过笋子就跑到一边坐下来吃，气得蚩邙说要饿它几日。

    “你不要，送我。”元羲帮熊猫剥笋，片刻，佑与丹也过来剥笋。

    “休想，它是我的坐骑。”

    元羲轻笑一声。

    蚩邙发现元羲笑得很好看，“除非你拿雕给我换。”

    “休想。”元羲回他一句。

    蚩邙也不恼，坐在石阶上与元羲说话。

    “你阿父与族老们在议事堂吵架呢。”

    “为何？”

    “你阿父不愿意让顒来我们虎部。”

    元羲没有说话。

    蚩邙又道，“顒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刚才还见他在田里干活，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其实是不想乙去我们虎部？”

    元羲翻了翻白眼，“要不你把他们都带走，一女嫁两夫。”

    蚩邙闻言并不惊讶，反而做思考状，“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元羲一窒。

    “你这个恶女，什么一女嫁二夫，我阿兄才不会娶虎女。”

    妮怒气匆匆的走来，她是趁姆赤去了议事堂，偷跑出来玩耍，无意听到元羲与蚩邙的谈话。

    元羲抬头看妮一眼，继续剥笋。

    这般冷漠的态度，更让妮生气，“最讨厌你这幅嘴脸，你该和你阿母一起被烧死。”

    元羲目光嗖的一变。

    妮走过去，用力踩踢竹笋，嘴里念叨着，“恶女，恶女。”但结果是被蚩邙一拳打倒在地上，妮吓傻了。

    蚩邙道，“我看你才是恶女，口出恶言。”

    元羲没有想到蚩邙会出手，虽然妮该打。

    “你敢打我？”

    “杀了你又如何？”

    蚩邙将弓箭拉响，他的两个武士见了，也不上去阻止，笑呵呵的看着，元羲丝毫不怀疑他会把箭射出，但是也没有必要因一句话而杀人，她拦住蚩邙，“让她走吧。”

    蚩邙不乐意，“我在帮你。”

    “谢谢你帮我，但帮我不一定就要杀人。”

    “我讨厌她。”

    “我也讨厌。”

    “滚。”

    “你们......我要告诉我阿母，告诉我阿兄。”妮哭着跑了。

    蚩邙与元羲都嗤笑一声。

    “其实，我是吓她的，我不会杀女人。”蚩邙收起弓箭。“我走了，去看你阿父吵完架没有。貔貅。”

    熊猫还在吃，蚩邙走过去将它抱起来，熊猫不瞒的“嘤嘤”叫唤两声，元羲去摸它，熊猫又吱呀咧嘴，蚩邙道，“我让你摸它，明日带我去看雕如何？”

    “好。”

    蚩邙立即将熊猫的眼捂住，“它看不见你，就会让你靠近了。”

    “啊？”元羲有些哭笑不得。

    蚩邙走后，元羲又去挖了一些竹笋，熊猫将笋子吃了一大半，另一半又被妮糟蹋了，虽然现在他们暂居益老家，物资不缺，但活是要干的，她主要工作是织布与采集。

    元羲带着佑去了悬崖，视野的开阔总能让人心情平静很多，对佑对她都好，只是她没有想到顒这么快就寻来，元羲也不怕，因为小黑一直在身边。

    从什么时侯开始，她对他也有了防范，她觉得不是悬崖的那次决裂，应该是很早以前吧，从得知女偃与魈被害的真相开始，下意识里，她对他己经竖起了一道墙。

    “是丹告诉你我来这里了？”元羲淡淡道。

    “是。”顒问道，“是你给蚩邙说我善箭术？”

    丹这个传话筒，她与蚩邙的话，他定是说给顒听了，元羲不再乎，“是。”她也大方回答，“蚩邙说她的阿姐要配最强的人，我随口一提乙的箭术不如你，虽然我没有见识过，但是，你是翳教导的，我常听族人们说翳箭术了得，想必你得了他的真传。”

    她故意提到翳来刺激他，果然，顒脸色十分难看，元羲继续道，“这次是真的恭喜你，我特意问过蚩邙，他说他的阿姐很漂亮，与其近亲结婚，不如找一个基因好的，下一代才能健康，你说是吧？”

    元羲觉得自己有些恶毒，但她说的是实话。

    顒紧紧的看着她，除了脸色苍白外，看不出什么情绪，“你不过是想让我离开部落，好对我阿母下手。”

    元羲笑而不语。

    顒道，“你确定能成？”

    元羲颇有胜算，“成不成，得问问你的阿父，或许你还不了解他，为了与虎结盟，他应该......什么都会答应，不过是一场婚姻而己。”

    顒沉默片刻，“是的，阿父会答应，但你未必能成。”

    “何意？”元羲挑了挑眉，顒没给她解释，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