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的脸！这是什么新类型化妆术吗？厉害啊…”

    尴尬的搭话就连旁边胡子拉碴的泡面头都看不下去，伸出粗壮的手臂拎住衣领将他拉了回来。

    “不好意思，我朋友脑子出了点问题，请不要报警。”

    明明看起来像流浪汉，却有一口流利的中文，赔笑着抱拳行礼，乞求被骚扰的美男子不要报警。

    “搞什么，这是我同学。”

    路明非从硕壮的肌肉群间挣脱，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差点勒死自己的乞丐学长，没好气地解释到。

    “龙族血统的觉醒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美化外貌，你应该提前预习些相关知识。”

    温和的声音和记忆中无差，只是那张脸…完美的有些虚假了，每一寸肌肤都好像神明最得意的杰作。

    没给他们继续发问的机会，我指向角落里无声开启的闸机，示意通往霍格沃茨的魔法班车开始检票了。

    “列车到了，我们走吧。”

    粘成丝缕的刘海下，锈铁颜色的眼眸眯起，冷冷注视前面手提双肩包的身影，嘴里却开着俏皮玩笑。

    “哟，听到没，咱们三个中只有一人不是帅哥，你猜是谁呢？”

    “滚！你个白眼狼，喝我可乐还嘲讽我。”

    背起大包小包，斜眼蔑视地看向不修边幅的学长，路明非才不信他的鬼话，三年没洗澡的不着调肌肉佬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自认倜傥？

    两声提示音和一阵欢快的乐声让检票员有些错愕，S级学员的格调怎么还不如他前面的C级？

    “芬格尔，那位就是论坛里说的天命屠龙者？是不是搞错了？”

    “虽说理论上血统和外貌没有线性联系，可…”

    拉住走在最后的高大男人，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又因为他身上酱料和油污的味道直皱眉头。

    “错不了，就是他。以貌取人的坏习惯哪儿来的？风流如我不还是掉到F级农奴阶层了？”

    芬格尔嬉笑着回应，将背包甩到肩膀上，单手拨开满脸鄙夷的售票员后大步走进列车。

    龙类…不得不承认，它们是高位种族，天生就对下位者有生理和心理层面的吸引力，外貌和体态自然也是影响因素之一…看来，保姆工作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

    银色列车划过轨道，车厢内，有人摆弄手机边喝可可边刷论坛，有人支着侧脸欣赏沿途风景，有人如火上虫蚁般焦急地来回踱步，忙碌的乘务撤走巨幅油画…

    还有人，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鼾声大作，入学教育进行到一半就昏睡过去的情况着实比较少见。

    “醒醒，霞多丽（睡美人），没王子愿意亲吻全是口水的嘴唇。”

    摇晃仍在酣睡的路明非，芬格尔的态度愈发亲近，无论是唤醒沉眠的五代种还是抗拒皇帝的威压，都说明这位看起来普通的学弟并不平凡。

    迷迷糊糊跟着啰里啰嗦的教授，听他一会儿介绍学院事宜，一会儿问自己身体有没有不适，路明非头都要胀大一圈，但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别人的殷勤。

    “砰”

    “噼啪”

    “哒哒哒”

    炒豆似的爆鸣直接唤回逐渐飘远的意识，路明非慌忙躲在古德里安和脸上写着‘我是日本人’的心理教员中间。

    “怎么了？怎么了？”

    “该死！忘了今天是…”

    嘴里骂骂咧咧，同时掏出瓦尔特PPK手枪更换弹夹，还没说完，古德里安就被飞来的流弹放倒。

    “记得，选我的课…”

    抱起胸口正晕开红色的老头，将他拖到墙后，路明非苦笑不得。

    这是哪门子遗言，太草率了吧！人都没了，还上什么课，要不要这么敬业啊！

    负责心理辅导，兼职洗脑和拷问的日本教员一个战术翻滚，躲进掩体后举枪还击，可惜帅不过三秒就步及古德里安后尘。

    路明非手足无措，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生命如此…脆弱，怎么转瞬间刚认识的人就死于非命。

    “喂！芬格尔！都跑了啊…”

    压低声音，呼喊某位不太靠谱但聊胜于无的学长，结果，欲哭无泪的路明非发现身后两人不知何时都消失得了无踪迹。

    捡起教授手中刚上好膛的手枪，小心翼翼地贴墙前进，路明非参考玩过的FPS游戏，苟在原地没前途，流窜逃命才是王道。

    于此同时，大口径狙击枪一枪接一枪，不断收割战场上红黑双方暴露在外的成员。

    射程高达一点五英里的AS50和超大口径的巴雷特M82A1支配战场，反器材狙击枪本应该被用于破坏建筑和战术目标，打在肉体上的话不是穿过而是爆开，非死即伤。

    双方试图穿过草坪的人员一旦被命中，即使佩戴齐全的防弹装备，也被打得短暂浮空后无力倒地。

    同伴们的惨状没有熄灭双方试图跨越对方主防线的决心，突击手前赴后继地发起冲锋，又挨个倒在狙击手枪口之下。

    玻璃碎裂，尼龙绳垂下，高挑的靓影抓紧锁扣，速降到路明非背后，抬手托枪，顶住他的后心。

    “别开枪！我投降！”

    “路明非？你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弱下去，顾不得迫近的枪声，路明非连忙转身，却还是错过滑落的娇躯。

    硝烟后，只看到金色的双眸内含嘲弄，仿佛为刚才命中眉心那精准而致命的一枪自鸣得意。

    “弄死你啊！！”

    为什么…她就这么死了…还没有报答她，还没有…

    怒火冲破理智的束缚，掂起沉重的狙击步枪，路明非追着鬼火般摇曳不定的金芒，奔赴硝烟弥漫的源头处也是战场中央—广场。

    暴怒之人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枪声已经落下，广播中双方阵营领袖开始交谈，最后的决战时刻即将来临，王对王才是胜负手。

    “楚子航，你那边还有人吗？”

    仅听声音就知道其主人桀骜不驯的性格，高傲，自信，诠释了中世纪贵族上位者的特点。

    “我。”

    相对的，冷淡的声音言简意赅，没有继续交谈的趋向。

    “很好，我这边也是。结束今天的游戏吧，我等你。”

    对话结束，酒红色作战服的金发男子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出学生会的指挥楼，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上那对瑰丽的海蓝眼眸目光冰冷，好像只威风凛凛的狮子，准备征讨闯进自己领地的外来者。

    黑色作战服，黑发，眼中跃动的刺目金华永不熄灭，手提长刀的男子迎上对方领袖，分腿站定，与他面对面相持。

    某处楼顶的制高点，背靠掩体，少女放松身体，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她参与，只要不露面就行。

    怀抱两米多长的凶器，苏茜身体猛然一僵，生物本能提醒她某种危险因素已经靠近，连杀伤力巨大的枪械也提供不了丝毫安全感。

    可她背后是天台边缘啊！

    “谁？…你…怎么会…”

    来人收起双翼，轻盈降落，竖起手指抵在少女的朱唇上制止了发问，背手撑在矮墙，翻身坐了上去。

    在此之前，周围的监控都被随手一枪打爆，反正又不需要赔偿，权当发泄听了半个小时呼噜声的不爽。

    “嘘—看戏的时候别出声。”

    虽然有满腔疑惑，以及一点点被抛下的委屈，但苏茜还是乖乖地收起话题。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再多等会儿也无妨。

    “那边。”

    连忙抄起狙击枪，顺着他食指比出的枪口看去，望远镜内，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势均力敌，你来我往的刀光撕破尘埃，共同编织出铁与血与死亡的乐章。

    “啪！”

    为闯入这场决斗的搅局者配音，战场边缘，枪焰迸射，金发男子应声中弹，踉跄后退，带着惊讶表情倒地不起。

    黑发男子嘴唇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惜第二声枪响让他的尝试化为无用功。

    “啪！”

    狭窄的视野中，脸色不断在哀伤和狰狞间来回变幻的少年垂下枪口，看起来…有些茫然无措，就像迷失在荒野的独行旅者。

    “他怎么了？…唉，又是这样，我真的…有一点点生气了…”

    身边之人悄然消失，苏茜不满地鼓起脸颊，气呼呼收拾好枪械，沿着楼梯走出建筑。

    伸手挡住晌午的骄阳，少女缓缓握拳，好像要把阳光抓在手心，口中喃喃自语。

    “这次，你跑不掉的。”

    …

    欢快的乐声四面八方环绕校园，鱼贯而出的白衣工作人员动作娴熟，扶起地上的‘尸体’，打针检查包扎治疗一气呵成。

    刚刚还捉对厮杀的红衣黑衣背靠背瘫坐在地，语气轻松，根本不在意之前的争斗。

    如果不是手臂上的酸痛带来些许真实感，路明非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什么问题了，枪战后的画面竟如此温馨和谐？

    “弗丽嘉炼金子弹，可以理解为高级麻醉弹，你看…”

    说着，衬衫被染红的古德里安将红色弹头子弹戳在手背，再次直挺挺昏倒，看得一旁中年秃顶的老男人扶住额头连连叹气。

    “唉…护士！再给这个蠢蛋来一针，扎得用力些。”

    “这是卡塞尔的特色活动，自由一日，不触碰底线的前提下没有任何规则。”

    贴心地为还在发愣的路明非介绍他无意间赢下的活动，我以耸肩表示无辜和无关，虽然给陈墨瞳来了一记正义的偷袭，但没有监控和目击者就代表没有这回事。

    “多看论坛，入学手册有说。”

    “谢…谢。”

    总不能说学院送的诺基亚N96被叔叔玩了一整个暑假吧…路明非憋出微弱的道谢，还好不是真实的战争，没人离去真是谢天谢地…

    “听，钟声。”

    “什么？这又代表什么？”

    还没等到回答，广播里传来中气十足，低沉磁性的嗓音，配合背景里沙沙雨声，格外富有韵律。

    “没关系，自由一日就是为同学们设立的。而且，我想凯撒同学不介意承担修缮费用，将我心爱的草坪恢复如初。”

    “当然，我没意见。”

    “哈哈，开个玩笑。本次费用将由校董基金承担，祝你们享受愉快的一天，孩子们！”

    学生们高声欢呼，为校长和他们站在一个战壕，抗击死板的风纪委员而庆祝。

    谁都没有注意到，欢庆的人群中还有格格不入的身影，冷漠地将依然沉浸在自由一日余韵中的众生百相收入眼底。

    “真可悲，钟声响起…可是没人在意，冒险故事中并不存在牺牲死亡或别离。”

    淹没在开始活跃的人潮中，低吟随风而逝，讥笑和嘲弄，仿佛散场后停留在剧院里的鬼魅浮生。

    “庆贺吧…为了纸醉金迷，为了鲜衣怒马，为了—”

    “复苏的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