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皮毛生意(求收藏,求票票)
陈昊回到了家。
刚走进院子,就有一种被针扎的感觉。
他顿时停下脚步,望向院子中央。
一个魁梧的中年人正默默地站在院子中,身上穿着黄褐色的战甲,英眉剑目、国字脸,两撇胡子,尽显威严,即使是闭着眼,可是一种刀锋般锐利的气质,还是从他的身上爆发而出。
突然,中年人动了。
他握拳,缓慢地摆动,空气之中,一股渐渐积聚的气势开始四处荡漾,接着紧绷着身体,猛然的挥出一拳,宛如利剑一般破空而过,声音炸裂,貌似有肉眼可以看见的气旋闪过,同时手臂后劲十足,即使是收拳也有着不可思议的威势,随后再度挥拳,收拳一拳接着一拳,左砸、右冲、上挑、下砍,每一拳都既有力量又有技巧,连绵不断,如磅礴的瀑布一般,准确而狠毒,双眼微眯,却不断的有明亮的精光闪过,地面之上,泥土灰尘被席卷而起,好似凭空刮起了一阵龙卷风,陈昊连忙伸手向前挡住了这一股风,才没被那灰尘泥土迷了眼睛。
“咚!”
伴随着一拳狠狠地砸进了地面。
一个深深的拳印留在了地面上。
中年人吸气吐气,缓缓的收劲。
把目光放到了门口的陈昊身上,威严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
如此炎热的正午,身上又挂剑披甲,可男人的额头却连一丝汗印都没有。
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周围那炽热的高温。
“昊儿,你回来了!”男人温柔的说道,身上的肃杀之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爹,我回来了!”陈昊放下了肩头的皮毛,:“爹,我还以为您过两天再回来呢,我现在去给您做饭。”
这个男人正是陈昊这辈子的父亲陈道锋。
陈道锋是越国边军之中出来的老兵,早年间,越国和元武国开战,陈道锋也立下了不少的战功。
只不过,当年因为得罪了上官,因此只能委屈做一个小捕头,不然凭借着他的战功,何至于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捕快。
不过,陈道锋并不太在意自己的官位,他人很洒脱,虽然只是一个小捕快,却乐在其中。
陈道锋摇了摇头喊住了陈昊,:“昊儿,不用麻烦了。
我一会儿还要出去,衙门里面又出了事情,晚上可能要迟点回来,你也就不用等我了。
我担心你,所以特意绕路回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又出去收皮毛了。”
陈道锋语气虽然和蔼,但却有一丝埋怨。
自己一身的武艺,儿子居然不感兴趣,每天都想着开什么皮毛商行,家传的武艺只学了个皮毛。
虽然说,武者也不是什么上流的阶级。
可士农工商,自古贵贱高低自有定论,自己的儿子居然偏偏想做个商人。
陈昊笑了笑,他听出了父亲话语之中的埋怨,:“父亲,马上就要到秋收的时候了,来自其他州府的客商风云而至,我攒下了不少的银钱,要是这一次那批货能卖出好价钱,我就可以开属于自己的皮货行了!”
作为一个有着开放思维投胎转世的现代人,他并不认为士农工商阶级有任何的道理,在他看来,与其去练武拼死拼活的上阵杀敌,风险太大。
不如去好好赚钱,做个富甲一方的商人来得实在。
陈道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虽然埋怨,但却也没有强求陈昊一定要走自己的老路子。
在他看来,只要儿子能够平平稳稳的度过一生,自己这一身本领,就算是失传了也无所谓。
毕竟,这也是对他母亲的承诺——让陈昊安稳快乐地度过一生。
陈道锋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多过的纠缠,伸手拿出了一个小布袋塞给了陈昊,“这是这一次抓拿香山匪贼时,上官给的赏钱,我虽然不想让你去开什么皮货行,但既然你想做,那我就只有支持你,切记戒骄戒躁,遇到的事情三思而后行,要是遇到有人欺压你,就来告诉我,我帮你出头,你可千万别莽撞行事!”
陈昊一边答应一边就要把手中的钱袋子推回去。
可刚抬头却发现,陈道锋却已一溜烟似得就要跑出了院子。
但在快要离开院子的时候,陈道锋突然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昊儿,这些天,城里老有人失踪,可能是进了杀人越货的盗匪,你多多注意!一个人在家时,要门窗紧闭多留神!”
“知道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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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欲晓,朝霞满天。
夜晚的凉爽,在太阳升起时顷刻消散,炽热的空气渐渐包裹住每一个人。
金红的霞光唤醒了沉睡的大地,生机勃勃的一天即将展开。
城门口早已站满了来自于各个皮货行的二掌柜。
只等着城门一开,冲去城外的贸易集市购买皮毛。
秋冬季的到来,意味着潮水般的银子也将充裕每一个皮货行老板的腰包。
可绝大部分的皮货行都还没有备足货物。
只因夏季的太岳山脉之中,不计其数的毒虫蛇蚁忙于交配繁殖,格外猖狂,即使是白天,也会满森林飞舞。
就算是经验最丰富,身手最敏捷的猎户,也不敢在盛夏时进入太岳山脉之中捕猎,他们最多也只是徘徊在山脉边缘碰碰运气搜寻猎物,产出的皮毛也都是一般货色,很少遇到上品。
建州城外有一个猎户和皮货商自发组建的小集市,一共不到三十个摊位。山脉之中的一些猎户,只要打到了皮毛都会来这里贩卖,并不会进城交易。
虽然进城贩卖价格更公道,可却要给州牧大人交一成的税。
人都是这样,不管在哪都不想交税。
而这也让这巴掌大的集市生存了下去。
陈昊在这里也经营着一个小摊位。
他的摊位没有用石头木板搭建,只是随意用竹子和凉席扯了一个棚子,单纯的用来躲避毒辣的太阳。
本来陈昊已经收购了充足的皮货,在不把手上的存货卖出去之前,他是不准备再收购新的皮货了。
可是没想到昨天陈道锋又给了他一袋银子。
陈昊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还够再制作一批皮货。
于是,便继续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淘到些好东西。
背着工具,陈昊出了自家院子。
隔壁的宅院房门紧闭,也不知钟芸的店铺有没有顺利卖出。
陈昊手上没那么多预算,要是真有那么多银子,他一定会考虑一下,毕竟那位置是真不错。
陈昊路过衙门时,还往里面瞅了几眼。
陈道锋昨天晚上并没有回来。
想来可能又有新案子。
陈昊倒不是很担心陈道锋的安全,只是他给陈道锋做了一双皮靴,昨天陈道锋走的急忘记交给他了,今天想着让他回家一趟去换上。
衙门里面并没有陈道锋的身影,倒是围了七八个穿着战甲的捕快。
建州因为和元武国相邻,因此经常会有摩擦,所以即使是捕快,也都穿的是战甲,随时都能够上阵杀敌。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捕快看见了陈昊,招手让他过去。
“小昊子!今天怎么来了,找你爹呀?”
陈昊认识这个老捕快。
这个老捕快经常到他家喝酒。
以前也是个军旅之中的士兵,后来因年纪大了才退出了军营,和陈道锋的关系不错。
陈昊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姓李,一般都叫他李大伯。
陈昊拱手行礼,笑嘻嘻的说道:“李大伯,我爹呢?
我怎么没看见他呀?”
“这是陈头的儿子?”
“小昊子,就喊你李大伯不喊我啊!”
“哟,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什么时候准备娶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呀?”
旁边的几个捕快也都注意到了陈昊。
纷纷笑嘻嘻的调侃他。
李老头横了他们一眼,挥手帮陈昊解围,“去去去,麻利的把尸体搬进去,别把尸体撂在这儿,万一要让上官看到了,挨板子嗷嗷叫的时候可别找我说情。”
陈昊这才注意到,地面还放着个担架,白布盖在了担架上,一具人体的形状隐隐透过白布凹陷,布的边缘浸出暗红色的血痕,这里面赫然是具尸体!
李老头往陈昊面前挪了挪,挡住了尸体,“别看别看,这东西血乎乎的,小心看了晚上做噩梦!”
“李大伯,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昊随口询问了一句。
尽管,有着白布遮盖,他依然感觉那担架上躺着的人应该死相很凄惨。
李老头摆了摆手,并不想回答。
“这几天城里不太安稳,你爹被上官叫去了,估计要到午后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和我说,我帮你转告他。”
陈昊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只是将自己给陈道锋做的一双皮靴放在家里大桌上的事情,告诉了李老头,让陈道锋午后回家自己去取。
李老头乐呵呵的点头,打趣说想请陈昊帮自己也做一双。
陈昊自然是不会拒绝。
闲聊了几句,陈昊正准备离开。
可李老头突然叫住了陈昊,说:“小昊子,把这个拿着。”
陈昊一愣,手上被塞了一把匕首。他掂了掂,匕首沉甸甸的,触感冰凉。柄中心还镶嵌着一颗精致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刀片极其锋利,似乎能削铁如泥,刀身雕刻着神秘繁复的纹路,做工不像是越国的风格。
手指不自觉抚上刀刃,陈昊顿时感到指尖一阵刺痛。
“好刀!”
心中正夸赞着,匕首上的红色宝石竟然平白亮起了一道光芒,没入了自己的身体。
陈昊揉了揉眼睛,睁大双眼重新看向手中的匕首。
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昊思索片刻,猜测可能只是静电,便没放在心上。
转头疑惑地看着李老头说道:“李大伯,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老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说道:“这几天城里城外情况很不安稳,你把这匕首揣在身上,万一遇到了危险也好自保。
切记,无事的时候别拿出来乱晃悠,这刀锋利,伤到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陈昊更加的好奇。
“李大伯,到底怎么了?
我爹昨天也和我讲,让我一个人在家注意一点,今天您又让我好好保护自己。
这城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老头左右观察一圈,见无人注意自己。
心想虽然上头说了不准外传,但这毕竟是自家的侄儿,从小照看到大的,又是陈道锋的儿子,说出去也没什么,反正这消息也是压不下来的。
“最近,城里和山上莫名失踪了不少人,有猎户也有货商,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壮年。
本来,报案的人少,也就没怎么当回事,可后来出事的人越来越多,上头这才放在了心上。
立刻派人彻查,失踪的人是一个都没有找回来,尸体却找到了不少。只是,那些尸体身上的血液全被放干了,全身干瘪,表情狰狞,死相惨不忍睹......这摆明的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
不过,我估计,这些案子又要让你爹的头上了......”
陈昊和李老头又聊了一会,从衙门出来后,没有傻乎乎地把匕首拿在手上瞎比划,而是把匕首别在腰间,藏在了衣服底下。
陈昊其实并不太担心李老头所说的话。
他的活动范围很小,只在城内和城外的皮毛集市之间活动。
按照道理来说,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现在有腰间的匕首在,就算遇到了危险也有自保的能力。
出了城,陈昊躺在了自己亲手搭建的简陋摊位上。
现在还是清晨,来集市里交易皮毛的猎户并不多。
陈昊昨晚熬夜处理皮毛,一直到深夜才完工。
大清早又赶到这里,身体疲倦不堪。
正好趁着时间还早,可以稍作歇息,等到快晌午时,山上的猎户也就到了。
他把包裹紧拥在了怀里,靠着隔壁皮货行铺的青砖墙壁,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昊很快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但他身体虽然陷入了沉睡,意识却无比的清醒。
就好像魂魄离体了一样,能够清楚听到周围皮货行和猎户之间亲切友好的讨价还价。
“王老四,你少在这里跟我耍马虎眼,你递过来的这张熊皮是不错,可上面有三个洞......你这狗日的孙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有这三个洞在,我最多只能给你五两银子,你爱卖不卖,不卖滚蛋,妈了个巴子,跟你在这绕舌绕了半个时辰,老子都快渴死了。”
“你他妈骂谁呢?你以为这是围栏里的牛,圈里的羊啊?
这可是熊瞎子,站起来一巴掌能把你这矮矬子给拍烂了!老子只用了三箭,就把他送上了西天,你还在这和我讨价还价,你爱要不要,老子还不卖了。”
陈昊一听说是上好的熊皮。
挣扎着就要苏醒过来。
可是睁开眼时,面前却是一个纯白的世界。
一颗好似舞厅当中闪闪发光的聚光灯悬挂在头顶。
聚光灯看上去有些破烂,上面的亮片掉了不少,不过有一抹红色的光芒正在这聚光灯上闪烁。
这红色的光芒极为熟悉。
陈昊总觉得在哪看过。
思考片刻,陈昊想起来,这不是刚刚在那柄红宝石匕首上所看到的光芒吗?
陈昊迷迷糊糊地还在疑惑自己身在哪里,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搡自己。
紧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长相猥琐的三角眼老头。
陈昊晃了晃脑袋,伸出手掌,用力把老头的脸从自己的眼前推开,“宋老头,你干什么?”
老头姓宋。
陈昊同样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只是随大流叫他宋老头。
宋老头长得极高,瘦骨嶙峋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瘦竹竿,腰间挂着一杆竹烟枪,满嘴的大黄牙凹凸不齐,笑起来非常丑陋,就像是戏台上的丑角,远看让人发笑,近看让人生厌。
可就是这样一个丑陋的老东西却是远近闻名的猎手。
经常能拿出一些珍贵稀有的皮货。
“陈小哥,这大清早的,你怎么跑这儿来睡了?
也不怕着凉。”
“宋老头,有事说事,没事就一边去,别打扰我休息。”陈昊没给这个老头什么好脸色,他跟这个老头虽然交易过几次,但自从上次这个老家伙卖给他一块熊皮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的来往了。
这老家伙确实是个好猎手,站起来两人高的巨熊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只是,这老家伙不地道,上次那张熊皮因为用力过大,一箭直接把熊皮给射穿了,然后自己又拿针缝了起来。
熊皮这东西,是一个洞眼一个价格。
如果要是从肩膀下方一箭射进心脏的话,那么完整的熊皮可以卖到数十两上百两,而如果多一个洞眼就要砍一半,再多一个洞眼再砍一半。
这是市场价。
陈昊当时太过于激动,被猪油蒙了心,没有来得及检查清楚就把银子给了他,活生生多花了一倍的价格把熊皮买了下来。
后来回去处理的时候才发现,有好几个洞眼被缝了起来,拆开来那些洞,整张熊皮烂的和马蜂窝似的。
皮货行的行规和古董行差不多,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过货不退,陈昊就算是心里异常的憋屈,也只能自己咬着牙,把这亏嚼碎了自己吞下去。
“陈小哥,还记得上次的仇吗?
哎呀,做生意不就是这样有亏有赚嘛。
你也别着急。
我今天可是给你带了一个大生意!”
“没兴趣。”陈昊换了一个姿势,他总觉得刚刚那个梦有点怪,又感觉不是梦,就像真实的世界一样,甚至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想要再进入那个梦看一看的想法。
可是,这宋老头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继续腆着一张老脸,笑嘻嘻的凑在陈昊的面前,“陈小哥,这次可是一单大生意。
有位贵人托我来寻手艺高超的皮匠,去定做一件皮货。我思来想去,还是你的手艺最精湛,瞧瞧你给我做的箭篓和腰带,结实耐用,还异常的精美,比皮货行里的那些蠢材高强的不知道多少倍。
要我说啊,整个建州府除了陈小哥你,我是根本找不出如此好的手艺人了。
这位贵人嘱咐道,只要能帮他把东西修补好,愿意给五十两银子做报酬!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怎么样,和我去看看。”
陈昊冷哼了一声,嘲弄道:“老头,你少蒙我,路上遇到你,我都懒得骂你。
但今天你自己凑上来了,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
就拿我给你做的这腰带和箭篓来说,算得上是上等货了吧,也只不过才十两。
修补就更不赚钱,修补一下,最多收你一两都是顶格了,五十两银子,呵!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凉快,原来是有人把牛皮吹上了天遮住了太阳。”
陈昊并没有收敛自己的声音,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立刻就有人起哄发出了大笑。
宋老头也不恼火,依旧咧嘴笑着,全当做没听见一样,满脸讨好:“陈小哥,我知道你是记恨我上一次蒙骗了你。
这样吧,你跟我去一趟,看看这活能不能接。
但不管这活你愿不愿意接,我都把上次熊皮的钱退你一半。
怎么样,够有诚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