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还是从男子仅剩的半张正常的脸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那个雨夜被劳伦呈现出来的地球图案污染的守夜者。

    看来在他们队长的压制下还保留了人类理智和大部分人类模样。

    克里斯心情复杂了起来，虽然对方是在追捕异教徒中受的伤害，但一切都是因他的布局而起。

    但现在显然不是内疚的时候，刚刚克里斯瞬间察觉的杀意表明这名守夜者并不是简单来向自己问几个问题的。

    “你想怎么样？“克里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背后的另一个出口。

    “异教徒……”被污染的守夜者歪着脑袋，裸露在外的半边牙齿微张，留下一丝口涎，“都该死！”

    说着朝克里斯猛扑。

    人未至，身前裹着的源素先行冲击过来。

    克里斯踏墙跃起，翻到冲撞而来的守夜者身后。

    在守夜者转身之际，“等等！”克里斯喝住他，“这里太引人注目了，为了保住秘密我会把过来看热闹的人都杀掉！”

    守夜者停下了欲再度进攻的身形，耳朵微动，应该是察觉到了墙的另一侧咖啡厅里传来的骚动。

    赌对了。克里斯嘴角勾起。

    对方虽然理智因污染受了影响，但还是保留了作为守夜者的良知和顾虑。

    “你敢！”他显得有点躁怒，沙哑吼道，随后脑袋和声音一同低沉下去，“守夜者……人不人……我不配……”

    克里斯看着对方，心头闷闷的，继续说道：“跟我走，去一个偏僻的地方，再了结我们的事。”

    守夜者抬起头看着克里斯，右边的人类眼睛里泛起光：“好……”

    “克里斯你变坏了。”克里斯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自嘲道。

    重新戴起斗篷兜帽的守夜者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南区一处废弃公园，这是克里斯一开始寻找动物练习梦呓的地方，不过现在流浪的动物们也都逃离了这里。

    夜幕落下，今天的夜空月亮高悬，星星稀少。

    克里斯在一处废弃的海盗船下站定，尽管他全程对身后的守夜者保持着警惕，但对方由始至终只是默默跟着他，并没有从背后发起偷袭。这让克里斯再次为自己的卑鄙感到一丝愧疚。

    不过，多余的情绪很快被压制下去，克里斯看着守夜者淡淡说道：“这里可以了。”

    守夜者“嗯”了一声，不再言语，脸上四个不对称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幽光。

    克里斯深吸一口气，“聊聊吧，可以的话我不想和你动手。”

    守夜者伸出右手指向克里斯，变异的声带结构让他发出一言一语都显得困难：“你……是谁？”

    “恕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不是守夜者的敌人。”克里斯抬头看了一眼明月，继续说道，“我可以对着月主发誓。”

    “我又不是……小孩！”守夜者似乎感觉受到了愚弄，喉咙里滚起的奇怪嗓音带着沙沙声，“不说……就杀了你！”

    克里斯叹了口气：“来吧。”话音未落梦呓已化作一道绿色流光朝守夜者射去。

    守夜者提起右拳对着梦呓袭来的路径隔空砸下，“轰击！”

    拳风带起无形的源素气流卷向绿光，“哐铛”一声，梦呓被向上弹飞。

    “再来！”随着克里斯的话语，失去冲力本应从空中掉落的梦呓光芒再盛，在无形力量的操持下从上空再度朝守夜者射去。

    守夜者抬头怒吼，周身激起气浪，脚底的小草被不断外扩的无形圆弧掀飞。

    梦呓的迅猛攻势再次失效。

    就这样，梦呓在不断地被看不见的屏障弹开，又不断地调转方向再度发起攻击。

    黑暗里，攻防猛烈碰撞激起的绿色火光以守夜者为圆心形成了诡异的光罩。

    终于，随着最后一点绿光黯去，克里斯弯下腰左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摆着右手道：“累死我了，就算你是二阶，维持着周身的源素外放这么久怎么一点也不累？”

    “因为我……有防御型……神器物品。”守夜者缓慢地说道，“精神攻击……也没用……”

    克里斯一阵无语，他本没指望对方回答，可对方就这么把秘密透了出来，真不清楚是耿直还是神智被污染傻了。

    克里斯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手，“不打了不打了。”

    “嗯。”守夜者出乎意料地应了一声。

    “什么情况？”克里斯有些哭笑不得，“那一开始干嘛缠着我不放。”

    他指了指克里斯手里的梦呓，艰难地吐出声音：“你的攻击……没有杀气。”

    “那……我走了？”克里斯试探性地问道，假意转身，余光盯着不远处呆呆站着的守夜者。

    “慢着！”守夜者难得清晰地发出了声音，他喉头一阵滚动，话语又变得磕巴，“把匕首……还回去。亚巴顿……很苦恼。”

    亚巴顿大概就是那个被他搜刮一空的倒霉守夜者。克里斯思忖道：“可以，不过我要借用几天，用完会还回去的。”

    “嗯。”守夜者沉沉地应了一声，看着转身要走的克里斯开口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嗯？”克里斯回头疑惑道，“需要我做什么？”

    “进入……我的梦。”守夜者答道，再次抬手指向克里斯握在手中的梦呓，“它应该有这个能力。”

    虽然神智有些受影响，但洞察力依然十分敏锐。克里斯暗暗庆幸，要是他处于正常状态，估计自己免不了一场恶战。

    “我们坐着说吧，刚刚累死我了。”克里斯自顾自地走向废弃的旋转木马，用手扫了扫马鞍上的灰，侧身坐了上去，朝守夜者招招手。

    守夜者跟了过来，在旋转木马的圆形底台上抱膝坐下，“我叫……帕里斯。”

    “嗯。”克里斯应道，没有回以姓名，“你想我进入你的梦干什么？”

    帕里斯低着头，慢慢答道：“梦里有个小孩……他一直哭。帮我问……问他怎么了。”

    坐在木马上居高临下的克里斯低头看向被斗篷裹得严实的帕里斯，并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觉得这个身型还算高大的男人环膝蹲坐的样子也像个哭泣的小孩。

    克里斯握住梦呓，绿色光芒逐渐在手中亮起，“帕里斯，保持放松。”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