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大牢

    相比王河那种小县城的监牢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腐烂潮湿。

    果然，在任何地方都一样，牢犯是没有基本人权的。

    张除百无聊赖的躺在草垛上，脑海中回想着司虎与自己讲述的案件经过。

    正如他所说，这次的案件在张除到来沧州之前就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死者无一例外都是突然死亡，仵作验尸后也没找出什么端倪，整个衙门为了这事儿已经忙得是焦头烂额。

    因为这不光是简单的索命，那不知名恶鬼索的可都是高门大户家的公子。

    他们的家族基本上是囊括了沧州的粮食、盐业、铁器、运输，如今算上钱家，沧州的五大家族已经全部死了一遍。

    “看起来像是有预谋的针对啊。”

    其实也不光是张除看出了这一点，这一次钱家公子的身亡，几乎已经可以板上钉钉，这就是针对钱家的袭击。

    毕竟其他四大家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钱家的附庸，虽然说是以结盟的方式存在，但钱家并不经营某种具体的行业，因为各行各业都有钱家触手，钱家家主用敏锐的嗅觉占据着市场主导权，占据着无可比拟的位置，再加上钱家的人脉，四大家族也不过是一种下级分销商一样的存在。

    像这种暗杀亦或者阴谋，钱家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但没想到这一次碰到的会如此棘手。

    凶手杀人的法子太过特殊，让整个沧州衙役全都束手无策，如今钱家独子已死，如果对方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的话，恐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钱家家主。

    不过张除在牢里也只能空想，有太多问题想不明白了。

    张除在牢里待了半天，午时王颜还特意来看过他，说是已经知会了仓王，再过个两天就能把他放出去。

    而且从她口中张除还得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钱家因为钱百卷之死震怒无比，已经动用了特殊能力从京府调用了一名主管炼尸的丹师，试图从禁忌领域找到凶手。

    当然，虽然钱家也不认为张除是作案凶手，但是在找出真正的凶手之前，钱家也不会允许张除能走出大牢。

    “那诗真的是你作的？”王颜发出灵魂拷问

    相处这么久，她对于张除的印象除了两次打自己屁股，昨日他能来救自己已经是让人大为改观了，没想到这家伙还会作诗？他还有什么不会的？

    明明是一个粗鄙的武夫……想起与张除相处的画面，王颜不由的脸颊绯红。

    原来那一首《侠客行》已经传遍了整个沧州，仅仅一天时间，热度已经可以比肩恶鬼索命五大家族的新闻了。

    甚至仅凭这一首诗就吸引起了一个侠客风，不少颇有才情的公子哥也都是重新佩起剑来，而这一股文人尚武的风潮，再不久的将来就要吹到京府去了。

    当然也有那慕名而来的高门千金，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的，知道张除暂居到仓王府的别院，一上午时间，已经来了三四家说媒提亲的，五六个前来围观的。

    王颜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古怪，脸颊绯红，有些埋怨。

    张除看她脸上还有未曾擦掉的唇痕就知道肯定有那胆子大的误认为是王颜作诗，开始求爱了。

    不过也不奇怪，她这一双桃花眼，粉面颊，妩媚动人的姿态，算得上是斩男又斩女了。

    跟王颜他倒是也没什么隐瞒的心思，只说这是自己抄来的，但是奈何人家根本不信，自言自语说自己从来没听过这首诗，明明她心里已经认定了是张除所做，但是还是要从张除口中得到验证才算。

    没办法，张除只能无奈的认下，然后看她带着惊喜和崇拜的眼神蹦蹦跳跳地离去。

    这家伙，不太对劲，我关在牢里她还这么开心？……张除一脸奇怪，毕竟上午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

    但实际上王颜想的是：这家伙文采这么好，如果收入自己麾下，肯定能狠狠打大姐麾下那群幕僚的脸！

    她忍不住越想越开心，才蹦蹦跳跳的。

    等王颜走后，又过了几个时辰，事情终于出现转机。

    司牢头领着一人来到监牢之中。

    那人身着囚服，蓬头垢面，只不过眼神透露出的精光可以看出他精神状态还不错。

    他不喊不闹，牢头打开了张除对面的一间囚室，他就自然的走了进去，好像习以为常地往草垛上一躺，翘着二郎腿一荡一荡，好像是回到家一样轻松惬意，冲着张除点头示意道：

    “喂，哥们，犯了啥事儿？”

    张除尬笑一声，回道：“我说我没犯事儿，你信么？”

    “我懂，我懂，”那人说道，“我认识的很多人都这么说。”

    很多人？

    张除一愣，询问道：“听你的意思，你坐了很久的牢？犯了什么事儿？”

    那人嘿嘿一笑，坐起身来，冲着张除神秘兮兮道：

    “你知道长生法么？”

    张除一怔，疑惑的看向那人，诧异道：

    “你是个道士？”

    也不怪张除诧异，只有道门中人才会张口闭口就是长生、修道；而道门在大历可是国教，大历皇帝又是潜心修道炼丹多年，道士入狱确实十分少见。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那人摇了摇头，“长生修仙之术非人力所能为之，我自觉天赋有限，所以独创了一门长生法，只不过不为世人所容啊！”

    虽然这人蓬头垢面，骨瘦如柴，但是精神面貌还不错，能看得出来不过四十来岁，说他独创长生法门，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你不信？”那人见到张除眼神中的质疑，立马神情变得严肃，说道：

    “嫁接法你知道吧？那是我发明的！”

    张除一怔，脱口而出道：

    “你是那个丹师！”

    见那人点头，张除又吃了一惊，没记错的话这家伙道号往生子？

    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这里虽然离京府已经不远，却也有接近三百里之遥，从出事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天时间，从京府大牢中提人，再转运到沧州，这中间要打通多少关系，张除都不敢想。

    钱家的底蕴果然非同小可。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请来的丹师竟然传说中的人物！

    这家伙从炼尸到嫁接，可以算得上是丹师中的奇葩人才，就是不知道对于案情他的炼尸术能起到多少作用。

    往生子很是满意张除的震惊。

    看来也不能老是待在京城，虽然那里人多，说话也好听，但是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老话，还是得出来看看现在的年轻人都是犯了什么罪，有多大出息。

    “唉~一点虚名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往生子谦虚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长生啊？我看你身体蛮结实的嘛！”

    张除脸色变了变，表示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可以猜测，他的长生法要么是把自己炼成尸体，要么把自己嫁接到树上变成植物人。

    这两种长生显然有点诡异。

    难道春天种下一个自己，秋天就能收获一堆自己？

    张除打了个哆嗦，打岔道：

    “你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