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斗传

第十六章 破庙争斗

    少年道人哼了一声,一抬手射出三枚旗子插在地上,陈晓山在槅子后面见了旗子心下大惊,心中暗叫道:“点金旗!”那黄须汉子一拍山魈去拔那旗子,又用短脚在地上画着圈子,山魈跑来拔那旗子,却发现这旗子似长在地上一样,如何也扒不出来,黄须汉子将脚一跺,右手一抬一道金光闪出,手中乘着一把锄头,说道:“你这小子,倒有些手段,莫不是定住周遭土地使我不得施展遁术?”那少年道人见对面识破点金旗,也不恼怒,反倒讥笑道:“你这厮莫不是做得佃农,倒把个锄头做兵器,真个笑死人也!”那黄须汉子反笑道:“我瞧你眼睛也不是长在屁股上,倒不识得我手中宝物?”

    少年道人也不答话,一跃飞在空中,祭出手中宝剑,那剑在空中嗡嗡作响似有数道龙吟虎啸之声接着破空而出,夹杂着千万道剑芒飞射过来,对面黄须汉子将手中锄头往地上轻轻一点,从地面处钻出一座小山出来,那些剑芒打在小山上面当当震天响直削去了大半,少年道人见一击不能得手,一招手收回宝剑在手,那黄须汉子将锄头在手上舞了一旗鼓,一扬手喝道:“去!”只见那锄头一挥,那半座小山呼啸一声带着周边石头轰隆一声飞了出去,少年道人收好宝剑,两手掐诀头上道簪发出阵阵绿芒在周身打下数道护体光芒,那小山呼吸间飞了过来撞在绿芒之上断做两半,又带着刮倒了一片竹林,那黄须汉子讥笑道:“瞧你这白净的脸蛋,莫不是梳头修面的婆姨?倒把个发簪子做得法器,真个笑死人也!”槅子后面陈晓山看到这里心下又是大惊,不免心中叫到:“巨灵符!”

    那黄须汉子也不再废话,左手一扬射出一枚丹药,那边山魈跳起接住含在嘴里,咕噜一声吞了下去,接着咆哮一声,张着巨嘴,身躯暴涨百倍,然后撑开大手往那道人方向一个纵身,两手一扇直想把那道人拍做肉饼,少年道人身上绿光大盛,往前一闪刚好撞在那山魈脸上,只见那道人右手抡圆了一耳光打在山魈脸上,那山魈箭一般倒飞了出去,连带着蹦飞了两颗板牙,山魈倒飞将要撞上黄须汉子,只见那黄须汉子扑通一声竟然钻入土中,山魈一连撞在台阶上面,又撞破了前殿直扑在佛像上面,倒在地上歪着头和槅子下面的陈晓山刚好四目相对。

    陈晓山见山魈撞了进来,赶忙抓起身边五铃降魔伞,佛像下的山魈噗噗两声像漏了气的气球又缩成原来大小,捂着脸哀嚎着往庙外跑去,那黄须汉子从台阶边上又钻了出来,提着锄头说道:“打便打得!怎的还留人埋伏?!不是个爽利的!”那边少年道人回道:“休要胡吣!若敌你不过便是我本事不济,岂会仰仗他人!”

    陈晓山见露了踪迹,便提着伞转身来到殿外,那黄须汉子见他手中五铃降魔伞便问:“小子!这伞你是从何处得来?”对面少年道人看见伞也是一惊,也问道:“敢问壮士,你怎会有我师叔的随身之物?”黄须汉子望了望对面道人,咦了一声,笑着说道:“原来你是孙不二的师侄,孙兄弟与我有些交情,你与我同来问问这个小兄弟?”少年道人取了手臂上巨灵符回道:“权且依你一回。”

    三人来到庙内,黄须汉子见倒了鼎,地上火堆里淌着水,心下想到:“倒也是个机警之人。”接着便对陈晓山说道:“在下土留鑫,前几年孙不二路过此处与我交手,又一起办了几件好事,故而相交,一别数年没有音讯,不料在此处见到故人之物。”那少年道人也施道礼说道:“贫道杨启,孙不二乃门中师叔,师叔常年在外游历,每每寄回书信,今番已有半年多没有消息,故而师爷着我下山找寻,不知壮士可晓得师叔的去处?”还未等陈晓山回话,那边土留鑫又讥笑道:“既是青龙观道人,你师爷着你下山也没安排个章程?便似这番没头苍蝇一般,又无端与人争斗?”陈晓山听得心下想到:“这土留鑫难怪能与孙不二交厚,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主。”

    陈晓山抬手回礼,说道:“在下陈晓山,洛城人氏,孙不二与在下相识,只因帮助抵御强敌,不想坏了性命,临终托付遗物让我带回青龙观。”接着又把孙不二如何斗法击败陆真,如何身死道消备说了一遍,那土留鑫闻言握紧拳头说道:“没想到孙兄竟遇着三皇派!可怜未证大道,却半路载在这些邪魔手上!”杨启见土留鑫的形状,知对方也是个正派人士,说道:“师叔自是侠义心肠,虽然身死道消却也光我正道,陈兄弟可与我一道回青龙观回禀。”陈晓山心中大喜说道:“如此甚好,在下跌撞了一路,终于找到个去处!”一边土留鑫歪过头问道:“这鼎你是不要了吗?”杨启回道:“鼎的事情自然还是要问个明白!”

    土留鑫便说道:“不瞒各位,这鼎确是门中宝物,唤作修丹鼎,乃是师父赐予我师姐修炼所用,经年之后已与我师姐精炁相通,那王家少年不知使得什么手段骗了过去,应是贪恋这鼎回转增寿的功效,故而不想归还,我那师姐如今失了宝鼎,精魄不守,不消几日便要化作枯骨,我才这般抢了回来!”

    且说土留鑫的师姐名为望梅,原是此处三娘山上一段枯树根,经天雷炼化,开了灵窍,经过五百年养成一处梅花树,又要去接那天雷炼化,土留鑫的师父可怜天地造化,便用修丹鼎固住她的精魄躲了天雷,又折了一根梅花树杈在望夫崖上祭炼成了人形,自此取了名字拜入门下。

    那土留鑫原也是一七尺汉子,只因修炼遁术,行岔了炁,正当时修炼的是土水遁,精炁窜在周身,将肉身做了遁体,缩在一处,望梅赶到耗尽一身法力才救了下来,可是又化作一段枯树根,土留鑫的师父将枯树根放在修丹鼎内耗费元神之力又将望梅救活,那枯树根上发出芽来,自此每日祭炼,数年之后慢慢又化成人形,师父着她下山安排了一处所在,每日受日月精华滋养。

    一日一少年来到崖边攀着向下,因是家中老父亲身染重病,郎中前来看病之后连连摇头,告知深山之中断崖底下有一种仙草名叫紫炎草,采来捣做引子可以延缓病状,道是那断崖之处常有妖邪作祟,常人不敢前去,四处使了银子,一直难以找到勇士,那少年便自带了绳索前来采摘,不料那山崖足有数百丈深,不知不觉磨断了麻绳,跌落了下来,正挂在一棵大松树上面。

    望梅正在草庐外面浇花,远远瞧见山崖边跌落一人,心下发善,来到松树边救了那少年,带到草庐当中灌下丹药,那少年不一会便苏醒过来,醒来见躺在一草庐当中,身边一曼妙女子,张口问道:“莫不是小生已然死了,如何得见仙女在此?”望梅轻掩朱唇,笑道:“如是死了,便不觉得疼了,你适才挂在树上,此时感觉如何?”那少年闻言突感觉手臂酸麻,腰背疼痛,哎呀了一声,坐了起来,施礼说道:“多谢相救!”接着摇了摇头又说道:“便是死了也是值了!“望梅不解问道:“此话怎讲?”那少年笑了笑回道:“如是死在此处,英魂也能常伴小姐左右,却好过在世上生受。”望梅脸上羞红,然后又问道:“不知先生到那山崖边作甚?”那少年听得打了一个激灵回道:“敢问小姐,此处可是有紫炎草?我需采摘一些回去救我父亲!”望梅摇了摇头,少年见状赶忙问道:“没有吗?”那望梅回道:“有自然是有,可是这紫炎草性烈,是一味救命的药也是一味害命的药,初时服下病状全去,不消数月病得更比先前严重。”少年听完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来家父也是阳寿当尽,我如今闯了这一番,也算是尽了人子的本分了。”说完又施礼问道:“小生王素之,敢问小姐芳名?”望梅起身道安,回道:“望梅。”王素之面带微笑说道:“好名字!”望梅轻笑一声,退出门来又去侍弄花草。

    那王素之又躺了一会,便起身来到帘后书案之上,见书案上放着一幅画,画中一青衣女子手上捧着一本书正在折那梅花,右边落白之处题下两句诗:

    “青衣带水漫坐深山望银落,合卷映月轻点枝头折红梅。”

    王素之看了一会,略一思量,又提笔蘸墨,加了两句:

    “素带如玉对镜乌钗道闲愁,庭开万朵信步花径自叹之。”

    刚写完,那望梅也掀开珠帘,见着王素之在那画上题字,便在旁看着,王素之见状起身说道:“小生冒昧!”望梅轻笑一声回道:“先生这两句莫不是说我只爱山上梅花,冷落了庭院内的花草?”王素之连忙摆手回道:“小姐误会!这两句的意思是小姐比得山上的梅花,超凡脱俗,那庭院内的花草自比矮了几分颜色,故而叹服!”望梅听完脸色潮红,也不作答,离了屋内。

    过了一会,望梅在院内竹台上面摆了几样素菜,又拿了一瓶清酒,招呼王素之出来,两人坐定,望梅给王素之斟了一杯说道:“这酒乃是小女子收集的百样鲜花掺着花蜜酿做,先生且尝一尝。”那王素之饮了一口,只觉得花香侵入肺腑通体舒畅,连声叫好。

    两人饭毕,望梅问道:“先生打算何日归家?小女子这个所在一般人进得来出不去,需得我带着才能送你出去。”王素之挠了挠头说道:“既然这紫炎草不能救得家父性命,小生便在小姐这里叨扰几日。”望梅回道:“草庐苦寒,怕先生住不惯。”那王素之当下直想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哪里顾得了这些,连忙说道:“无妨!无妨!”

    自此两人每日饮酒作诗,不觉互生情愫,一连住了月余,那王素之心下挂念父亲,依依作别,临别之时望梅取出一座小铜鼎出来交付给王素之说道:“这是我随身之物,你拿回去每日夜间焚鼎一炷香的时间,放在父亲床前,他的病自会痊愈,只得七日便再带回来,切不可拖延。”然后带着王素之绕出了密林,来到出口指着一株梅花说道:“若你归来,便打这梅花树三下,我自出迎。”两人挥泪作别。

    且说王素之离了密林,旖旎来到一处小道便知道了方向,一路披星戴月赶回家中,王老爷躺在床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这边王素之将众人赶了出去,连忙取出鼎来,在鼎下点了一个短头蜡烛,那鼎竟然冒出烟来,一股梅花香气飘着满屋,那边望梅正躺在床上思念郎君,突然觉得身体一阵焦躁,痛得在床上打滚,不一会便满头香汗,原来那鼎中盛着的是她那树根,那边火烧这边也觉得烈火焚身,真个是情为何物?痛也!

    王老爷自吸了鼎中烟气,第二日便能说话进食,第三日便能下床走路,夜间将儿子唤到房内问道:“我儿如何得了这件宝物?”那王素之是个孝子,不敢隐瞒便将与望梅的事情告知父亲,王老爷沉吟一声不做回答,将儿子打发了出去。

    一连过了七日,第七日早晨母亲急急忙忙来喊王素之,带他来见父亲,只见王老爷满脸红润,原先头上白发居然退去大半,众人大喜。直到夜间,王素之来到父亲房内,说道:“父亲大人,前番答应望梅,七日之后便将鼎归还,如今时限已到,我得再去一趟交还。”王老爷闻言一拍桌案大怒道:“我儿好糊涂!那山崖下面哪里来的良家女子?定是那妖邪作祟,迷了你的心智,这鼎定是上天看你忠孝赐予你嘞!”那王素之满脸泪花,爬上前去央告,王老爷哪里肯听,唤来门子将儿子锁在屋内,自此每日夜间也不管交代的时限只顾烧那鼎,可怜望梅每夜要受烈火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