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荣光把手枪摔在桌面上，他绷直的身体里，似乎有着无限的怒火等待着释放，但最终却变成了一句简单的反问。

    “你想怎么办。”

    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那个似是而非的黄蛇计划...

    余荣光恍惚间有些错乱，他渐渐开始遗忘诸多的细节，当时为什么会同意，又为什么会突然置之不理。

    “还是要活的吧。”常山明抿了下嘴，“我需要他活着，至少是在某些时候。”

    余荣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好。”

    ...

    秋日渐渐步入了尾声，早晨的阳光丝毫不见半点暖意，好像跟昨晚的大日没什么两样，似乎还要更冷一些。

    段城穿着加绒的黑外套，低着头打哈欠。

    “昨晚那三个罐头里，是不是有个人...”他随意问着，似乎刚刚想起来。

    昭文姒喝着豆浆，顺便把茶叶蛋放在手中蹂躏：“有个吧。”她提不起来兴趣，好像昨晚离开以后就这样了。

    “那人叫什么。”相比较起来，段城则比她热忱的多，“你也不希望我薄情寡义吧。”

    “嗯哼？”昭文姒挑眉，她缓缓把鸡蛋整个放入口中，特殊的味道弥漫在嘴边，“昨天的话听到耳朵里了？”

    段城点头后，又摇头，他更多的注意力在另一边。

    昭文姒看他不依不饶，随之灌了口豆浆，缓缓开口：“那就今天去灰质？”

    “嗯？”

    段城不明所以的皱眉，他注视着昭文姒，昭文姒也在注视着他，两人就那么安静的对视着...

    “直接给我答案，会不会更好一些。”

    “也是。”昭文姒点点头，“那就去找薛涧喽，毕竟他可是常家的好女婿。”

    “好熟悉的名字。”段城喃喃自语，“我以前跟他接触过？”

    “没有。”昭文姒回答的肯定，“不过你肯定认识他的儿子，据说是你的同学...还有个更劲爆的原因，你想听么？而且耳熟的可能性，大概率也来自于此。”

    昭文姒满脸的坏笑，手里的豆浆被她吹的直泛小泡泡。

    段城低眉看了眼，还是解疑答惑胜过了所有...

    “不告诉你...”昭文姒哈哈大笑，“服务员结账。”

    两人走在大街上，很明显能看出来某人闷闷不乐，情绪不太高的样子...段城高大的个子毫无生气，慢悠悠的被昭文姒拖着走。

    昭文姒则与他截然相反，挽着他的手，满脸的好奇，似乎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对什么都有些不合时宜的好奇。

    “你说我现在点一杯加倍冰的冷饮，是不是巨爽...”

    “可能吧。”

    “你给我买...”

    “哦。”

    从冷饮店出来，他捧着蒙了一层雾的塑料杯，慢慢走近昭文姒身边，后者莫名的很开心...蹦蹦跳跳的挽着他——夸张的神经质，在这一刻似乎达到了峰值，不然她为什么突然拍手，清脆的声音...好像，好像带着某种回音。

    段城疑惑的看着她，视野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变化，直到他猛然抬头，才发现周遭一切都变了个模样。

    方才还站在街道边，与琳琅满目的商店紧紧挨在一起，怎么现在...

    段城面前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望无际，脚下则是灰褐色的沙子与石块并肩的滩涂地，而在周围不远处，有着不少行人走走停停...

    “这...”他莫名的感觉有些热。

    早晨热烈的阳光照射在段城脸上，隐隐约约之下，竟然暖洋洋的发慌。

    “欢迎来到素城，这里是内陆海的一处小小港湾。”昭文姒挑眉喝着冷饮，“看到那边了么...”

    段城远远的望去，在视野的尽头里，有着巨大的地上石崖拱在一起，形成巍峨的自然景观。

    “震撼么？”昭文姒向一边走去，“盆地内海，寒流难入，艳阳高照，再加季风未至。至此...这里应该还算是夏季。”

    几个穿着明显凉爽很多的男人走过，不过他们都很诧异的看了眼段城...他裹着加绒外套，在此时此地，确实是有些莫名的诡异。

    “灰质蠕动不在旻城？”

    “在。”昭文姒脚步不停，引得段城快步跟上，“但是薛涧不在那里，而在这儿...而且这里还有几个你的老朋友。”

    “朋友？”段城对这个词很迷惑。

    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朋友哪来的，不会是以前的朋友吧...

    “放心。不要拘谨啦，你都认识的。”昭文姒扭头，挑眉的同时，脸上全是戏谑的表情，“马上就能看到了。”她回身指着不远处的船体，一条大型的观光船，就静静的躺在海水中。

    段城紧紧跟着，嘴上不语，但却丝毫管不住自己的大脑。

    昭文姒一副看乐子的模样，再加上他认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大概率是要他出丑的组合才对...

    难道是安容？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也是他唯一认识...或许还算是女朋友的朋友吧。

    “真聪明。”昭文姒噘着嘴，歪头吸了口冷饮，“快走，不然等会船要开走了。”

    段城抽抽鼻子，随之把外套夹在腋下，他头上已经开始见汗了，“安容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工作哇。”昭文姒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到处捡垃圾吃...管饱就成。”

    这十足恶趣味的话，也就是只有昭文姒能说出口，但作为当事人的段城，只能毫无头绪的挠头。

    “现在的灰质都是垃圾？”他捕捉到了感兴趣那个点。

    “大概率是的。”昭文姒用力点头，接着又开始摇头，“你也包括在内哦，要继续努力，早日摆脱这个称谓...不然的话，嘿嘿。”

    昭文姒似乎无时无刻不在PUA着段城，后者好像也渐渐免疫了...

    他抿了下嘴，很刻意的拉着嘴角，算是对昭文姒的回应：“大早上的谈生意来了？果然，资本是内驱动力的第一要素...话说，他们...”

    两人进入观光船，段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曾经很亲密的朋友，他嘴上没来由的一停。

    “他们...搞庆祝？为什么不用游艇，那个私密性更高。”

    昭文姒哼哼两声，带着他往一边去，好像是不打算太早相遇，走路的同时，嘴里解释道。

    “你怎么就知道观光船不能包下来？”

    “...也是。”

    “这个客容量很足，对于人数众多的聚会来说，是个很经济又性价比的选择。”昭文姒指着安容，后者正与一个看起来高瘦白的男人聊着什么，“你女票很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