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世子除魔卫道

第六十章 细思极恐

    这一夜真的风平浪静,陆凡睡得不错。

    韩知县一夜没有合眼,他带着衙役们满城乱跑,累的够呛,却毫无收获,只好封锁城门,天亮了接着找。

    这也在陆凡的预料之中,他起身之后先去了于谦和刘能的房间,二人十分敬业,正在审问昨晚飞进来装死那人,于谦见陆凡进来,先是叹了口气,才说:“他们不是长顺帮的,更不是毒虫谷的,他们莲花教。”

    陆凡皱眉,问:“昨晚咱们未时末带回杀害蔡医师的人,他们戌时便来灭口,怎会这般快?”

    “他说他只是教中底层弟子,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别的事轮不到他知晓。”刘能说。

    陆凡哼了一声,走到那人身旁问:“叫什么?”

    “泥娃。”

    “嗯?没有姓?”

    “幼时便入教,不知姓氏。”

    “你今年多大,我看着有三十多了吧?”

    “二十七。”

    “哼,在教中二十年左右的时间,你只是个底层的弟子?”

    泥娃浑身一紧。

    “即便你在教中位置底下,不知上面的安排,总能知道你自己是何时到的绥安县吧?”

    “他说他们昨日才来。”刘能说。

    陆凡看向于谦说:“借一步说话。”

    二人出了屋子去了陆凡的房间。

    “这案子你尽快脱手!”陆凡严肃的说。

    于谦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给司尊的信中,写的越绕越好,也好叫司尊明白,这案子不是你和刘能,更不是我能查明的。”

    “我明白。”

    “这个人说的话一句不要信,你要在信中说明,此人或许知道些什么,咱们不敢深问,此人也不会说实话,只盼探事司的酷刑能让他开口,但是开口说的也未必是实情。”

    “废话真多!先去沈家吧。”

    “嗯!”

    陆凡刚要推门,于谦拉住他的胳膊问:“白天不会有人来灭口吧?”

    “你真当我能掐会算?做好该做的,外面还有韩知县满处乱窜呢,应是不会来。”

    “你既知他在做无用功,怎的不去告诉他应当如何做?若是能多抓几人,或许……”

    “说的我跟神仙一样,我怎知该如何做?我只知韩知县这般无头苍蝇一样的找寻,只会限制那些人出来,却不可能抓到,等他们发现这些衙役只是虚张声势,便会有所行动,是继续来灭口还是找机会赶紧撤离,我说不准,只看昨日他们反应这般迅速,理应是接应城中最后剩下的几人离开的,没想到被咱们捷足先登了,事发突然,他们在之前也未曾有用武之地,没有经验可谈,难免会慌乱,所以我说现在咱们去沈家理应无碍,你只需多安排些逻卒看着便可,尽快将人带回京城才好。”

    于谦连连点头。

    ……

    几人出了客栈,直奔沈家。

    沈从甲没想到这日子口,还会有人上门问话,他一身重孝迎到大门口,陆凡几人先去祭奠了一下沈老太太,这才与沈从甲去了厢房。

    于谦先将沈老太太死于蔡医师之手说了,又解释了一下凶犯本意是想借由卧房悬尸将沈家老夫妇都吓死,没成想老太太活了下来,蔡医师又不肯草菅人命,便一直这么拖着,凶犯那伙人定是发现探事司这一拨人有些能耐,便催促蔡医师赶紧动手,想来沈老太太也是回天乏术,蔡医师便动了手,可回去之后便被灭口了。

    沈从甲没听完已是泣不成声。

    陆凡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振作起来,眼下除了好好将丧事办了,还要打起精神尽快将凶犯抓住。”

    沈从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爹娘辛劳一辈子,这刚过上几天舒服日子,便,便……我这些日子不知道想过多少次,我不记得我们沈家得罪过谁,莫不是我爹外出那几年出过什么事?”

    于谦探身问:“你可知你爹当初去的何处?”

    “不知!我问过,我娘不肯说,只说是跟着亲戚去挣些钱,比在家中等着接活儿强些,后来我爹回来,我也问起过,只说是朝廷要建的殿宇,还责怪我不好好与他学习,有一技之长至少不会饿死,后来我便不再问了,问了也是挨骂。”

    “我记得你说过你爹是木匠?”陆凡问。

    沈从甲点头。

    “我还记得你说过,是你娘那边的亲戚找了这个活儿,还是个工头,这才将你爹叫去。”

    “是,我爹刚走的时候,我娘曾这么说过。”

    “你爹是哪一年去的,又是哪一年回的?我记得你说过你爹去了五年。”

    沈从甲愣了愣神,他没想到面前这位年轻人记性这般好,他想了想说:“哪一年去的我记不清了,八年前回来的,那应该就是十三年前去的……”

    “你们家不是说你爹一回来便开起了铺子?”陆凡皱眉问。

    “不是不是,回来后我爹歇了一段时间,转年先买了这处宅子,而后带着我们哥仨每日上街去逛,就想看看什么生意能做,定下来之后又过了差不多一年,才开始盘铺子。”

    “这期间你爹有没有偶尔出去几日的时候?”

    沈从甲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有,再早我爹接了活儿,有时候会住在主家直到完活,所以一时间我也确定不了那段时间是不是出去过。”

    陆凡嘟囔了一句:“这是钱没有及时到账。”

    于谦刚要开口问什么意思?陆凡又问道:“你别多想,我只是为了推断案情,你定要实话实说,你家中现在还有多少银钱?”

    沈从甲面色发窘,嗯了一个长音后,又叹了一口气说:

    “我爹娘出事突然,没有交代,我们哥仨平日里也从不问家中有多少银钱,只想着爹娘自是不会亏待我们,可爹娘出事之后,除了铺子里柜上的银钱,家里也只是找到些碎银,不瞒几位,我们哥仨商量过了,铺子一人留一个,这宅子……只能卖了,换些银钱分了,再各自置办房产,算是……分家了吧。”

    “之前你找的五个下人,并非是在买下这座宅子后便找了,而是开了铺子后才找的,可对?”

    “不是不是,买了宅子后我爹说找一个做粗活的便可,我找了来,后来觉得不够用,又找了一个,当时还是我娘每日做饭,我记得是我娘病了一次,我爹便说再找个厨子,等开起了铺子,我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我爹说再找两个下人,体面,还说我娘苦了一辈子,找个人伺候,也让我娘享享清福,一开始找了几个,我娘都觉得不好,便打发了,好用的下人不好找,又不是自小卖身买进来的,能调教几年,当时我爹说不要卖身的,只签短约,每个月出月例银子便可,我爹也是穷怕了……”

    “你的意思是之前那五人不都是五年前来的?”于谦问。

    “是,哎呀。”沈从甲也知道自己说的有点条理不清,他想了想又说:

    “喜鹊确实是五年前来的,来时他家中人便与我说了,五年后出来要成亲,所以我爹娘出事之后,我便放她回去了,喜鹊之前的那几个人,我爹娘都看不上,换了几次,等找到喜鹊之后,后面再找的人便一直没换过了,按理说找他们进府的时候,理应先给他们些银子,等他们想走的时候,再给我们家银子赎人出去,我爹说不合算,一定要找愿意一开始不要银子,走时我们也不要赎银这种的,我当时还说不好找,没想到还真找到了,只是有个先后……”

    “你是说你知道喜鹊家在何处?”陆凡问。

    沈从甲摆手道:

    “不知道住在何处,是出城后在路上遇到的,这件事我记得清楚,原本那日是人牙子想带我去城外六合村的,说是有一家想卖闺女的,我当时想的是去认认门,真说丫头看着不错,我再单独去,人牙子居中不少要钱,省一文是一文,再说万一人家不想只签短约呢?”

    “人牙子带着你出城,看到了路边想要进城的喜鹊一家,人牙子认识他们,问起是否还想卖闺女,那家人说不想卖了,想进城看看有没有别的活计做,又说闺女已经定了亲,最好是找个做几年便能放出来的活儿,你一听正和你意,便上前攀谈,人牙子不断地催促你,你给了他几文钱只说改日再去,而后与喜鹊一家一拍即合,你直接带着喜鹊回了家。”

    沈从甲惊讶的问:“你当时在旁?”

    陆凡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从甲说:

    “只是我若是不给银钱,喜鹊家便不会放人,这个事儿说了半天,最终我还是给了三两碎银,只说在喜鹊月例银子里面扣,他们一家随我一起回了家,在五年之期的合约上按下手印,带走了一份,喜鹊便留下了。”

    “合约上可有写喜鹊一家人住在何处?”

    沈从甲摇头说:“按理说还要找人证,我担心喜鹊一家变卦,便一切从简了。”

    “人牙子你是在哪找的?”陆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

    “是在街上碰到的。”

    刘能哎呀了一声。

    陆凡叹了一口气,说:“其他几人除了做针线的,都是你不小心碰到的,还觉着自己捡了大便宜。”

    沈从甲张着嘴,看着陆凡。

    陆凡看着沈从甲红肿的眼睛,摇了摇头,又问:“住在门房的夫妻俩可有时间出门?”

    沈从甲摆手道:“他们顶多在大门前站站,不敢乱跑。”

    “你可知他们在城内可有相熟的人?”

    沈从甲皱眉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的说道:

    “我有一日从铺子里回来的早了些,敲开院门,见只有妇人在,便问他家男人在何处?那妇人支支吾吾的说是有亲戚来了,他家男人去见一见,可我后来去了厨房,发现灶台是热的,那时候还没有开始做晚饭,我便问厨子刚才可有烧火,厨子说烧了热水,我心有猜忌,回到房中说与我媳妇儿听,恰巧针线上的吴婶在,她说她中午回家用饭回来时,听到门房里有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我就觉得他们背着我悄悄动用了家中的食材,再去前院,夫妇二人都在扫院子,门房了一个人都没有。”

    于谦按住想要发言的刘能。

    陆凡叹了口气问:“这是案发前不久的事吧?”

    “对,没两日家里就出事了!该不会是……”

    陆凡站起身说:“我们先回,若是还有问题再来找你。”

    说罢径直走向房门。

    ……

    几人回到客栈,韩知县满脸疲惫的等在堂中。

    陆凡心情极是不佳,懒得与他多说,没等韩知县开口便说:“开城门,在城门口找寻可疑之人。”

    说罢,陆凡绕过韩知县上了楼。

    回到房中,陆凡坐在椅子上运气,刘能和流云很快推门进来。

    刘能说:“于谦去写密信了,他说要尽快将那二人带回京城,也要尽快想案子转给旁人,你一会儿劝劝他,这都看到眉目了,怎能转手他人!”

    陆凡搓了搓脸,看了看刘能,他想解释一下,又觉得是对牛弹琴,便直接说:

    “若是只凭我的推断便可结案,确实是看到眉目了,若是需要人证物证,那便没日子结案,转手他人也是不得已。”

    刘能似懂非懂的扭头看向流云。

    流云哼了一声说:“他一个戴罪之身,走哪关哪,这案子一看便是牵扯不少人,还都不是本地的,你让他怎么查下去?”

    “不是有我们吗?”

    “你们只在一地还能有些用,这么多地方,你们没事就得密信,得了指令才能做下一步,他是想到了就得做,你们跟得上?再说只这一地便能看出来他们犯案之时多少人参与,只凭你们几人想查下去?”

    刘能歪头想了想,紧跟着点头说:“也对,如此一来便能回家过年了。”

    刘能大大咧咧的走到床边,直接躺倒,紧跟着呼噜声便响起了。

    “他心是真大。”流云看着床上的刘能说。

    陆凡没有说话,他在发呆。

    流云轻声问:“你是不是担心这案子再查下去会连累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