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楚云飞拿着望远镜去了别墅阳台。

    这会才中午12点，住户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来。

    大雪纷飞，他们在雪地里蹒跚而行，朝小区中间走去，不多时就排成了条长龙。

    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一些后到的人看到那一眼望不见头的队伍，唯恐领不到包子，走到前面强行插队，把人挤出队伍。

    遇上软弱好说话的，他们也就得逞了。

    遇上硬茬子的，彼此互不相让，打得鼻青脸肿，甚至还有打死人的。

    没有人去劝，也没人说一句公道话，只是冷眼旁观着，每个人都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在这朝不保夕的末世，人命如蝼蚁般贱。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点钟，何海带着工人们才出现。

    他们带来了股热气腾腾的香味，那是肉包子散发出来的。

    众人绝望黯淡的双眼顿时亮了，露出贪婪的目光。

    本就不齐的队伍更是在瞬间散乱了。

    众人使出浑身解数，争先恐后的冲到何海等人面前。

    这一过程中，互相推搡挤压，那些身体弱的被人推倒在地，又被后来者踩踏，活活踩死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放慢脚步，或者停下来看一眼。

    他们满心眼里只有面前的包子，也只看得见包子。

    何海可不容许这么多人围困住自己，暴喝一声，“全部往后退，谁敢抢我就毙了他！”

    他凶狠的朝天开了一枪。

    众人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不敢乱动，全都往后退，离他有一米多远。

    何海扫视了遍黑压压的人群，粗略估算了下数量，暗叹来得人不够多。

    他清了清嗓子，拿着个喇叭大声道，“你们刚才跟强盗一样要来抢，我很生气！作为惩罚，等我气消了再发包子！”

    众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到底什么时候才发？”

    “12点就到了，现在都1点多了，都等了1个多小时了。再等下去，身体受不了了。”

    “我好饿啊，好想吃肉包子。不如我们集体道歉，没准他一高兴就给我们发了？”

    “对，我们认错服软吧。他不会那么铁石心肠，让我们多等的。”

    “外面这么冷，等久了我们得冻僵，包子也会冷飕飕硬梆梆的，就没那么好吃了。”

    众人的视线牢牢落在工人们手中的箱子里，那里面装着许许多多令人垂涎欲滴的包子。

    还真有人馋的流口水。

    口水一流下就结了冰，他尴尬的抠掉了。

    最终，众人商议过后齐齐朝何海跪下，“对不起，我们错了，求您原谅。”

    还有少数人不肯跪，突兀的站在那。

    何海满脸不悦，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他们不敢抬头，心一狠，也“噗通”一声跪下了。

    那架势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现下，许多人都没了廉耻之心。

    在生存都没保障的情况下，哪还有尊严可言？

    何海冷漠的扫视了遍全场，他又瞧见有不少住户从不远处急匆匆的赶来，也是想领包子的。

    他冷冷一笑，满脸不屑。

    见多了这样的人，唯恐有诈，见好处实打实的拿出来才心动，急吼吼的凑上来。

    那群人走近了，见跪了一地的人，二话不说也跪下了。

    何海没有开口，等人聚集的差不多了，他朝工人们使了个眼色。

    工人们心领神会，拿出一张张巨大的网来，网住了他们。

    等众人回过神来时，一把把枪和刀对准了他们，“走，去挖地道！谁敢反抗马上杀死！”

    工人们满脸戾气，一副绝不容人违抗的口吻。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在工人的带领下，挨个从网里钻出来，不情不愿的去挖地道。

    每个人都很懊恼。

    怎么都没料到，发包子是假，干活是真。

    他们想要反抗的，奈何人心不齐，手中又没有工具，一点胜算都没有。

    毕竟何海这帮人足足有两百多个，可不是疯子那几人能比的。

    众人心中一片哀嚎，疯狂咒骂何海等人，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不满，唯恐被杀掉。

    有那身体弱的人，受了这番刺激，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命呜呼了。

    还有人不想活了，想杀个工人一块上路，饿了几天的身体哪比得上那些工人，不但没能杀人，就连伤人都没做到，自己反被折磨死了。

    何海阴狠道，“好好干活，不然把你们活埋！”

    众人瑟瑟发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畏畏缩缩的干着活。

    何海看不惯，拿鞭子狠狠抽打，“抓紧点，别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谁再摆着个死脸，直接去死好了！”

    挨打的人一声都不敢吭，忍着疼痛，加快了干活的速度，其它人也是如此。

    不多时，人接二连三的倒下，全都是冻死饿死累死的。

    死的时候，那些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看上去很是骇人。

    何海浑然不在意，一脚踩上去，把眼珠都踩碎了。

    他又命令众人继续挖地道。

    这里的一切全都落入了楚云飞眼里。

    他看够了，索性收起望远镜，忙自己的事去。

    照他们这速度，就算是加班加点，也挖不了多少，不足为惧。

    再说，他打算过两天给何海等人一个惊喜。

    何海对待小区的业主们极其苛刻，比疯子还要狠上许多倍。

    每个人片刻不停的挖掘地道，必须干满半个小时才允许休息。

    不少人挖到一半倒地而亡，他瞧都不瞧一眼，继续催促剩下的人干活。

    一直到天黑透，伸手不见五指。

    何海和工人们都受不住夜间的寒冷，这才允许众人停下。

    众人一动不动的瘫坐在地上，连路都走不动了。

    何海命令给他们搜身，强行收走钥匙。

    一个壮硕的中年汉子再也受不了了，猛地站起来，怒斥道，“你们太过分了！押着我们大家白白干了一天活，拿我们当奴隶！

    现在，还要夺走我们的钥匙，让我们无家可归！

    你们这群畜生，是要榨干我们到死！我跟你们拼了！

    大家都别给钥匙，我们会没有容身之处，任人宰割的！

    这一顿喊，喊醒了麻木的人群。

    大家纷纷响应，疲惫的身躯发出激烈的抗议。

    “不，绝对不交钥匙！你们休想拿走！”

    “你们就是强盗，恶霸！今天我就算死在这，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我们大家要团结一致，不然会像其它人一样活活累死的！不，我们还会比那些死去的人遭受更多折磨！”

    ········

    面对声势浩大的众人，何海满脸阴狠。

    他拿出枪来，对准壮汉的脑袋就是一枪。

    “敢跟我叫板，活腻了！送你上路！”

    壮汉“砰”得倒在雪地上，死不瞑目，心中是无尽的憎恨。

    其它人被吓了一跳。

    可还是有一些胆大的冲上去，朝何海和工人们身上扑去，扭打在一块。

    奈何本就挨着饿，又干了许久活，手里还没个武器，很快就体力不支。

    何海他们身强体壮，一下子就控制住了那些人，活活打死，鲜血汩汩流出，脑浆迸裂，全染在了雪地上。

    何海发狠道，“谁不肯交出钥匙，就这副下场！”

    众人吓破了胆，敢怒不敢言，只得交出来。

    随即，众人被就近安顿在一幢楼里。

    每一层的每一户都挤满了人，空气都异常浑浊。

    谁都没有开窗。

    外面天寒地冻，还不如屋里暖和。

    众人饥肠辘辘，沉默的瘫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门缝里传来烤肉的香味，众人眼中满是渴望。

    他们许久不曾吃到肉了，都快忘记肉的滋味了。

    有人忍不住暗骂，“那帮畜生，美滋滋的吃着烤肉，我们却凄凄惨惨的挨着饿。”

    “好饿啊，好想吃肉，只要给我吃一口，那我死了都愿意。”有人疯狂吞咽着口水，满脸渴望。

    “我也想吃肉，想得不行，我快饿死了。哪怕没有肉，吃点别的也行啊。”有人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更多的人是沉默。

    却没有谁敢提出去抢肉吃，毕竟何海等人如此凶残，谁都没勇气虎口夺食，只怕会丧身虎口。

    在死亡一样的沉默下，蔓延着众人心如死灰的情绪。

    所有人无一例外感到后悔，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现在为了个包子搭上一条命，太不值了。

    可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

    就在众人痛苦内耗时，大门被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肉香味。

    工人们抬着一大块一大块烤好的肉，丢在地上，“赏你们的。”

    说完就离开了。

    大家争先恐后的赶去。

    许多人饥不择食，拿起就大口大口啃起来。

    细心点的人，拿起肉来观察了下，顿时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是人肉？啊，好恶心。”

    他赶忙丢了。

    另外一些人也察觉到是人肉，也吓得丢在了地上。

    只有一些没心没肺的人，听到是人肉也无所谓，依旧吃得香喷喷的。

    都要饿死了，凡是能入口的就都吃，他们一心想着活下去。

    房间里都是“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和人肉味。

    少数人不吃肉，他们如坐针毡的在旁看着，直犯恶心，把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突然，有人彻底崩溃，大吼一声，“啊，我受不了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他猛地打开窗户，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我也不想活了！与其被一步步压榨死，还不如自杀！”又有一个人紧随其后跳下去。

    “我不要吃人！那些人白日里还活着，现在变成了一块块烤肉，我无法接受！这个癫狂的世界，真是该死！”

    “死有什么可怕，煎熬的活着才痛苦！死才是解脱！”

    “算我一个，大家一块死，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

    一连数十个人跳了下去，砸在厚厚的雪上，成为一滩肉泥。

    其它人视若无睹，继续吃着烤肉。

    类似的情形每个楼层都有发生。

    何海等人瞧了，也是见怪不怪。

    死就死了，这年头最缺的是物资，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就算死上个一半，剩余的人，还是能把地道挖好的。

    他吩咐工人们继续烤肉，阴恻恻一笑，“让他们多吃点，好好尝尝同伴的滋味。”

    工人们哈哈大笑，“挺好，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雪地里有很多尸体，这边一具那边一具，被工人们源源不断的搬走，变成烤肉。

    第二天，吃了人肉的众人从睡梦中被喊醒，又开始挖地道。

    没有一个人反抗，全都是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甚至，在经历昨晚吃人肉过后，他们认为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海等人也没那么可恶，只是让干活而已，偶尔才鞭打。

    而此时的别墅里，周锋急不可耐的看向楚云飞。

    “云飞，你就让我出去揍人吧，我想把何海和他的爪牙好好收拾一顿。我实在是看不惯他们，那地道都被挖了不少。”

    楚云飞还想叫他等等的，看他这样子，实在是憋坏了。

    索性一口应下。

    两人换好了衣服，楚云飞带着周锋瞬移到了外面。

    瞬间出现在何海面前。

    何海顿时如临大敌，拿起枪瞄准楚云飞。

    楚云飞嘲讽一笑。

    何海慌乱的发现手中空空如也，他不敢置信的到处看，“枪呢？你是不是会妖法？把我的枪弄哪里去了？”

    楚云飞冷眼望着他，从身后掏出一颗地雷。

    “你敢！”何海厉声喝斥。

    挖地道的业主们见状不妙，急忙丢下工具跑到一边，免得被炸死。

    楚云飞可是说一不二的，惹不起，只能躲。

    “有什么不敢的。”楚云飞满不在乎道，下一刻他把地道炸了，尘土飞扬。

    何海怒不可遏，指着他大骂，“你这个蠢货，害我们的努力都白费了！我要杀了你！”

    他又命令工人们，“快，拿枪杀了他！谁杀了他，谁就是老二！”

    工人们激动不已，纷纷要拔枪。

    楚云飞气定神闲的站在那，也不躲闪，回怼道，“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就凭你还想杀我？做你的白日梦去！”

    “想杀我兄弟！先过我这关！”一旁的周锋怒吼一声，箭一般飞奔到何海面前，像座山一样倒在他身上。

    何海被压得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艰难，满脸痛楚。

    周锋站起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对准脸就是一拳，“老子最烦你这种货色了！找打！”

    一拳下去，何海的脸骨都碎了，满脸都是血和碎骨头，嘴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工人们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掏出枪来要对付周锋。

    楚云飞意念一动，把枪全部收入了空间。

    “见鬼了，见鬼了，怎么会凭空消失呢？”有工人吓得语无伦次。

    其它人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何海在挣扎了几分钟后，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毫无生机。

    怎么会？

    这才仅仅只是一拳啊？刚才还叫唤呢，这会就死了？

    工人们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而那些挖地道的业主们瞧见了这一幕，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心中暗暗叫苦，比何海更狠的人来了，他们的日子更难熬了。